第74章 許丁娥的貓
- 明末:你說誰是反賊?
- 內心戲賊多
- 2142字
- 2022-12-14 00:01:00
范則并不著急,因為他有底氣。
除了靠后世的知識來勾引以外,他還在等一個消息。
從救出茅元儀以后,大伙便離開了客棧,在茅元儀家旁邊,租下了一個三間房的小院子。
范則除了每天跟宋、茅二人討論學術問題以外,還祭出了看家本領。
廚藝!
不過大明繁華之地,這兩人也是文士出身,家里原本都有些背景,所以也不像札喇馮阿那么土鱉。
但范則做的菜肴,還是讓他們由衷地夸贊。
范則也挺高興,幸好這倆人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頑固。
否則不光吃了你的,吃完還要大嘴一撇,來句“君子遠庖廚”什么的,就能給人氣死。
在探討中,范則對二人所說的新煉鋼法,也是十分好奇。
這兩個老家伙雖然不想去朝鮮,但對于范則遠在他鄉,還心系大明的作為,很是欣賞。
于是他們也不藏私,將這種新煉鋼法的機要,如數教給范則。
搞了半天,原來他們研究的,就是坩堝煉鋼法。
范則是個理工男,平時也會刷一些這類的視頻,對于坩堝煉鋼,是有一些了解的。
他記得這個工藝,是在十八世紀中頁時,由一個英國人改良的。
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將石墨與粘土結合,利用石墨熔點高的特性,制成能夠承受液態鋼水溫度的坩堝。
但這個所謂的簡單,是建立在點亮了化學科技術的基礎上。
范則雖然有點化學知識,但后世所學的化學,已經是相對完善的科學了。
他能把元素周期表背個大概,可要問他氫氦鋰鈹硼的制取方法……
行,就算范則化學學得還行,咱們一步步推。
先說氫,電解水就能產生氫氣。
那電呢,最起碼得有銅線,有強磁鐵吧。
銅線不行回頭讓林老爹熬夜手搓。
那強磁鐵呢?
得用銅,鋁,鐵,鈦,外加一堆范則也想不起來的東西,加熱到一千五六百度,然后鑄模。
再經過一系列復雜的操作,最后通過充磁機,讓磁鐵生效。
而充磁機,要用電。
我問你,到底是雞先生蛋,還是蛋先孵雞?
雖然發電還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范則又不是百科全書,那些方法他也不一定會啊。
所以,在茅元儀說研究出了能夠煉鋼的坩堝時,范則是極其興奮的。
可當他得知這個坩堝,只是在粘土中多加了鹽和炭黑時,心馬上就涼了。
“茅老哥,你確定這個坩堝,能盛鋼水,還不會被燒化?”
茅元儀捋著胡子,自信道:“不確定!”
啥?
范則傻了。
“不確定你還敢上奏朝庭?”
茅元儀笑著不說話,宋應星替他答疑。
“老弟,這就是你不懂了。此事只要上報兵部和工部,自然會讓止生老弟進京,詳細說明,然后再撥下銀兩,讓止生繼續研究?!?
“這樣他有了朝庭的資助,還怕做不出來嗎?再說也可以借機脫離發配,洗掉罪身,不是一舉兩得嗎?”
厲害了我的大哥和二哥。
范則很佩服,原來這兩個老東西,是打著工藝改革的幌子,騙國家的科研經費去了。
不過在隨后的交談中,范則逐漸了解了,他們不是純忽悠,而是找到了坩堝煉鋼的核心問題。
溫度。
宋應星在《天工開物·五金》篇中,已經寫過關于熔煉生鐵,和炒制熟鐵的詳細步驟。
首先是在熔爐中煉出鐵水,如果直接鑄造,就是生鐵。
要是將鐵水流入池中,加入經過晾曬和細篩的潮泥灰,然后由人手持柳木棍,快速攪拌,就能制成熟鐵。
在此基礎上,將生鐵疊在熟鐵上面,再放進爐中熔煉,因為生鐵雜質多,熔點低,會逐漸滲入到熟鐵中。
然后把鐵團取出敲打,再煉,再打,最后讓生鐵中的碳與熟鐵混合,從而制成鋼。
這個就是團鋼法,也叫灌鋼法。
可是這種方法費時費力,產量也提不上來,而且生產出來的鋼,依然要經過鍛打,才能制成成品,比如質量更好,重量更輕的火銃槍管。
所以宋應星找到茅元儀,商量著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直接將生鐵水煉化成鋼水,這樣就能用鋼水直接澆鑄,大幅提升制造效率。
他們研究了一陣子,終于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現有的熔爐,只能煉化生鐵,最多也就是后世的一千三百攝氏度左右。
此時若直接在熔爐中炒制,隨著氧氣和石灰等物質,慢慢將生鐵中的雜質去除,鐵水的熔點也會變得越來越高。
到最后,一千三百度的高溫,將無法保持熟鐵的液化,也就沒辦法準確控制其中的碳含量。
當然,宋應星他們不知道碳含量這個東西。
對于他們來說,熟鐵必須完全炒熟,然后再行滲碳,反正這樣生產出來的,就是鋼。
現在擺在眼前的問題,一是提高爐溫,二是找到能夠耐受更高溫度的材料,來制作熔爐。
提高爐溫并不難,質量好的煤或焦炭,經過鼓風,都能達到一千五百度以上的高溫。
可是熔爐卻不行。
在這種溫度下,熔爐就承受不住了,更不用提煉化鋼水。
但宋應星和茅元儀都很聰明,他們直接把問題切入到了根源上。
什么東西燒不化,就用什么東西做熔爐。
事情進展到這個程度,他們自認為已經算是研究成功了,接下來無非就是找一些耐燒的東西,就能大功告成。
于是他們也沒有繼續驗證,而是急忙將此事寫成奏表,想要上報給朝庭,然后獲得國家的支持,進行大規模的試驗。
范則知道了這些以后,也是苦笑一聲。
本來滿懷希望,想從這倆老頭的手上,撿到現成的工藝,現在看來泡湯了。
再一想,韃子竟然為了這些完全沒影兒的事,花了這么大的功夫,調動了如此多的資源和力量,顯得十分可笑。
但可笑的背后,是可怕。
范則不知道,歷史上的茅元儀,將在不久后,因為憂憤國事而醉酒身亡。
而宋應星,也在茅元儀身故前,辭去了汀州推官之職,回歸鄉里。
這一切,在史書上看起來都無比尋常。
他們不過是一位憂國的酒鬼,和一個不得志的官員。
但他們也不知道,范則的到來,將會改變他們的命運。
在未來,還能改變更多人的命運。
此時,他們仍是一頭霧水。
“老弟,所以你說的那只許丁娥的貓,它到底死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