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冉無語地看著這一家子，沒辦法，還得自己收拾殘局。

孫冉跟曹晨翔一起勸了幾句，把魏剛送進介入室，然后跟著曹晨翔換鞋更衣。

剛換好洗手衣走出更衣室，就見常龍興奮地從示教室跑出來，老遠就叫道“3000！3000觀眾了！”

曹晨翔搖頭道：“每逢大事有靜氣，常龍，醫生最寶貴的素質是什么？”

常龍面色一端，羞愧道：“鎮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病人死一堆而手不抖?！?

曹晨翔點點頭：“共勉之?！?

看著曹老大的身影淡定轉進衛生間，腳步從容不迫，常龍佩服得五體投地，孫冉也投以欽佩的目光。

真不愧是連續開創新術式的曹院長！我要學習的地方多了去了！

曹晨翔走進衛生間，不慌不忙地關上門，猛然躍起，右臂揮起，右拳狠狠地擊出。

落地后，曹晨翔雙拳連揮，打得空氣呼呼作響，嘴里輕聲歡呼：“耶！耶！”

仁愛醫院在EVAR上的影響力，已經初具雛形了。

下一步，只要論文發表，并繼續堅持示教，影響力還會進一步擴大。

到了一定程度，還怕醫生們不過來學習交流嗎？

既然都以仁愛為學習目的地了，如果有難度較大的病例出現，他們會往哪里轉？

雖然魏剛這種需要花費60萬的不多，但15-20萬是常態。

一臺二十萬，十臺二百萬，一百臺兩個億……

再加上有望打開局面的PCI，雖然PCI花費較少，但它病例多啊。

一臺一萬到六萬，就折中一下算三萬吧。

一臺三萬，十臺三十萬，一百臺三百萬，一千臺三個億……

嘿嘿嘿~

桀桀桀~

另一邊，孫冉來到示教室，敬畏地看向張主任，恭謹招呼：“張主任您好，請問您就是夜路老師嗎？”

張主任和藹可親地點頭：“是的。叫我張醫生吧，不用叫老師?！?

“不不不，您的講解令我受益良多，您就是我的老師。要不我叫您張老師吧？”

講解……張主任忽然覺得心肝一顫，感覺要糟。

“孫醫生，你想看手術的話，直接去DSA室看不是更好？還可以和曹院長即時交流?！?

孫冉遲疑道：“輻射……攝像頭不錯，這邊看也很清晰。”

介入治療是有輻射的，所以曹晨翔他們人人穿鉛衣。

但鉛衣并非萬能，手術團隊是沒辦法，如果不需要參與手術還非湊進去，顯得有些傻缺。

撫摸著心愛的保溫杯，智慧的火花閃啊閃，張主任靈機一動：“孫醫生，我肚子疼，需要方便一下，你幫我解說吧，就用我賬號。”

“啊？張老師我不行。”

張主任已經到了門口：“怎么不行，要對自己有信心?！?

孫冉慌得雙手連搖：“不不不，我就一主治，一個月前還是小住院。觀眾里面有的是主任副主任，我憑什么……”

張主任略微發福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見，遠遠傳來他的教誨：“多看少說，多講哲學，少講細節，你可以的?！?

我可以啥啊我可以，孫冉腹誹一句，定了定神，忽然發現自己想多了。

張老師他就是上個大號而已，一會不就回來了？

無論觀眾們說啥，我當沒看見不就行了？

看看電腦，觀眾數量還在上升，評論源源不斷，那種熱烈的氣氛，孫冉在杏林從所未見。

但是對示教醫院的嬉笑怒罵也是從所未見的，孫冉稍微數數，十條議論里面，至少有一半是罵仁愛醫院不當人的：

“仁愛狗賊，故意釣魚。”

“不講武德，不要面皮。不就是想多點人看嘛，我們都來了，還不快點補全操作細節和原理？”

“想我們轉病人是吧，呸，越這樣，老子越不轉。”

“樓上先別吹，真有搞不定的病人，你不轉？”

“就不轉咋滴，姓曹的能過來咬我？”

“別嘴硬了?！?

“呵，我最多告訴病人啥地方能治，絕不說曹賊一句好話?！?

剩下那一半，貌似正常討論技術，但畫風也突出一個迷惘：

“翻山的意思我大概猜得到，利用對側股動脈嘛。但這玩意具體要怎么翻？實在琢磨不透啊?！?

“翻過去之后，又要怎么辦？”

“解說，解說出來干活了。”

孫冉只當沒看見，抱著手臂看戲。

過了一會，曹晨翔洗好手，帶著一幫驕傲的長頸鹿，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DSA室。

“來了來了?！?

“刺骨的北風中，曹賊帶著他手下的賊寇向我們走來?！?

同行們的罵聲中，曹晨翔正常消毒鋪巾穿衣戴手套，與雷聲一邊一個，將5F動脈鞘置入雙側股動脈。

攝像頭清晰地將所有細節記錄下來，孫冉終于看明白了：曹院長的基本功確實牛掰，但那個做一助的雷醫生，他的技術其實也就那樣，跟我差不離。

看來，仁愛醫院雖強，也只強在曹院長一個人。

咦，我在現在的醫院，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透明，別說獨立做EVAR的資格了，就連一助都輪不上。

但若我過來仁愛這邊，豈不馬上就是骨干？

而且跟那個整天罵我的光頭主任比起來，曹院長的技術明顯強多了，我只要跟著曹院長學習一段時間，出去也能裝一下大佬……最起碼能裝一下小佬。

甚至學到家之后，光頭主任會不會腆著笑臉請我會診？

哈哈哈……呃，還是別做夢了，好好的公立不呆，跑私立來，腦子進水了？

孫冉搖搖頭，趕跑這個愚蠢的想法，認真看著屏幕。

畫面中，助手已經手推造影劑，證實了雙側動脈鞘均置入股總動脈無誤，然后更換為8F鞘。

先后置入導絲、豬尾導管，行腹主動脈上端造影，病變形態清晰展現。

“好家伙，腹主動脈下端動脈瘤+右側髂總動脈瘤?！?

“這要我來做，只能犧牲髂內外動脈?！?

“不得不說，仁愛醫院雖然壞，但我還是喜歡他們，人家真敢向禁忌癥宣戰啊。”

“宣戰不算什么，關鍵人家還真能干贏！”

“還沒贏呢。不過要是這樣他們都能贏，我馬上給曹院長投求職信。”

看到自己對付不了的真家伙，同行們的罵聲馬上小了，轉而開始吹捧。

呵，都是墻頭草。

孫冉鄙視地搖頭，目光從評論上收回，緊緊盯著屏幕。

造影完畢，曹晨翔收回原先的導絲，交換為超強導絲，交換16F鞘。

馬上有人呼叫：“這是干什么？解說？”

孫冉根本不睬他，我自己還迷糊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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