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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宛若冰河世紀

人們常說,三歲看老。

很難想象,世上竟能有人自說自話,和一個獨自在圖書館看書的四歲小孩談天說地。

從天文地理談及國家政務、從魔法要理講到過去的種族爭端,既孜孜不倦而又苦口婆心。

他又偏偏不是個公眾意義上的瘋子,甚至位高權重——人們只能被迫把這類做法強行解讀為“和藹可親”。

埃弗里斯特。

此人正是經過科爾王國皇家認證,名聲最為顯赫、學徒最多的大魔法師。

大魔法師的事自然有大魔法師的道理,又怎么能叫發瘋?

也就莫甘的父親林德羅文采實在不佳,給人家比個拇指,順帶約上一架*。

既是那個人,再離譜的事,想想倒也有種極微妙的合理感。

言歸正傳,在莫甘知道的內情當中,這位大魔法師是孤兒出身,自幼被科爾境內精靈族大魔法師收養,作為人族孩童在精靈族被教導魔法,長大成人以后,不知怎么的便投靠了科爾王國。

作為一個只有名字的“艾弗里斯特”大魔法師并不是刻意隱藏了姓氏,而是根本沒有姓氏。

按照科爾王國的傳統,凡入籍者,可以選取他人姓氏或自己編出一個姓氏,用以填表入駐。

然而埃弗里斯特在這之前一直都是精靈族內居住的黑戶,從沒考慮過這種瑣事。

憑借強大魔法力量被當時的國王親自發來邀請,還額外被賜予了一個“皇家贈禮資格”的時刻,埃弗里斯特卻為姓氏這個相比之下有如雞毛蒜皮的問題冥思苦想,考慮了許久。

他發覺姓氏容易撞車,不夠獨一無二,自己編的也入不了眼,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那時,宮殿里的科爾國王還在疑惑沒有消息,是不是法師想要反悔,埃弗里斯特就自己找了過來。

他開門見山,問能不能用皇家贈禮換不用填寫姓氏,特立獨行一下,就這么一個名字記在名冊里。

因為這種理由,大魔法師埃弗里斯特便成了科爾王國戶籍記錄中第一個沒有姓氏的人。

介于如今距離精靈族逐漸衰弱,棲息地生存環境每況愈下,最后族群被判定滅絕已有九十余年。

無論怎么估算,這位現在直接隸屬皇室的大魔法師起碼也得有百來歲。

至于“受害者”,那當然不只莫甘一個。

因為幼年有著一段被迫“與同齡孩子交流玩耍”的折磨時光,在童言童語中勉強分辨出有效信息以后,莫甘對這位大魔法師的“個人愛好”和“業務范圍”也比較清楚。

他喜歡孩子。

他不止喜歡找貴族騎士家里的孩子、城堡仆人的孩子、紡織工的孩子、馬夫的孩子,等等等等。甚至有時找不到孩子,野外遇見一只小馬駒都要分給分外的關心。

有人分析過地位崇高的大魔法師為什么會有這種愛好,最終只能得出結論,或許是童年故友的缺憾,讓大魔法師多少有點問題。

這已經是委婉的形容了。

相比成人,自幼生長于精靈族的埃弗里斯特或許是會對相對純潔的孩童友善,借助這種閑談獲得故友皆喪的慰藉。

——但他的履歷和“純潔”二字只能說毫無關系。

甚至“病情”更為嚴重,莫甘聽了替人尷尬地發毛,只覺得自己能用腳趾建出一整棟嶄新的微縮格蘭德莊園。

公主繼位以前,強大的大魔法師只以魔法能力震懾了大批想要借機奪位的人。但在女王坐穩王位、戰爭結束以后,不知道達成了什么交換條件,埃弗里斯特便親自出馬,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笑面虎。

身為實力卓絕的法師,埃弗里斯特鮮少出手戰斗或者傷人。他只是依靠魔法不斷在王都穿梭,獲取常人無法獲取的情報。

當叛黨準備進行自己最后一次計劃的同時,便能見到王國最強大的法師笑意吟吟,親自上門拜訪,不請自來的來到叛黨的住所或者辦公地。

手下大打出手制服殘黨,等本地督查官前來捉拿歸案的時候,埃弗里斯特才會親自出馬。

他會聲情并茂地朗讀著自己調查到的內容,在禍首面前侃侃而談,開著輕松寫意的玩笑……

與此同時,有理有據地將他們的爵位、財產、莊園、一生經營得到的一切全數剝奪殆盡。

和與孩子相處時截然不同的是,這種談話伴隨著的往往是被傾訴人見了鬼似的恐懼眼神,以及絕望至極的寂靜。

這已經是二三十年前的故事,現在看來未免有些遙遠。

莫甘清楚這一點是因為有人專門告訴過他——埃弗里斯特手段清奇,但也許是個好人,還算值得信任。

這樣被外人稱作“笑面虎”的特質看似是虛偽的代名詞。

實際上,埃弗里斯特的每個動作和反應都發自肺腑,全是常人所無法理解,卻當然存在的真心實意。

埃弗里斯特以實力體現了一個結論——當一個樂子人手握強權又能力滔天,究竟能造出怎樣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新聞。

他是真的很樂。

這樣看來,埃弗里斯特也許算得上半個不被人理解,卻強大到別人必須理解,很不講道理的“享樂”瘋子。

不過莫甘雖然聽過內情,后來也確實完全沒有和這個人碰過面。

只是他現在隱約能察覺到,自己沒盯上人家,人家說不定隨手就能搜集到自己的情報。

那把這些要素用來利用自己,然后從容脫身,又會是要干什么?

就在這時,人群突然亂作了一片。

喧嘩聲讓莫甘驟然驚醒。

“快點跑!”

“來不及了!”

莫甘都難以觀察,快步走近到最亂的人群中央,已經沒人攔他的白石桌椅旁。

幾個原本看守的法師都歪七歪八倒在一旁,但沒有大礙,只是一個個坐在地上,被震得發懵。

他們似乎只是因為礙手礙腳被彈開——狀態真正有異的,卻是鮫人奧斯汀。

此時的奧斯汀神情無比猙獰,眼下鱗片不知什么時候布滿了暗色的血管紋路。

他頭痛欲裂、大口喘息、弓著腰背、身體難以抑制地顫抖,而之前陶瓷杯子的殘渣散落在桌上。

部分尖利的碎片扎破了左手,而奧斯汀仿佛沒有痛覺,對此恍若未聞又不斷發力,也相應的刺激了傷口,仍然摻雜著殘片的傷處一直涌出鮮血,在桌臺上流淌已蔓延出了一塊血泊。

幾秒以內,暗紫色的鮮血從桌沿開始往下滴落,而奧斯汀的另一只手死死把指尖摁在了石椅的邊緣,用力過度的手白得嚇人,指甲生生在石塊在劃出了痕跡。

這些跡象佐證他自己也在竭力克制這種脫離掌控的狀況。

“控制一下啊!”

“說什么廢話?我是傻子嗎!”奧斯汀抽空怒喝一聲,“不如找找誰給的這杯水!”

捏碎了杯子,他已經發覺了問題的來源,但讓不能制止現在的一切。

莫甘順著人群的視線看過去,也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開,一場仿佛憑空升起的海嘯,竟然從海邊遠處襲來。

蔚藍色的滔天巨浪看不見盡頭。這附近的潮汐很有規律,幾乎不會發生這種類型的天災,莫甘立刻聯想到鮫人族的另一個天賦。

鮫人和人魚同宗同源,都是海洋的寵兒,而比起人魚靠歌聲掌控的天氣魔法,鮫人與海洋天候的關系屬于被動技能。

傳說,鮫人族并未接受故鄉的饋贈,但也受到海洋力量的“溺愛”。

當他們憤怒不能自已,又身處洋流能觸及之地,深海便會回應他們的期許,暫且抽離他們天賦所伴生的力量,幫助他們將一切能見到的事物摧毀殆盡。

也就是說,奧斯汀自己或許不想達到這種目的,但混入水杯的魔藥是能讓原本就時刻處在憤怒狀態的他失控的東西。

魔藥蘊含的力量恰到好處,只容許奧斯汀耗盡最后一點力氣強行把自己禁錮在椅子上。

在這以外,他能噼里啪啦罵出幾句臟話就已經是天賦異稟,根本無法強行收回最初生效時爆發出來的力量,只得耗盡其余經歷,困在椅子上大口吸氣。

可怖的海嘯席卷而來,深藍色浪潮足足濺起了幾十上百米的高度,大部分人第無法直接逃走。

正當莫甘在腦海里搜尋能減少影響,或許遮遮“雨”的法術之際,另一邊傳來的吟唱在他耳邊響起。

那是路西法的聲音。

莫甘這才反應過來。

路西法所施展的那個咒語的影響力遠超想象,剛才他只是短暫把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竟然差點就忽略了還有這樣一個人就坐在在這里。

巫師袍下傳出了冷冽而迅疾的咒語。位于近處,莫甘能聽到每一個吐字清晰的古老音節,在這種十萬火急的情形中不疾不徐的被一一道出,施咒者對情形十拿九穩。

所有在吟唱中被賦予了魔力的字符,仿佛很快化作了空氣中的另外一種存在。

它們在頃刻間散向了天際,隨后分散開來。而莫甘之所以能見到這種無形的存在,主要是因為巨浪中突然出現的一片白色焦點。

從接觸開始以后的一瞬間,耗時不過半秒。

雪白的堅冰像是在浪潮中憑空出現,然后飛速擴散開來,將雄偉至極的海嘯盛景定格于此。

始作俑者仍然坐在原處,除了莫甘,暫且沒有人能在一片混亂中發覺是誰阻止了這場。

整個場地似乎都為之一靜。

直到頭頂有冰凌因為溫熱的氣候而滑落,本該掉在人群中,卻不知為何在空中化為齏粉。

莫甘用余光掃了一眼仍舊一動不動的萊斯圖國王陛下,然后抬頭看向上方。

被瞬間凍結的巨浪呈現出微微彎曲的流線弧形,每朵浪花的紋路都清晰可見,除了變成不甚透明的白色,和拍打而下時的樣子幾乎別無二致。

就像是有人在這細心雕刻了一座名為“海浪”的巨型雕像,做工精湛至極、惟妙惟肖——只是要雕刻這樣的景象恐怕還需要多費些功夫。

海嘯冰雕直接蔓延了半座開放海灘之遠,擋住了小半個碼頭的陽光,從寬度上延展也極難看到盡頭。

凍結的海浪末梢處,相對透明的堅冰也能透過一縷陽光,照在下方人的頭頂。而沙灘表面也受了影響,海水未抽干的地表竟結成了一片冰霜。

莫甘目睹著眼前一切的形成,消化著其中蘊含的信息,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過這回,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口涼氣”。

眼前身側,天上地下,此情此景。

宛若冰河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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