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堯小心翼翼地將拉過畢潔，陰冷的目光直直掃在晏晶晶身上。

畢潔捂著臉，哭得梨花帶雨的，“阿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惹晶晶生氣的，只是很久不見，我想和她聊一下，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好了，別怕，不是你的錯?！庇韴蜉p聲安慰，看向晏晶晶時，目光瞬間變得陰沉。

“晶晶。”聽到這邊的騷動，高飛連忙趕了過來，“你沒事吧?！?

他扶起晏晶晶，看著她慘白的臉色，眉頓時擰了起來。

“高大哥?！标叹ЬС槌鲎约旱氖?，輕聲打斷他們的對話，“我沒事。”

她的聲音有些微喘，似乎在用力忍隱些什么。

“生日快樂，對不起，因為我影響到大家的興致了?！蹦X袋隱隱作痛，晏晶晶的手微微顫抖著，她拿上放在椅子上的手提包，輕聲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高飛看著她慘白的臉上，心生擔憂，“我送你回去?！?

“不用，高大哥，你是今天的主角，不能缺席，我沒事的?！彼幌氡M快離開這個讓人難以呼吸的地方。

“站住?！币坏赖统晾渚穆曇糍咳缓绕?，“打了人連一句道歉都沒有，誰教你的規矩？”

晏晶晶拿著手提包的手緩緩收緊，她閉了閉眼，轉過身來，“你想讓我給她道歉？”

視線觸及她臉上病態般的蒼白，禹堯胸口一窒。

不過就是打了一巴掌，為何臉色會那么差？

禹堯看了看淚眼凄楚的畢潔，又看了看一臉倔強的晏晶晶，目光再次沉下，“道歉?！?

四周圍觀的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落在晏晶晶身上的目光盡是鄙睨。

晏晶晶看著禹堯，眸子里原本瀲滟的波光逐漸平靜至死寂。她輕輕笑了笑，無悲無喜，“是我錯了?！?

她緩緩斂了眼眸，轉身挺直腰桿一步步走出宴會廳，離開了和平飯店。

才出飯店，她便不堪腦部傳來的疼痛，扶著門口的石獅子癱坐下來，大口大口喘著氣。

她緊緊的按著頭，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你的病你也清楚，它隨著病情的加重，會慢慢影響你的視覺神經，到最后，你便什么也看不見了?！?

“我還能活多久？”母親和外婆都在二十一歲那年死去，死前半年視力逐漸下降，直至失明。如同被詛咒一般，她們都被病魔扼住了喉嚨。

“半年。”

半年……半年后，她也二十一歲了。

她跌跌撞撞起身，走到路邊想招一輛黃包車。

朦朧間，看著一個個模糊的影子，好幾次招手，都被來往的人撞到一邊，最重的一次她被撞到地上，擦傷了手腳。

她緩緩從地上爬起，手肘膝蓋處傳來陣陣刺痛。她放眼遠處，人影浮動，卻怎么也看不清他們的樣。

一個過路的車夫在晏晶晶身邊停下，輕聲詢問。“小姐，您沒事吧？”

晏晶晶看不清人和物，卻能看個大概，知道他身后拉著黃包車，便道：“送我去東街晏家?！?

胡亂從包里摸了錢給車夫，晏晶晶來到晏家門口，才敲兩聲門，便徹底暈了過去。

……

“爸，爸別丟下我，我害怕，不要，爸……”

晏晶晶一下從夢中驚醒過來，愣愣看著頭頂的粉色床簾，回不過神。

“喝水?！?

一道低沉微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晏晶晶一怔，側頭望去，“你怎么在這？”

宴會廳的一幕幕在腦海里回蕩，晏晶晶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

“醫生來過，說你身體很虛?！庇韴驅⑺e到她嘴邊，深沉的目光牢牢鎖在她臉上。

“我沒事?！标叹Ь沃饋?，接過他手中的杯子，解釋道：“只是有些受寒而已?！?

緊揪的心慢慢放開，看來他不知道她的病。她輕抿了幾口水，將水杯放在床邊的桌面上。

男人的目光垂下，“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這時，晏晶晶才留意到自己手肘和膝蓋都纏了紗布。

她微愣了一下，輕聲道：“沒什么，鞋跟太高，摔了一跤。”

禹堯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審視，最后質問道：“昨日，你為何要打畢潔？”

晏晶晶頓了一下，抬眸看他，目光是一貫的清透，“因為她該打。”

禹堯眸中瞬間怒氣四起，“她是個病人，你就這么容不下她？”

晏晶晶斂了眸，聲音清冽，“這世上，生病的人多了去了?！?

“晏晶晶！”禹堯頃刻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厲聲道：“你是不是非要害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