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早上第一縷陽光照在大地上，秉昆也早早的起了床。

還是熟練的打水、洗漱、穿戴整齊后，自顧自去廚房拿了饃就出門上學了。

秉昆的座位在后排靠窗，書本已經過了幾遍了。所以還是慣例不聽課。只是望著窗外，和往日不同的是他心下沒有裝著對未來生活的希冀，全是那張峨眉鳳目的臉。區別于前些日子，那股百爪撓心的勁頭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里的小鹿亂撞。

講臺上的老師看著一票答不出題的學生不免有些郁悶，雖然這個題有點超綱，但是幾個得意弟子沒做出來還是讓他有些失望。

“周秉昆，你答一下?！?

周秉昆看了看題，又看了看書。

“老師，這個題沒有實數解，邊長的值設錯了?！?

老師愣了楞神，又把黑板上的題看了看，心中推導一番。把邊長數字改成了9。

“確實是我的問題，那你現在再解一下?！崩蠋熞矝]做辯解，大大方方承認。小錯誤畢竟是難免的，以后多加認真就好了。

“x=7?！?

“幾何，要有過程。你上來把過程寫出來。”

周秉昆聽完只好上去把過程寫了出來，得益于他每天背書時也會寫寫畫畫，字比之前大有長進。馬上就摸到書法LV1的門檻了。工整簡潔的過程讓老師連連點頭。

“寫的不錯，回去吧。”

周秉昆朝老師點頭，接著回到座位上發呆。老師對此也見怪不怪，好學生總是有點特權的。何況周秉昆只是不聽課，并不是不會做。

伴隨著放學鈴響，周秉昆也走出了校園。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在學校學習，所以他的目的地當然也不是回家。

等他到太平胡同的時候，鄭娟已經開始打掃了。他走過去接過掃帚?！安皇钦f我今天還來嗎？怎么自己掃上了?！编嵕暌矝]接話，又進屋去了。

周秉昆將院子掃完，鄭娟又端水出來了。

今天的周秉昆忽然又膽怯了，再不敢直勾勾的盯著鄭娟。喝水的時候一雙眼睛亂瞟之際看到一個老婦人倒著推一輛小車，雪天路滑。周秉昆趕忙將手里的碗放下，上去接過推車。

“謝謝你啊小伙子?！崩蠇D人出言道謝，秉昆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鄭娟的母親。

“不客氣大娘，我應該的?！闭f著秉昆將推車推回小院，院子里的鄭娟迎了上來?！爸x謝你啊，秉昆?！边@次輪到鄭母詫異了?！澳銈冋J識？”鄭母錯愕的眼神使秉昆不知所措，期期艾艾的時候。鄭娟很自然的說“嗯媽，這是我朋友?！币贿呎f，一邊笑。鄭娟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家門口的燈光映在鄭娟的臉上，兩個酒窩就好像盛滿了燈光的酒，這個酒順著秉昆眼里的光直直得鉆到秉昆的心里。

“笑得真好看。”秉昆心想。

鄭母看著哪里還不懂，便自己進屋了。將這方小天地留給這對年輕人。

“那你明天還來嗎？”鄭娟俏生生的站在院子當中問道。

“來，只要你不嫌我，我每天都來。”秉昆卻覺得，鄭娟沒站在院子里，她好像站在自己的心尖上。鄭娟不言語了，只是把沒喝完的水端到周秉昆嘴邊。這次換成鄭娟盯著秉昆了，鄭娟溫溫柔柔的目光好像正午的陽光，帶著炙熱的溫度照的秉昆的臉紅紅的。他將手里的水一飲而盡，放下碗逃也似地走了。

時間就好像指尖的沙，稍不注意就會溜走。隨著鞭炮響徹整個吉春市，日歷已經從65年變成了新的一頁。

66年來了，這一年秉義的大學夢破碎了。秉昆和周蓉也以優異的成績從各自的學校畢業了。秉昆和鄭娟的感情也在更多相處時間里變得更深。

郝冬梅的父母和蔡曉光的父親被打倒。為了寬慰兩人，周秉義和周蓉時常將他們帶回家里談論些名著諸如《德伯家的苔絲》、《紅與黑》、《葉爾紹夫兄弟》之類的?，F如今的秉昆自然也在其中。時常從一種更新的角度給予其他人以啟發。

秉昆在這沒課的一年常常練習散打，將他的散打從lv2升到了lv3等細瑣小事，按下不表。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轉眼日歷又來到了67年的冬天。今年正好是周志剛兩年一次的假期，他已經寫信說今年假期會回來，又是一家團聚的一年。

秉昆打完拳就跑去鄭娟家掃院子，鄭娟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秉昆頭頂細汗的熱量被氣溫帶走，空氣中氤氳著些許霧氣。在這霧氣之后的那個男生的身影顯得有些虛幻。但鄭娟知道，這是真的，自小被鄭母收養的她從未在男性身上受到過關懷。雖然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看什么呢？”秉昆掃完地熟稔的拿過鄭娟身旁的碗，一頓牛飲。放碗的時候手又不老實地摸了摸鄭娟那頭結實的麻花辮。鄭娟沒管那只手，只是抬頭看著秉昆。“當然是看你啊?！?

秉昆的手摸了又摸，好像不把這頭秀發摸出油來不罷休。“娟兒啊，和你說個事唄?！?

“嗯？”

“今年過年前，去我家看看我爸媽吧？”秉昆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自己面前的人突然楞住了。

半晌，“我…能行嗎？”鄭娟的話柔柔得飄到秉昆的耳朵里，秉昆一把將鄭娟摟進懷里。“想什么呢，一定行。我們娟兒溫柔善良、落落大方、長得又好看，我爸媽一定會很喜歡你的。”懷里的人沒有做聲只是點了點頭，秉昆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和鄭娟的心一起跳動。今天的月光一如既往的沒有缺席，灑在了兩人身上，照著二人白頭。

轉眼到了周志剛回家的日子，秉義秉昆接父親回家。一家人在飯桌上熱熱鬧鬧推杯換盞。秉昆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止住了母親要離席的動作。

“媽，你先等下。我說個事兒。”

大家有些錯愕，秉昆作為家里的老幺，雖然近來有了些變化。但是似這般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是頭一遭。

“我談了個對象，叫鄭娟。家住在太平胡同，家里就她和她媽兩個人，她媽常賣冰棍，她沒事做點零工。我打算找個時間帶她來見見你們?！?

“那姑娘人品怎么樣啊，昆兒你怎么找太平胡同的女孩啊。我看春燕不就挺好的嗎？”這是周母李素華有些關心則亂了。秉昆笑笑剛要解釋，就聽得周志剛說“誒，你就別說了。我們秉昆現在是大小伙子，是有主意的人，我相信他眼光不會差?！北x也幫襯著“是啊媽，秉昆現在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但是?！敝苤緞傆珠_口了，“秉昆啊，雖然我相信你的眼光，可是你該帶回來還是要帶回來的。婚姻大事，怎么也得征得我和你母親的同意。不過你放心，我給你一句承諾。家境怎么樣都是小事，只要這姑娘人是好人，就能進我周家的門?！?

秉昆連連稱是。再之后鄭娟博得二老歡心，兩人關系得到父母的承認。

周志剛、李素華又和鄭母鄭秀見面。又過一年，鄭秀收養鄭光明，這都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