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風和日麗,陽光不燥,微風正暖。
山鳥嘰啾,林木蔥蔥。
正是下山的好時候哩。
大王叫我~來巡山~
易秋騎著山君,踩著其破鑼亂響般的號子聲,優哉游哉地往山下走,身后跟著已經披上畫皮,看起來和常人一般無二的小鬼徐彥平。
為了傳道順利,易秋還特意換上了一身素白道袍,手持拂塵,腰纏白玉帶,腳踏云履鞋。
其人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額間一道劍紋,遠遠望去絕世獨立,好似紅塵之中一尊真仙。
好賣相!好風采!
山君化出原形,腳踩狂風,馱著易秋在山路間狂奔,徐彥平腳踏飛劍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沒過多久,一行人便來到了山腳不遠處的一條小溪前,順著這條小溪再往南走上五里不到,便是離著真仙觀最近的小村——石獅村。
山君打算先喝口水,便在此歇了下來。
易秋倒是也不著急,輕輕一躍從虎背上跳下,自行尋了個僻靜處取出先天功細細地參悟。
剛翻開一頁,忽然聽得山君吼道。
“老爺!老爺!”
“快來看,溪水里有嬰兒!”
易秋豁然一驚,連忙快步走到溪邊,順著山君的視線看去,一眼便發現了它口中的小孩。
溪水里漂著一只木頭澡盆,那嬰兒正在澡盆里哇哇大哭,澡盆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會傾覆。
不僅如此,易秋還敏銳地發現澡盆底下有一只巨大的陰影在游曳。兩只碧綠色的眼睛忽然在水下亮起,隨后便有一道漩渦卷向澡盆!
水底妖物想要吃人!
易秋心中一驚,隨后連忙開口對山君大喝道,
“還不救人!”
山君面色頓時一苦。
它乃是陸上霸王,如何能下得了水?
不過眼看易秋面色不善,它連忙張大口一吸。
呼風!
虎能御風,這一吸便憑空生出一道小小龍卷,把溪水中的嬰兒連人帶盆一起往虎口卷來。
呼!
到底是金丹,只是一吸,便將嬰兒凌空攝來。
水下妖物眼看獵物被人搶走,立刻狂性大發,猛地掀起一陣巨大水花騰地一下躍出水面。
剛一出水,它便張口吐出一顆水彈。
“原來是一只鯰魚精。”
徐彥平在易秋身后微微一笑,隨后御劍飛出!
錚!
只聽得輕靈劍鳴一閃而過,下一刻便有一道流光飛出,直接刺進了鯰魚精厚實的胸口中。
隨后劍光回返,強行拖著鯰魚精離開了溪水,最后將其死死地釘在了易秋面前的草地上。
這倆手下真給力嘿!
易秋在心里給這倆豎了個大拇指,一邊從山君嘴邊抱起嬰兒,一邊踢了踢腳下鯰魚精道,
“你是哪里來的孽畜,敢在這里吃人?”
這鯰魚精就是一只三尺長的鯰魚,尚不能化作人形,此時被釘在地上還在不停地喝罵道,
“好你個狗膽包天的牛鼻子道士,知道爺爺是誰嗎,說出來怕不是當場把你給活活嚇死!”
易秋理都沒理它,自顧自地逗弄懷里的嬰兒。
這嬰兒生得真是俊俏,面色紅潤,唇紅齒白,到了易秋懷里之后竟然不哭不鬧,反而摸著他的臉咯咯直笑,果真赤子童心天真爛漫。
可愛!
徐彥平和山君見易秋不說話,立刻將鯰魚精圍住,使出渾身解數將它好好地整治了一遍。
被折磨了好一陣之后,鯰魚精頓時元氣大傷,卻依舊吊著一口氣惡狠狠地對易秋大聲道,
“你完了!”
“牛鼻子,你完了!”
“爺爺乃是靈光寺家養的精怪,你若是害我性命,靈光寺的高僧必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嗯?
靈光寺養的孽畜?
易秋把嬰兒遞給徐彥平,背負雙手淡淡說道,
“你是靈光寺養的畜生,為何不在廟里吃香念佛,偏要跑到這里食人小孩?莫非在誆我?”
鯰魚精聞言面色一僵,兩只綠眼滴溜溜轉個不停,看起來就是一副其中另有隱情的表情。
不等易秋追問,上游方向突然傳來陣陣人聲。
“顧大嫂,你莫急,孩子丟不了!”
“嗚嗚嗚,都怪我!是我鬼迷心竅,聽了那個腌臜臭道士的鬼話,把我家孩兒丟在水里……”
“你莫急,你莫急,我們先去找孩子,等孩子找到了,我們再去把那臭道士打殺了了事!”
“就是就是!”
在這些人聲最后,一聲渾厚有力的佛號響起。
“阿彌陀佛,早教爾等道士不可信,爾等偏要去找牛鼻子測算占卜,如今把孩兒都丟了!”
“貧僧觀這小溪妖氣沖天,水底必有妖孽作祟,若是爾等再不快些,你家孩兒性命堪憂!”
顧大嫂一聽這話哭得更慘了。
眾多村民同樣大驚失色,一個勁地懇求和尚。
“本性大師,你可得救救顧大嫂家的孩兒啊!”
“大師,我等明日便去還愿,您快些出手吧!”
“大師!我等潛心禮佛,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大師……”
聽得眾人如此苦苦哀求,那大師才不慌不忙地宣了一聲佛號,一副悲天憫人狀輕聲喝道。
“也罷,既然爾等誠心向佛,貧僧便勉為其難為爾等出手一次,定保你家孩兒安然無恙!”
易秋三人聽得面面相覷。
山君悄悄湊到易秋身邊,故作高深地說道,
“老爺,小虎覺得有些不對勁。”
看著故意在賣弄智商的山君,徐彥平冷笑道,
“呆子,你都看得出來,老爺會看不出來嗎?”
易秋瞥了他們一眼,默默后退兩步,讓這倆活寶自去拌嘴,自己則靜靜等待人群的出現。
沒過多久,便有一行人自小溪上游快步跑來,為首之人是一位身穿金色僧袍的年輕禿驢。
眾多村民跟在其身后,有的拿扁擔,有的拿釘耙,手底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能用的兵器。
那本性乍一和易秋照面,同樣一驚,連忙運轉靈識往易秋身上一掃,發現面前之人體內空空蕩蕩,并無一絲法力之后便忽然冷笑道,
“又是一個牛鼻子臭道士!”
“爾等道門傷天害理,愚弄百姓,罪該萬死!”
易秋看著這一群烏合之眾,以及最前面的本性,忽然展顏一笑,覺得事情開始有趣起來。
他怎么走到哪都要和禿驢對上?
莫非天生犯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