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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突現

  • 漫步雨霧
  • 林伯勞
  • 12783字
  • 2022-11-09 19:05:40

長安之風雖然強勁,但也會偶然隱匿在巷陌中,給予人們片刻寧靜。

唐隆政變后,大唐權力最終回到李氏手中,李隆基在政變中功勞甚高,被李旦特意改封為平王,以作嘉獎。其余起義參與者也都得到封賞,唯獨簡在霧只是官階升了幾級,并未有飛躍性攀升,不過他對此已經相當滿意,畢竟居高位者要處理許多麻煩而瑣碎之事,但將瀟灑風流、不羈浪跡和玩世不恭作為人生信條的自己,又怎會甘愿被這些條框和繁文縟節束縛在一閣之中。

此次政變不僅改變了大唐長久以來大權旁落的局面,也將武周時代的絕大多數殘余勢力清剿殆盡。盡管如此,身為武周時代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太平公主不僅依然穩掌大權,還在政變中獲得了長流之珠,以及不計其數的財富和珍寶,公主府的勢力愈發滔天。其余公事也都有同事幫襯,簡在霧因此常常在外游蕩亂玩,要不就大睡一天。如此局面讓李隆基坐立難安,他見識過這位皇姑的手段,自己和她爭斗必然不會簡單。而太平公主這邊也忌憚李隆基的才智和勇武,何況前不久太子李成器為求自保要將太子之位讓與李隆基,若真是讓他得了太子之位,將來即位必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一想到這里,太平公主便愈發對李隆基加以戒備和防范,不斷在朝野培養自己的勢力和黨羽,作為對付他的籌碼,同時夜以繼日地研究長流之珠,試圖以它作為自己最后的底牌。而李隆基也并非對她的一系列行為熟視無睹,他擴充萬騎部隊和羽林軍,并將簡在霧所找到的長孫無忌的筆記和玉佩暗中送到宰相宋璟處,囑咐他盡快研究出其中應對長流之珠的方法。

雙方雖然暗地里波流洶涌,但表面上仍然十分客氣,加之李旦不斷從中調和,彼此間也保持些許往來,畢竟剛經歷一場大規模動亂,疲憊和倦怠會持續一段時間,每個人都需要喘息之機。在這種松弛有度的局面下,簡在霧仍然會按照李隆基的指使給公主府等太平公主勢力下的處所傳達機關文書,久而久之,他便與長安各府大人熟絡起來,這其中就包括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簡。原本簡在霧以為薛崇簡是個沉默寡言之人,然而幾番交流過后卻也發現他十分爽朗健談,十分有主見,同時也對太平公主的一系列僭越做法表示擔憂和無奈。

簡在霧有時去公主府送文書時也偶爾會遇到畫沁雨,此時必然會捉弄她一頓,直至招來她的怒罵才罷休,最后灑脫一笑便迅速離開。盡管簡在霧用同樣的花招戲弄了畫沁雨許多次,但她每次都會中招,每次都會怒斥他不務正業,他也每次嘻笑著離開。一段時間后,二人也因此逐漸熟悉起來。

不久后的某一天,簡在霧又接到了前往公主府送文書的任務,剛一進公主府就感受到一股極為陰寒的氣息,正詫異時,卻瞧見不遠處一臉怨氣的畫沁雨,她正倚在柱子上閉目養神,陰冷的氣息似乎是從她那邊發出的。

“怎么了畫侍女。”簡在霧不識趣地湊過去問道,“看起來這么悶悶不樂。”

“少管閑事。”畫沁雨都不正眼看他。

簡在霧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是好,此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嗤笑,轉身就發現薛崇簡正在遠處看戲,原來他今日也在公主府看望其母太平公主,剛好撞見這一幕。簡在霧瞪了他一眼,先賠著笑畫沁雨身邊離開,隨后直奔薛崇簡而去,到了跟前便把文書塞給薛崇簡,待仆從拿下去后緊接著二人便耳語起來。

“怎么回事,雨姑娘怎么看起來有的不對勁。”簡在霧湊近問道。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方才無故被我阿娘罵了一頓的原因吧。”薛崇簡揣摩到道,“遭受無名之火,任誰心情也不好。”

“雖說雨姑娘只是個侍從,不過也不能隨意打罵吧,太平公主的脾性如此喜怒無常么?”

“確實如此。”薛崇簡語氣中透出無奈,“我阿娘自小集權勢和寵溺于一體,大多時候都罔顧他人感受,面對下人更是如此。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性格也逐漸變得固執且剛烈,若我有所忤逆,也逃不過她的呵斥和責罰。”

看來李隆基從小不喜歡他這位皇姑是有原因的,簡在霧在心里思索道。

“不過現在來看,雨姑娘確實有些失落。”簡在霧看著不遠處的畫沁雨若有所思,“這樣吧,正好我今天的文書都送完了,就帶她出去散散心吧。”

“帶她出去散心?”薛崇簡有些詫異,“怎么,簡大人身為萬騎果毅,卻打上我阿娘府上一個小侍女的主意了?”

“怎么,薛將軍是在質疑我要順走公主府上的人么?”簡在霧湊近道。

“這倒不是,我是怕阿娘那邊問起來不太好交代。”薛崇簡猶豫道,不過隨即語氣一變,“若是能外出歸來時給我帶些什么,我或許可以幫你斡旋一下。”

“就知道你會這樣。”簡在霧略微無語,每次與薛崇簡共事都要被他掠奪些東西,“說吧,想讓我幫你帶些什么。”

“沒什么,順道給我捎點干魚片回來就可。”

“嘖,姑且讓你薅一次羊毛吧。”

“好,盡管去吧,我給你兜底。”

有了薛崇簡的擔保,簡在霧便放心多了,畢竟自己身為李隆基勢力的一員,若是隨意帶走公主府上的人極易引起不必要的爭端,但既然有人能為自己的行蹤做擔保,他也少了些顧慮。隨后簡在霧興沖沖地來到畫沁雨身邊向她說明一下緣由,便準備帶她出府,不料遭到了畫沁雨的拒絕。

“平王殿下的萬騎果毅,卻來邀請我一個公主府上的侍女外出散心。”畫沁雨語氣冷淡,“怎么,簡大人不怕被人說道么?”

“無礙,我已同薛將軍交代好,不會有事的。”簡在霧俯身道。

“我不想……”

畫沁雨話還未說完就被簡在霧拉著出了門。起初她十分抗拒,但在簡在霧的極力解釋和邀請下,畫沁雨也不好在說什么,只能由著他帶自己走向街道。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長安街市零星亮起燈火,天空浸染暮色,秋氣籠罩四野,遠處青黑群山連綿不斷,天際黯紫晚霞相互映襯。街上人群熙攘,店鋪叫賣不斷,凡此種種構成長安特有的傍晚市井秋景。

“怎么樣,出來轉轉心情還是很愉悅的吧。”簡在霧看著畫沁雨說道。

“還好吧。”畫沁雨的語氣依舊冷漠,不過比剛才已經緩和得多。

“哎呀,沒事。”簡在霧安慰道,“不用這么在乎公主的斥責,像她這種上層人養尊處優慣了,多由著性子行事,從不考慮后果和他人感受。”

“沒有,我身為婢女,常受無妄之災也是意料之中、合情合理。”畫沁雨說道,“不過我面子薄,沒法像你一樣挨了這些還能這么沒心沒肺、毫不在乎。”

“嘖嘖,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個享受的過程。”簡在霧攤手道,“何必總對那些令人感到不快的經歷耿介于懷呢,只會徒增煩惱而已。”

“我也沒有耿介,一直以來公主所言我都照做不誤,沒有什么不快與否。”畫沁雨黯然道,“在公主看來,我的一切都是她給予的,我身上的一切都可以隨意拿走,就連性命也是如此……”

此時一群孩童玩鬧著從身邊經過,看到這些孩子時,畫沁雨突然沉默下來,似乎是想起什么過往經歷,于是偏過頭去,躲避簡在霧的眼睛。

好在簡在霧就算再粗枝大葉也明白她此時或許想起了些傷心事,他也沒見過這種場面,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好放慢腳步陪畫沁雨在長安街上踱步,或許這樣能暫時緩解她的憂思吧。

“喂,怎么突然不說話了。”畫沁雨突然道,“一下子不絮叨了我還有點不習慣。”

“呦呵,我還以為你自閉了呢。”簡在霧見她沒事后便釋然一笑,“看來雨姑娘還挺欣賞在下的說話藝術,我還以為無論說什么都會讓你不自在呢。”

“算了,你還是別說話了。”畫沁雨見狀頓時無語,“你一說話只會讓我覺得你的臉皮又厚了幾分。”

“沒關系,只要能博得雨姑娘的歡心,臉皮再厚多少也算是我之榮幸。”

不覺間,二人剛好走到一家干貨鋪子門外,簡在霧倏然回想起臨行前薛崇簡對自己囑托要給他待會點干魚片,正好在此處買一些,也順帶給畫沁雨買些吃的,自己也帶回去些和李仙鳧和陳玄禮等人一塊吃點好的。

想到這里后,簡在霧便在干貨鋪子前停了下來,此時鋪子里人聲鼎沸,看來是品質上乘,如此一來生意也不錯。

“薛將軍托我買些干貨回去,不過鋪子里人太多,你身為姑娘家也不方便進去,雨姑娘就在外面等我一會,我去去就回。”簡在霧說罷便邁進大門,不一會又從門里伸出頭來,“雨姑娘可要在原地乖乖等待,不要亂跑哦,如若不然就會被拐小孩的人販子抓走,到時候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畫沁雨一時語塞。

“行了,你快去吧。”畫沁雨白他一眼,“我會在這兒好好等簡大公子凱旋。”

簡在霧見狀嘻笑一下后便快步跳進店鋪,畫沁雨則在店鋪門前的樹凳上坐下來。看著人聲鼎沸的干貨鋪子、繁華的街道夜景,再回想起方才與簡在霧一起徐徐漫步的時光,如此看來,在外四處閑轉確實讓心里舒暢了些。

雖然此時心里仍然有些氣憤太平公主對自己無故怒罵的行為,但她作為下人也只能忍受,一個婢女的命就是如此,或許抵抗情緒才是自己這種身份所不該有的東西。實際上在面對上層人的無妄之災時,身為底層人的自己又能做什么或又能反抗什么呢?難道反抗就可以掙脫這一切么?何況自己還是公主府的侍女,不僅自己的吃穿都得仰仗他人,就連性命也不歸自己所有。

此時腦海中又浮現出過去的恐怖回憶,她使勁擺頭,試圖甩掉這些夢魘,然而它們卻在眼前久久不散。畫沁雨嘗試去想些別的事情沖刷一下腦海,卻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這陣子一直與自己密切接觸的簡在霧。此人雖然有些放蕩不羈、隨性自然,總喜歡捉弄自己,但在大事面前也極其可靠,在痞性中留有底線,在無賴里保持原則,是個值得共事之人。不像一些表面冠冕堂皇、內心齷齪茍且的人,說著高風正則的話,做著卑鄙下流的事

同時畫沁雨也回憶起政變之時二人在飛騎營內目睹韋后被分尸,簡在霧將手擋在自己面前以免她看到過于血腥的場面從而不適,雖然他的做法比較多余,甚至可以說完全沒必要,畢竟自己本身就是殺戮為生,見過的血腥場面不計其數。然而這個舉動還是讓簡在霧的形象在自己心中變得有溫度起來,其性情直爽,思慮充足,有主見且果斷,也足夠坦誠和率真,不像一些表面冠冕堂皇、內心齷齪茍且的上層人,口中盡是高風正則之語,實則背地里常做卑鄙下流之事。

一番思想折騰后,腦袋里已經翻江倒海,有些暈乎乎的。而簡在霧還沒有從鋪子里返回,這讓她感到有些無聊,便開始數街上的行人到底有多少。

倏忽間,畫沁雨猛然發覺正在路過自己面前的幾人有些異常,與街上行人的華服相比,他們看起來很特殊,像是突厥人的打扮。雖然畫沁雨的兵氣感知力不如簡在霧那般高超,不過在方圓十幾米之內她還是可以清晰感應到兵氣氣息,在仔細辨別后,她確定方才那幾人身上蘊含著兵氣氣息。

本以為只是簡單的兵氣者而已,但畫沁雨思考過后卻發現事情并不簡單。當初武則天并沒有把兵氣力量賦予給外部勢力,更別說一直與大唐時而變幻敵友關系的突厥。事情有些詭異,畫沁雨打算前去追查,不過她有些遲疑是否要叫上簡在霧同去,但一看到店鋪里擁擠的人群時,她的腳步還是被這一場景勸退,等自己擠進去再找到簡在霧的時候,這群人早就跑沒影了。

思考過后,畫沁雨決定自己先去探查究竟,一會再朝天空釋放兵氣爆炸通知簡在霧和六扇門等人過來,短暫凝聚兵氣后便開啟“月”宿的飛移能力追了過去。

在追蹤了幾個拐角街道之后,突厥人似乎發現畫沁雨在追蹤他們,于是誘使她追到一個小巷子里,隨后遁入別處離奇消失。畫沁雨見到這幅情景有些驚詫,剛要折返卻發覺背后吹來勁風,迅速壓低身位躲過背后幾支疾馳飛來的冷箭,爾后借余光發現剛才一行突厥人出現在背后,他們手里所握的彎刀和弓箭上都散發著黯淡的兵氣氣息,那是“月”宿的兵氣色彩。

畫沁雨一驚,這些人的兵氣屬性居然與自己一樣,怪不得自己能清晰感應到他們身上的兵氣波動,看來剛才他們也是借助“月”宿的飛移特性才能快速閃到自己背后,如此一來,他們所展現出的各種特性都讓她疑惑起來。

“你們突厥人既然久居塞外,未曾受過則天皇帝的兵氣恩賜,為何會擁有兵氣力量?”畫沁雨質問道。

“能感知到我們身上的兵氣并追蹤至此確實非同一般,還能推測到我們兵氣的來源,是個聰明人,但聰明人向來是沒有好下場的。”為首之人說道。

看來他們一行人基本都懂得漢話和漢字,所以才能順利潛入長安里。

“別故弄玄虛,你們這群外來兵氣者為何潛入長安城?”畫沁雨再次問道。

“明知我們不會回答卻還問這些,你是否有些狂妄了。”另一個突厥人說道。

“不要和她廢話。”最邊上的突厥人說道,“快把她干掉,我們要趕快帶人出城。”

帶人出城?畫沁雨有些疑惑,但面前幾個突厥人已經在處理自己這件事上達成一致,抽出彎刀慢慢走來。畫沁雨見狀也開始凝聚兵氣,袖中暗器也已就緒,表情堅定,似乎像是要和他們死磕到底。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為首之人說道,隨后看向身邊的手下,“你們二人對付她就已足夠,其余人繼續和我出城,你二人盡快解決后速速追上我們。”

頃刻間,其余突厥人迅速遁入黑暗,只剩兩個突厥人手持彎刀攔在面前,此類彎刀從大食傳到漠北,具有極高斬殺力。他們二人從左右兩邊慢慢走來,手中彎刀已經附上“月”宿兵氣,而后緊緊盯著畫沁雨,隨時準備砍過來。

“哼。”畫沁雨不屑道,“輕視我可是沒什么好處的。”

話音剛落,其中一個突厥人倏然從袖口射出冷箭,畫沁雨見狀迅速側身躲過,頃刻間冷箭已然擦過耳邊直直插在墻上。此時畫沁雨還未回正身子,卻發現另一突厥人已掄起彎刀朝自己劈來,她快速低身躲過對方的橫斬,趁對方劈空卸力之時從袖中甩出袖箭射向對方,但這些冷箭卻被另一突厥人用彎刀打落,方才劈空的突厥人也趁機抽身來到面前,隨后二人一齊甩動彎刀,如同轉輪一般不斷追擊劈砍。面對狂風驟雨般的攻擊,畫沁雨在不斷變幻身姿來回躲避,同時快速拔出背后的橫刀并短暫凝聚兵氣將之強化,完成強化后隨即剛猛發力,只一刀便將右邊突厥人的彎刀截停,而后將對方挑翻在地。

左邊突厥人見狀立刻執刀朝畫沁雨面門砍去但被她低身躲過,她趁機從左袖里射出回旋繩鏢沖向對方。對方眼疾手快立刻一刀打偏回旋繩鏢的彈道,然而但回旋繩鏢并非名不副實,畫沁雨內心得意一笑,左手立刻發力將繩鏢拽回,回旋繩鏢在半空中短暫停留后便迅速朝著對方后背飛去。對方未曾料到這繩鏢有此等功用,沒來得及架刀就被刺穿喉嚨,畫沁雨見狀再次猛拽繩鏢鎖鏈,以閃電之勢將對方甩飛在墻上。

所有過程都在頃刻間完成,方才被挑翻又站起身來的突厥人見到同伴的也陷入錯愕,但他還未回過神來就被畫沁雨用繩鏢鎖住并被她掃踢腳踝從而重心不穩,隨后便被畫沁雨用繩鏢一拽連刀帶人一起摔翻。

收拾完面前兩個突厥人后,畫沁雨先朝天上釋放煙花彈示警,隨后立刻尋著兵氣氣息追去,很快便找到一行突厥人,隨后從房檐上突襲而去。就在畫沁雨即將飛來時,為首的突厥人突然覺察到異樣,隨后令眾人散開躲避攻擊,致使她撲了個空。見突襲不成,畫沁雨便擋在眾人面前攔住去路,待看清她樣貌后,眾突厥人大為驚訝,心中暗暗犯難,料定此人著實難纏。

“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為首的突厥人說道,“這么快就追了上來。”

“是你的手下本領太過低下。”畫沁雨不屑道,“常年在大漠里茍延殘喘之人,還有膽子攜帶兵氣進入長安,你們也確實自信。”

“哼,真是伶牙俐齒。”為首的突厥人冷笑道,“別得意太早,一會你就知道我們這群大漠之人有何本事了。”

“夸夸其談之輩。”畫沁雨冷冷道。

為首的突厥人沒有回應,只是繼續冷笑一聲,隨后突然閃現到畫沁雨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刀縱劈,且刀刃上不知何時已經附著上兵氣力量。原來剛才與畫沁雨對話時,他便將彎刀藏在身后凝聚兵氣,為突襲做好準備。

面對這一情況畫沁雨始料未及,對方來勢兇猛,且其彎刀之上已經凝聚兵氣,貿然迎擊恐怕難以抵擋攻勢,她只能快步側身躲過劈砍,同時迅速架刀開始凝聚兵氣。為首突厥人的反應很快,見劈空后他迅速回調力道從而一刀打偏畫沁雨的橫刀,而后快速朝她脖子砍去。畫沁雨有些手忙腳亂,倉促之中只能拽回還未完全附上兵氣的橫刀來抵擋劈砍,但普通狀態下的橫刀難以接住對方的猛力斬擊,因此在橫刀與彎刀碰撞的一瞬間畫沁雨就被擊退飛出,后退兩三丈才勉強站穩,握著橫刀的雙手也微微顫抖。

“就這點本事,也敢叫囂么?”為首突厥人輕蔑道。

“方才只是熱身。”畫沁雨生硬道,“現在才是正戲。”

畫沁雨說罷便將橫刀插入大地,旋即發動兵氣招式:“辰氣·月宿·鹿角之森”,地面頃刻間破碎開來,數條鹿角般的荊棘從裂隙中冒出,不斷扭曲肢體,而后帶著呼嘯風聲直沖頭領突厥人飛去。

頭領突厥人見狀只是輕蔑一笑,隨后轉動彎刀開始發動兵氣:“辰氣·月宿·白狐橫斬”,緊接著一道強勁斬擊波從彎刀之上飛出,裂隙中的荊棘剎那間被摧殘殆盡,枝葉飛濺,遍地殘渣,爆發出的強大氣場讓周圍一切都為之一顫。

見方才的攻擊未奏效,畫沁雨便準備再次發動兵氣,不料面前和側邊飛來數支冷箭,不得已只能來回躲避。然而就在趁她躲避冷箭之時,頭領突厥人趁機瞬移到其面前蓄力一刀重砍下去,好在畫沁雨迅速抽刀抵擋才免遭重創。不過隨著對方不斷施壓,她也逐漸力不從心,握著橫刀的雙手不斷發抖,腿也在打顫。

就在畫沁雨即將支撐不住時,對方卻突然卸力閃開,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一支冷箭便直直射中肩膀,徹骨的疼痛感隨即傳遍全身,而就在此時頭領突厥人又手執彎刀再次重劈過來。原來方才對方卸力閃開是為了給其他突厥人提供射冷箭的機會和空擋。

畫沁雨被這一系列配合打得猝不及防,以至于手上的橫刀剛一接觸到彎刀就被對方打落,而后被一腳踹翻在地。倒地之后她仍試圖反抗,便從袖中甩出繩鏢攻向對方,然而卻被頭領突厥人側身躲過并抓住了鏢頭,順勢用繩鏢將畫沁雨拽起來摔在地上,隨后俯身掐住其脖子將之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還以為有多難對付,看來也不怎么樣。”頭領突厥人嘲笑道。

“卑鄙的塞外人……”畫沁雨喘著粗氣,力氣所剩無幾。

“下輩子就別這么魯莽了。”頭領突厥人說道,“永別了,陌生人。”

對方說罷便加強了手上的力道,準備掐死畫沁雨。然而他還沒來及的用力,卻察覺到背后有股不知名力量正在急速迫近,意識到不對勁后頭領突厥人急忙放開畫沁雨,隨后快速閃開。

頃刻間,一個身影飛落到眾人面前,落地產生的力量震起大片塵霧。隨后眾人注意到在朦朧霧氣中,那個身影扶起畫沁雨將之安放在一旁。

“來者何人?”頭領突厥人問道。

“鄙人簡在霧,萬騎果毅。”簡在霧自我介紹道,“不過這里是長安,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既然已到如此地步,告訴你也無妨。”對方說道,“在下阿史那秋,突厥蘇尼。”

“你一個突厥的蘇尼來長安做什么,且身上還蘊藏兵氣。”簡在霧質問道,“當初則天皇帝嚴禁將兵氣賦予外族,你們是如何得到兵氣的?”

“我將名職告知于你,只是讓你死得明白些。”阿史那秋的語氣逐漸不耐煩,“不是讓你沒完沒了地東問西問。”

“沒看出本事多大,口氣倒是不小。”

“本事大小,試試便知。”

面對阿史那秋的挑釁,簡在霧只是不屑一笑,他先將畫沁雨推到墻根下,再把所買之物放到她懷里,讓她在此處等待自己回來。

“在這兒乖乖待好,再亂跑被拐走我可不救你了。”簡在霧說道。

“行了,不用多說。”畫沁雨一臉倔強,但語氣也緩和了些。

真是到死也在嘴硬的丫頭啊,簡在霧在心里想到。就在他準備轉身應對阿史那秋時,卻發現對方早已凝聚完兵氣,揮舞著彎刀發動兵氣招式:“辰氣·月宿·長鹿貫野”,瞬間一道鹿角之形的沖擊波直沖面門而來。

“這么迫不及待。”

簡在霧未曾想對方這么快就發動了兵氣,不過他也不慌張,而是從容拔刀快速凝聚兵氣,繼而插入大地發動招式:“辰氣·木宿·枝葉蛟龍”,頃刻間地面破碎,一條木蛟龍從碎裂口飛出,隨后猛力掄尾打碎鹿角沖擊波。

阿史那秋見狀準備上前舍身攻擊,不料簡在霧已經沖到面前,他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抬手抵擋就被其一刀震飛出去。隨后簡在霧再次舍身上前連續追擊劈砍,阿史那秋躲閃不及被砍了好幾道口子,直至他被迫釋放霧氣才得以逃脫。

逃到一旁的阿史那秋得以喘息,看來單打獨斗并非上策,只能讓其他突厥人在一旁釋放冷箭限制簡在霧的招式,進而給自己制造攻擊機會機會。正當阿史那秋計劃好后準備呼叫同伴時,卻發現其余突厥人已經全都消失不見。

“哦對,忘了告訴你。”簡在霧注意到了阿史那秋臉上的驚愕,“你的同伴們已經被我收拾完了,這會兒還被綁在柱子上休息吧。”

原來方才阿史那秋制造塵霧逃脫之后,簡在霧并沒有繼續追擊,而是趁霧氣彌漫之時迅速打翻其他突厥人,斬殺兩三人后,再將其他突厥人綁在柱子上留個活口,便于日后身份。

反應過來的阿史那秋大吃一驚,僅憑一段塵霧彌漫的工夫對方就干掉如此多的人數,而且其中大部分被活捉。一想到這里,阿史那秋頓時緊張起來,面前此人實力不容小覷,繼續與之糾纏下去也不是良策,何況不良人和六扇門等緝捕部門此刻絕對察覺到這邊有響動,現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先逃走再另想辦法。

于是阿史那秋立刻凝聚兵氣發動招式:“辰氣·月宿·狐遁于原”,隨后釋放出幾十道斬擊波迷惑視線,趁對方躲閃之際便隱匿身形伺機逃走。

然而他的心思和行為早就被開啟兵氣感知的簡在霧洞察,隨之發動兵氣招式作為對策:“辰氣·水宿·白猿一擊”,一道白猿拳形沖擊波頓時從橫刀上飛出,迅速找到并擊中阿史那秋,使之跌倒在地。同時簡在霧再次變幻兵氣形態,將其困在“水”宿的壁型兵氣囚籠之中。

一系列操作下來,阿史那秋和其余突厥人都被困住,動彈不得。簡在霧在來到此地之前已經通知了不良人和六扇門,他們也在此時趕到現場,與簡在霧做好了交接工作,并著手處理現場情況。

“祝你在六扇門的大牢里過得愉快。”簡在霧朝著阿史那秋笑道。

“無恥!我不服!”

阿史那秋不斷大喊、奮力掙扎,直至被六扇門官員重重打了一棍才安分下來,隨后被拖走。其余突厥人也被不良人從柱子上扒下來,捆成一團后帶去衙門里處置。事情解決后,簡在霧舒了口氣,隨后走向坐在角落里的畫沁雨。

“走吧,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簡在霧拿起她懷里的東西,隨后朝她伸出手,卻發現她不為所動,“怎么還叫不動了,難道要我抱著你走?”

“別亂說。”畫沁雨羞憤道。

實際上不是畫沁雨不想走,只是剛才被冷箭射傷,渾身酥軟無力,就連站起身都有些顫動。簡在霧這才發覺自己忽略了她已經受傷,思考一番后,又把果脯和魚干等買來的物品重新放回她懷里,把短棱和橫刀別到腰后,隨后扎緊袖子。

“你要干什么?”畫沁雨見狀覺察出一絲不對勁。

“還能干什么,當然是抱著你回去啊。”簡在霧說完便一把抱起畫沁雨。

“你……你放我下來!”畫沁雨慌亂道,“我自己會走!”

“會走怎么剛才不走。”簡在霧不屑道,“倒是追突厥人的時候挺會走。”

“先別扯這些,把我放下來。”

“別掙扎了,要不是看你受傷、行動吃力,我才不想抱你回去呢。”

“哼,雖然你說的有幾分道理。”畫沁雨逐漸冷靜下來,但語氣依然生硬,“但你的手最好老實點,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上下亂摸的行徑。”

“這個嘛……實在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沒控制住自己。”簡在霧尷尬道,方才還在蹭她大腿的手指,此時也悄悄安分下來。

“無恥下流的小人。”畫沁雨不屑道。

“嘖嘖,我剛才可是將你從危險中救下,現在還好心帶你回府,不過是偷偷蹭了幾下嘛,就當作對我的回報吧。”

“別扯了,方才遇到緊急情況時你還在店鋪的人堆里,無從尋找你的蹤跡,又不能對異樣人員熟視無睹,只身犯險只能說是無奈之策。”

“呃……這確實不好意思,我也未料到鋪子里人這么多,屬實意外,我本以為今晚可以好好帶你轉轉呢。”簡在霧訕笑道,“不過雨姑娘確實機智,知道用煙花彈給我傳遞消息,這才能和六扇門等人快速到達事發點。”

“少貧嘴。”畫沁雨白他一眼,又伸手擋住自己的臉。

“你可別讓那幾袋子東西掉在地上。”簡在霧提醒道,“身為姑娘家,俏麗明艷又動人,性子卻如此毛躁,真是怪異。”

“世間怪異的事情多了。”畫沁雨抱著袋子嘆息道,“就像人人皆追求特殊,卻不包容真正特殊之人。”

“有道理。”簡在霧附和道,“特立獨行之人確實飽受流言蜚語,但只要沒有妨礙到他人,就不能以‘特殊’為由否認他們的品質。。”

“是么……”畫沁雨的臉上若有所思。

畫沁雨看著簡在霧的臉龐,他的臉龐看得越發親切,似乎能夠透過面龐看到清澈的內心世界。盡管他玩世不恭、略帶痞性,但也是第一個選擇與自己平等交談的人,方才若非他前來,自己也恐怕早已身首異處,倘若早些遇到他,說不定自己的人生就會有另一番光景……

一想到這里,畫沁雨的內心便不由得翻騰起來,眼睛也有些不受控制。

“欸?你怎么了?”簡在霧突然注意到她臉上有些濕潤,這才發覺其眼角淌著淚水,“怎么淚眼婆娑的,莫非是覺得跟我出來一趟委屈了?”

“你哪里看到我淚眼婆娑……”畫沁雨把頭埋起來,不去看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簡在霧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出格,頓時手足無措,“下次再出來我定不會讓你獨自冒險的。”

實際上,畫沁雨也明白,簡在霧帶自己出來散心本是好意,并沒有做錯什么。何況自己前去追趕突厥人本就是意外之事,并且也是他前來為自己解圍,這才免遭禍端。至于為何落淚,或許是偶然想起過去之事,有些難以自抑。

隨后兩人一路無話,一路朝著公主府走去。

等到他們回到公主府時,已是黃昏之后,簡在霧將畫沁雨放在府門,并和她作別,她剛要進門,卻停住腳步,回頭瞥了一眼簡在霧后,便徑直返回內庭。簡在霧見狀算是舒了口氣,今晚確實未曾料到會出意外,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她感到不適。不過說到底,自己和畫沁雨也只是偶有接觸,不至于如此關心其感受,只是不知為何有些擔憂。

唉,或許世上之事皆是如此難以尋求源頭吧。

正當簡在霧準備返回時,不料剛轉身就被門口的薛崇簡嚇了一跳。

“杵這兒干嘛,當守夜人呢。”簡在霧質問道。

“嘖,只有心虛之人才會被嚇到。”薛崇簡陰陽怪氣道。

“你多少有點不太正常。”

“若論不正常,肯定是比不過簡公子。”

“怎么,薛將軍似乎話里有話。”

“畢竟我還沒見過能讓畫侍女安穩躺在其懷里的人,你屬實是不一般。”

“怎么,此番行為莫非讓薛將軍眼熱了?”

“這倒不是,只是……”薛崇簡似乎有些躊躇。

“有話快說,和老太婆一樣。”

“告訴你也無妨。”薛崇簡思考道,“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你個事情。”

“何事?”

“你就從無疑惑過,畫沁雨身為一介侍女,也未曾受過長流之珠的賦予,但她身上為何卻擁有兵氣力量?”

簡在霧一時語塞,盡管今晚所遇到的突厥人也是未受過長流之珠的恩賜而獲得了兵氣力量,但他們身上的兵氣濃度要比畫沁雨所持有的力量強得多,只是來歷暫且不明,但與畫沁雨絕非同種來源。何況畫沁雨也并非突厥人,她自小就生活在長安。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薛崇簡道,“就是養蠱。”

“養蠱?”簡在霧有些茫然。

“確實是養蠱。在我兒時那會兒,則天皇帝經常眷養男寵,起初我阿娘并未沾染這類習慣,不過她再嫁后也開始眷養男寵,其中便包括‘蓮花六郎’張昌宗,他服侍我阿娘一段時間后便被進獻給到則天皇帝,并深得圣上寵愛。隨著恩寵的不斷加深,則天皇帝不僅給予其大量權力和珍寶,就連長流之珠也交與他隨意使用,只是需要經則天皇帝授權。盡管這些權力已經凌駕于許多朝臣之上,然而張昌宗并不滿足現狀,他意圖利用長流之珠的力量奪權,但也懼怕則天皇帝的威信和羽林軍,思來想去,他便將主意打到了歌姬和舞姬身上。在此之后張昌宗用招募舞姬的名義引一批十二三歲的標致女童入宮,表面上讓她們在宴席之時表演歌舞,實則暗中用長流之珠給她們賦予兵氣,命專人訓練兵氣招式,試圖將她們培養成為將來奪權的力量。”

“難道說……”簡在霧似乎已經明白過來。

“沒錯,畫沁雨就是當時被選入宮的女童之一,確切說是被她家里人賣進來的,畢竟當時張昌宗開出的舞姬招募條件確實優厚,普通人家根本拒絕不了誘惑。在那之后,盡管張昌宗時常用長流之珠將兵氣力量強行注入給這些年輕舞姬,但她們彼時年紀尚小,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力量。況且張昌宗為了提升她們的力量會令這些舞姬彼此戰斗和對決,以死亡定勝負,并對戰勝者進行再一次兵氣強化,這不就是活脫脫的養蠱么?在這種殘酷的生存環境下,不出幾日舞姬中大多人便暴斃而亡,此事很快引起皇宮其他人注意,最終東窗事發,但在此情況下則天皇帝依然庇佑張昌宗免受罪責。直到則天皇帝駕崩,眾人聯合發動神龍政變才得以誅殺張氏兄弟。在清掃張氏兄弟家產時,意外發現當時張昌宗招募的舞姬之中尚有存活之人,但多數人未得到及時救治,紛紛死去,唯獨我阿娘的親信意外在角落發現了孱弱但依然蘊含兵氣力量的畫沁雨,便立刻將其進獻給公主府。我阿娘聽聞此事時并不關心,畢竟一介侍女的死活無關痛癢、不值一提,但當她知道畫沁雨身上還蘊藏兵氣力量時,頓時心下大喜,畢竟彼時的中宗已經削弱過一批兵氣者,正準備著手削弱余下的兵氣力量,大多數兵氣者都已經失去兵氣力量,能得到一個具備武裝潛力、且可以培養忠心的兵氣者并不容易。因此我阿娘便命人將把畫沁雨帶入公主府培養為兵氣者,作為日后與各方勢力斗爭的利器。然而隨著時間消逝,我阿娘在年紀增大的同時脾氣漸長,又因為畫沁雨曾經是張昌宗那邊的舞姬而心生嫌棄,再加上在我阿娘看來畫沁雨只是一個用來奪權的工具而已,并不認為她有什么尊嚴,充其量只是一個下賤的侍女,如若不是因為她是具備武裝力量的兵氣者,估計早就被找個理由攆出公主府了。本來出身就備受白眼,又要時常經受不白之冤,畫沁雨也變得異常孤僻,不肯輕易相信其他人,更不會讓別人接近自己。”

聽完這一切之后,簡在霧有些沉思,怪不得畫沁雨之前對自己如此抵觸,自己也未曾想到她的兵氣力量竟是出自這樣的源頭。

“如此看來,你二人的關系確實挺微妙。”薛崇簡探頭道,“她之前從未與他人有過這樣的接觸,看來你的確有什么特殊之處吧。”

“或許吧。”

簡在霧沒有仔細回應,心情略微復雜,再淺淺交談幾句后,他便同薛崇簡告辭,在黑夜中離開了公主府。

自此之后,簡在霧一聽要去公主府送文書時便稍顯猶豫,似乎是在考慮如何面對畫沁雨。雖然此前已經習慣在送文書時捉弄畫沁雨并收獲一個白眼,但現在來看,自己所制造的或許更多是尷尬和不適,只是明面上沒什么波瀾而已。

盡管自己向來以厚臉皮著稱,但做人還是要注意點好。

幾天后,簡在霧收到李隆基的來信,告知他不良人已從突厥人嘴里套出話,先前韋氏一派與突厥內外勾結,在長安暴動時站在韋氏一邊,代價是要用長流之珠賜予突厥人兵氣力量。不過在韋氏被剿滅時,突厥正值內亂并沒有出兵幫助,只能在事后協助部分韋氏族人逃亡漠北草原,而這伙突厥人就是還未來得及從長安撤走的護送韋氏族人的侍衛。

李隆基此番來信是要讓簡在霧和李仙鳧等萬騎部隊前往漠北追殺在逃的韋氏人員,連帶含有兵氣力量的突厥人一并絞殺。計劃安排好后,簡在霧便來到李隆基的處所領取調令,掃視一眼后,卻發現出行人員名單上有畫沁雨的名字

“這是怎么回事?”簡在霧看著畫沁雨的名字有些詫異,“畫侍女等人也隨我們同去漠北?”

“別問我,是太平公主安排的。”李隆基摩挲下巴道,“自政變結束后,每一場行動公主府都要派少數親信參與,大概是為了監視我等行動,確保不是暗中對公主府下手。”

“原來如此,只是如此一來行動會有些掣肘。”

“無礙,我已同公主府知會過,公主的親信只跟從協助,不參與謀劃。何況我看你不是經常同那位侍女待在一塊么,這反倒是給你助力了。”

“……算是吧。”

簡在霧不知該說些什么,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車馬聲,看來是李仙鳧趕來了。正當他看向門口時,卻意外發現倚在門口處的畫沁雨,她漫不經心地來回掃視,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還是照舊不屑。

看來李隆基已經把所有人都叫全了。

“什么時候出發。”畫沁雨問道。

簡在霧正在思考該如何回話時,不經意間注意到畫沁雨看向自己的眼神雖然冷淡卻比以往清澈了幾分,過去的她向來眼眸灰蒙、黯淡沉寂,此刻卻涌動著些許漣漪,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和柔似乎其中不斷蕩漾,拂起層層波紋。

本以為自上次公主府一別后再次見面會尷尬不少,但氣氛卻意外的和諧,對方也沒有對自己產生嫌惡或厭煩的意思,或者說,她能主動來到此處,就已經堅定地選擇同自己共事。看來她過往的經歷并沒有讓二人心生嫌隙,或許那日在他懷里落淚之時,便已釋懷了些許。

簡在霧舒了口氣,而后輕微一笑,欲拒還迎從非自己作風。

“何時出發,一切聽平王安排。”簡在霧湊近道,“至于現在么,先去備些盤纏,以便于雨姑娘不會被再次拐走。”

“行了,少說多做。”畫沁雨一臉無語,但表情已經不似過去般凝重。

向李隆基請辭后,簡在霧便與畫沁雨先行離開,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李隆基心里先是慨嘆,進而產生一陣復雜的情緒。眼下之際,此舉確實能和公主府關系緩和,但也只是一時之計而已。

先前自己已從薛崇簡那里了解過畫沁雨的來歷,在如今兵氣者日漸稀少的年代,她身上的力量顯得愈發明顯。

希望畫沁雨日后不會成為阻攔自己吞掉公主府的一枚強勁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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