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沁這里已忙得不可開交。張友仁與龍吉站在米玄坐的椅子面前,一動也不敢動。對于張友仁與龍吉來說,這時間慢得像一頭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驢子。
水沁心想,這么烤下去,非得把自己累趴下不可,最最最關鍵的問題是,自己還沒搞懂米玄這貨到底想干嘛。絕不是單純的叫她來烤烤雞吃這么簡單。
第一時間里,水沁想到了溜走,仔細一想這天上地下,除了大耳朵老頭那里還勉強可以一去,去了之后呢?還得幫大耳朵老頭刻經文,一想到那些繁復的經文,還是不要去了。左思右想水沁想不出可以溜出去的地方。逃走這條路基本就給睹死了。
水沁心想逃不出去,可也不能就這么讓維和司這些上層們閑著。水沁想到這兒,嘴角不自覺的挑起一抹古怪的弧線。
水沁這一微小的表情也沒能逃過米玄的眼睛,他道是安靜的期待著她烤的烤雞。
水沁一邊想,一邊用戰術匕首把烤雞身上一刀刀的切開。嘴里念念有詞,每一刀都那么專心致志,那種專注心看傻了米玄。她切好之后,再用刷子蘸上清油給刷滿整只雞。
此時,烤雞開始溢出濃濃的香味。
突然,張友仁與龍吉腳底感知其地猛熱,光焰熾燃,儼然像誤入地獄之火中。不一會兒,張友仁與龍吉全身被熱的大汗淋漓。
水沁再看米玄依然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
水沁一邊用匕首劃開烤雞,一邊刷清油時,唱起了歌,歌的內容聽起來就有些奇怪了。怎么個奇怪法?
聽她唱的歌詞:“腳向上。頭向下,咚咚鏘咚咚鏘(配合著烤雞的腳向上,頭向下)。擲銅釜(放在燒烤架上),咚嗆咚嗆咚咚鏘。地獄火,熾煎逼。咚嗆咚嗆咚咚鏘!焰沸上時。亦煎亦煮。咚咚鏘。焰沸下時。亦煎亦煮,咚咚鏘!在中間時。亦煎亦煮咚咚鏘。縱橫掩覆。若現不現。一切煎煮。譬如煮豆煎豆汁。以火煎逼。焰涌沸上時。亦煎亦煮。略說乃至。若見不見。一切煎煮咚鏘咚鏘咚咚鏘。”
奇怪的歌詞,配上水沁唱歌時奇怪的音調,外帶給烤雞劃口子刷油時自創的一些動作,看上去搞笑中有種難以掩飾的歡快。
一套動作表演下來,張友仁與龍吉想笑,但他們面前的米玄一臉冰冷,只能憋,死勁兒的往里憋,都快出了內傷。
張友仁與龍吉的表現米玄怎么不知道呢,自然是知道的。米玄看著水沁的這一通操作,他不是沒見過,每次給大烏龜投食,那歡快的調調就出現了,只是歌詞不是這些歌詞。等米玄把歌詞聽完,眉頭皺了皺,很快就舒展開來,他冰冷的外表下,看不出一點變化。
米玄再看看腳下,熾燃猛焰,隱如丸碧河中赤色巖漿,視入眼內,洞燃。
此時的張友仁與龍吉不得不使用法術讓仙體漂浮起來。米玄沒說讓他們用,他們用法術自然是不敢大膽用,只求能短暫的緩解燙腳。
無法術跑的成員,跑著跑著,發現腳下的地突然變熱,熱的滾燙,仿佛水沁此時架在爐火上烤的不是烤雞,而是正在奔跑的維和司新老成員。他們不得不加快了奔跑速度。
維和司上層看著無端而起的地火,對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擔憂。這時聶向輝端著一盆切好的太白蔥走來。
水沁接過聶向輝手中的太白蔥道:“感謝,感謝!待會兒烤雞烤好了給你一只最大的。”
聶向輝提前謝過水沁的好意,站米玄身后去了。且看,聶向輝站在地火洶涌的地上,穩若泰山。
水沁看著聶向輝,心想,好家伙,靈兒的神識這么強大的嘛。她現在有點后悔當初草率的決定,當初是自己嫌棄靈兒神識里悲傷氣息太過于豐富,才便宜了聶向輝與楚雨蕁。
烤架上的烤雞撩撥著無妄州上一切有嗅覺的物種們。強大的地火使無妄州此刻已變成了一個火爐。雖不見每一樣物品燃燒,但每一樣物品發出滾燙的高溫。
每一種活物受著烤雞的誘惑,與高溫的熾烤。
而水沁烤雞的這一片地里另有一番景致。
地上與以往的無妄州沒什么區別。她悠閑的把第一烤架撒上椒粉,撒一層辣粉,撒一層孜然粉,撒上清油放回烤架上再烤一會兒,接著撒上太白蔥,再烤一會兒,立刻誘人的烤雞香直鉆鼻孔,烤著烤著,水沁自己忍不住吞咽著口水。
但是理智告訴她,第一架烤雞是“孝敬”高層領導的。旋即朝張友仁與龍吉招手:“來!幫忙。”
張友仁與龍吉聽到水沁叫他們,如獲救星。
水沁指揮他們兩個搬來餐桌與椅,桌子擺上碗筷。水沁這邊拿了大圓盤,把烤雞一只一只擺進大圓盤,九個大圓盤每個裝一只。送上餐桌。
做好了這些,對維和司上層領導們道:“請吧”!
聶向輝,楚雨蕁,九宸,高小娟,等等,目光投向米玄。
米玄看著眼神有些古怪的水沁,再看著盤中的烤雞道:“想吃就吃,十根黃金一只,在坐的各位都不是缺金的主兒。”
每個高層掏了金條。不過此時米玄卻道:“她先干活,金條嘛,我先替她保管。”
本來到手的金條,全部掌握在米玄的手里了。
這時水沁親自端著一盤烤雞,走到米玄面前,放在他面前道:“讓指導員久等了。嘗嘗看。”
說著,水沁用戰術匕首從烤雞的雞胸上剔下一塊肉,刀尖下去,匕首舉著雞胸脯肉已送道米玄的面前。
米玄接過水沁手中的匕首,把雞胸脯肉慢慢的納入口中。
雞胸脯入口中時,細細的咀嚼,像是這真的需要細細品味似的。他再慢慢吞下,點頭道:“不錯!嗯,大家都嘗嘗嘗,還不錯!”
大家看著米玄,看他那表情想必是不錯的。于是都動手吃起來。所有品嘗的表情與米玄的表情一樣。水沁看著他們每個神,有點蒙圈了。這十只烤雞吃下去不可能是這種心滿意足的表情。可他們個個偏偏都是這種表情,難不成是自己的法術不管用?這也不大可能,唯一的解釋有可能都是裝出來的。
水沁想到這里,對米玄道:“指導員,好吃就多吃點。我繼續為大家烤。”
米玄吃著從雞腿上片下來的肉道:“好,那就辛苦你了!”
水沁轉身干活去時,只見米玄掌心一道白光拂過了盤中的烤雞,接著又十分享受的吃起來。
米玄旁桌九宸表情就不辣么自然了。小聲問米玄:“這烤雞聞起來香到沒朋友,吃起來要命啊。”
米玄道:“十根金條,自然是要與眾不同,不然哪值這個價格呢?”
九宸聽著米玄的話,突然覺得這世界上能排上名號的都不太正常,都屬于變態級別的。心里這樣想著,也學著米玄,掌心不動聲色的拂過了烤雞,從烤雞上撕下一只雞腿,吃起來,嘴里還不忘夸道:“真不錯!”
水沁看著米玄與九宸的表演,不得不佩服,他們兩個的演技。
明明水沁在九宸的烤雞動用法術,只要吃一口就會有地獄膿血充盈整個口腔,直達味覺深處,有種能把膽汁都可吐出來的腥味。復有諸蟲。名最猛勝,此諸蟲也。猶如彼地獄受罪眾生,大作惱害。從身外入,先破其皮,既破皮已;次破其肉,既破肉已;次破其筋,既破筋已;次破其骨,既破骨已,拔出其髓。九宸還喊好吃,這分明就是在演給她看,也在演給大家看。
九宸又在米玄耳邊小聲道:“這丫頭的功力深不可測啊!”
而米玄的烤雞里,他只要吃一口方感熱光赫奕,騰焰相沖。猶如飛奔之神將炬逆風疾馳,而彼炬燃,焰熾猛盛,速疾走時,身諸支節,轉復熾燃,舉足之時肉血離散。熾光焰,覆面而踣,即燒其皮,既燒皮已;次燒其肉,既燒肉已;次燒其筋。既燒筋已;次燒其骨;既燒骨徹至其髓。徹至髓時,唯見煙出,出已復出,煙燧火出,水沁稱此烤雞味道為嚴苦之苦。
只是米玄吃著嘴角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