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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強力消毒

鬼王等人一撤,魔教在正面戰場的陣勢便不成樣子了。

“雜種鬼王!”

被賣的百毒子破口大罵,一張怪臉上七孔流血,更顯猙獰了。

此時天上劍雨已經落定,

看著遠處沒有動作的張太鐮,百毒子臉上情緒幾般變化,

就像在臉上搭了個戲班子,頃刻間將猶豫、不舍、憎恨、快意四種復雜情緒依次過了一遍。

末了,終究還是一跺腳,

“所有萬毒門弟子聽令,撤退!”

這樣一來,兩大派的魔教人員轉眼間跑了一空。

有道是樹倒猢猻散,后方戰場上僅剩少數魔道散修們見“大哥”都撤了,自然也不敢再跟正道火拼,頃刻間也跑得一干二凈。

隨后,一大幫青云弟子烏泱泱的朝張太鐮涌了過來。

遍地的殘肢碎肉,說明了方才屠殺的慘烈程度。

人們謹慎的避過腳下一具又一具尸體,粗一估計,死在他手上的魔教弟子不下百十人。

什么叫以一敵百?

這就是最真實的樣本。

張太鐮手中抓著一把青色匕首,乃是先前從百毒子手中奪下的斬相思神匕。

匕首上被淬了劇毒,以致于左肩傷處一直不能愈合。

幸好治愈魔術制止了毒性擴散,不然還真有些麻煩。

一襲白影如風,飛縱而來。

陸雪琪來到近前,抓著他的手上下打量,當看到他左肩處猙獰的傷口,臉色便白了數分。

張太鐮拍了拍她的手,莞爾一笑。

“我沒事兒,別擔心。”

眾人上前,他目光平靜,在眾人面上一一掃過。

一人注視百人,卻鮮有敢和他直接對視的。

青云、天音、焚香……

一眼望去,群像復雜。

尬笑者有之、仰慕者有之、驚嘆贊賞者有之、芳心暗許者有之……面上拘謹,眼中藏戾者亦有之。

他不再理會。

這時,田不易夫婦上前,二人衣服上多少都帶點血跡,但都不是自己的。

想來方才后方作戰也是頗為激烈,只是并不兇險。

“怎么樣?”蘇茹問。

“魔力暫時耗盡了,其他沒什么大礙,哦,再有就是這傷……有些古怪。”

田不易聞言,立刻上前為他查看傷勢。

只見那傷口皮肉翻卷,里面的血液呈紫黑色,且隱約發出淡淡的腐敗氣味。

他指尖沾了些毒血,放到鼻間一聞,滿是橫肉的臉上眼瞅著抖了一下。

“腐毒苔。”

他語氣嚴肅的說。

蘇茹聞言面色陡變。

二人皆是青云有名的丹道大家,可以說深通藥理。

而見他夫妻如此表情,張太鐮也隱約猜出了一二。

“這毒很麻煩?”

田不易搖頭,

“豈止麻煩……此處不是善地,回去再說。”

……

“腐毒苔的毒性猛烈,乃是萬毒門門主——毒神的看家本事,與七尾蜈蚣并稱為天下奇毒之最……”

山洞中,火光熠熠。

四人圍在火堆前,張太鐮聽著田不易的介紹,時不時點點頭。

“虧得你那治愈之法將毒性抑制在傷口處,若毒在體內擴散,便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蘇茹略一沉吟,道:

“也就是說,將毒逼出來就沒事了?”

田不易搖頭,

“沒那么容易,這毒非尋常之毒,乃是成千上萬的肉眼不可視之微小毒蟲所成,

于血肉中扎根,蠶食肌體,頑固的緊。”

“把毒液吸出來可否?”陸雪琪問。

田不易再搖頭,

“毒從口入,豈不更要了他人性命?依我看當今之計,唯有一法可行。”

“什么辦法?”

“火攻!”

田不易說罷,猛地從火堆中抽出一根燒得通亮的火炭。

“用這火炭刺入傷口,狠狠灼燒,將皮肉骨縫中的毒液全部殺死!”

這話一出,其余三人皆靜默。

瞅著那根比驢鞭還長的火炭,張太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眼神不由得有些發虛,低頭瞅瞅自己的傷口,心里也跟著虛了。

左肩處那綻開的皮肉,此刻看著多像孩童吃了桑椹的小嘴兒?

這要是被狠狠的捅一頓……

張太鐮一手捂著嘴,瞥了眼陸雪琪,強撐起幾分臉面,道:

“那、那個……沒別的招了么?”

田不易重重點頭,將火炭伸到他眼前。

“這是當下唯一的辦法,怎么樣師侄,可有膽量?”

張太鐮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火炭,鼻間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熱度。

“……”

血壓好像有點上來了。

剛才聽清了沒?

那么大一根兒,懟到肉里還不算完,還得狠狠攪合一頓,

好么,肩膀頭子成了搗蒜缸。

這一遭捱下來,不得爽到升天?

可眼下還能怎么辦?

遲疑數秒,張太鐮磕磕絆絆的道:

“那……來唄那就。”

“好樣的。”

“茲~”

皮肉燒灼的聲音是那么的刺耳,

田不易連個準備時間都不給,直接就捅了進來。

張太鐮一臉懵逼,瞅瞅直冒煙的左肩,又瞅瞅田不易,

誒,這老胖子怎么一幅諸葛亮忍痛斬馬謖的表情?

然后——

“嗷~”

反射弧過長,凄厲的驚叫聲響徹山洞。

洞外,

蒼松道人正和齊昊曾書書等年輕一輩弟子們交代著事細,聞聲皆是一驚。

“殺豬了?”曾書書與眾人相覷。

蒼松看了眼洞口便不在理會,道:

“交代的都記下來了吧?未免魔教妖人反撲,夜間的警戒尤其要做好。”

“弟子明白。”

齊昊道:

“師傅,鬼王宗的一干妖人往流坡山北部海岸聚集,舉止詭秘,咱們否派人查探一番?”

蒼松略一思索,點頭道:

“可以,派幾個精明謹慎的隨探隨報,

接下來的事,為師要和你田師叔和蘇師叔商談后再行定奪。”

……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烤肉香,脂肪和皮肉被火焰蒸發的氣味讓人一陣惡寒。

經過最開始的一聲驚叫,折磨開始持續。

腦仁刺激得仿佛要爆裂開來。

隨著插在傷口中的火炭被順時針攪動,張太鐮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抽搐。

鬼知道田不易到底使了多大的勁?

他甚至能清楚的聽見,火炭在骨縫中肆意研磨的“咯吱”聲,

“呃……”

劇痛使他無法呼吸,

從牙齒縫不斷擠出的痛哼,沙啞得像扯動風箱的聲音。

這時,一只柔軟溫熱的手伸了過來,將他的手緊緊相握。

他抬眼看去,陸雪琪就在身旁,默不作聲,靜靜的守著。

她柳眉緊蹙,那如水的明眸深處,漣漪層層泛起,又層層消卻。

那緊咬著的下唇,正向外溢出殷紅的血,

就像,承受著和他相同的痛苦。

張太鐮瞳孔一震,混沌的腦海豁然一清。

在這一瞬間,腦中不由得回想起那個下雨的竹林,她曾說過的那番話。

——原來如此,你的心,也和我的肉體一般煎熬著么?

心底突然有了一絲不忍,

壓抑的痛哼突然止住,臉上的筋肉不再扭曲,變得平靜。

徹骨的劇痛,被他壓抑在微笑之下。

唯有額角青筋仍在暴綻,汗珠點點滾落。

陸雪琪看在眼里,心中五味雜陳。

張太鐮記不得灼燒持續了許久,客觀上大約二十秒,主觀上長得像一生。

直到那左肩傷口處徹底燒焦碳化,田不易才終于將火棍拔了出來。

細細檢查了一番傷口處燒灼的情況,點了點頭,

“燒得很透,毒液都殺死了。”

聽到這話,張太鐮心里陡然松了口氣兒。

真怕他突然來上一句:“沒燒干凈,咱再過一遍吧。”

那可真就要了親命了。

田不易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在傷口處灑下點點白色粉末,像給烤肉撒孜然面兒。

最后,終于道:

“先幫他把傷口包扎上吧,待兩個時辰后,再治愈傷口不遲。”

“刺啦!”

陸雪琪直接從長裙上撕下一截布料,

她心理素質可以說是過硬的,可為他包扎傷口時,雙手卻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張太鐮艱難的睜開眼皮,看著她雙唇發顫,臉色慘白的樣子,

強扯出一絲笑容,安慰道:

“放輕松點,你這樣我看著怪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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