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王長生回到竹舍時,天色已晚。
站在門外,他卻隱約聽到屋內(nèi)有人說話,不由得停住了準(zhǔn)備打開門的手。
聽了片刻,他有些疑惑。
竟然是韓義的聲音,不過感覺是在說胡話。一直在重復(fù)著“放開我爹娘”,“想你們”,“我答應(yīng)”之類的。
“難道是染了風(fēng)寒?”
王長生不再猶豫,伸手推開門。
屋內(nèi)一片漆黑,王長生點起桌上的煤燈,方才看清。
韓義依舊縮在床上,身體有些抖動著,嘴里依然在重復(fù)著之前王長生聽到的那些詞語。
思考片刻,王長生決定問問他怎么了。雖說一個人在外要小心,但王長生還不至于見死不救,畢竟如果感染了風(fēng)寒,不及時救治的話,會有很嚴(yán)重的后果。
走上前,王長生輕輕拍了拍韓義,“韓義?”
韓義仿若未聞。
王長生不由得加大了聲音,“韓義!”
韓義顫抖地身體猛然停住,嘴里的喃喃自語也是消失,他忽然轉(zhuǎn)頭,雙眼血紅的盯著王長生,咬著牙齒道:“我殺了你們!”
他的雙手猛得伸出,做勢要掐王長生的喉嚨,王長生頭一偏便是躲了過去,隨后一巴掌猛得甩在韓義的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傳遍整個屋子。
韓義一個趔趄,倒了下來。他有些發(fā)懵的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自己和王長生,眼神里的血紅逐漸消失,有些訥訥地道:“我,我這是怎么了?”
王長生見他有些清醒了,淡淡地道:“你剛才一直在說胡話,我就想問來看看你的情況,誰知道你突然沖上來要掐我的脖子,我就打了你一巴掌?!?
韓義摸了摸有些生疼的臉頰,點了點頭,隨后便是咳嗽了起來,臉色也是變得有些蒼白。
“你染了風(fēng)寒?”
王長生問道。
“好像是。”
韓義苦笑道,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臉色變得有些緊張,緊盯著王長生道:“我,我之前沒有說什么奇怪的話吧?”
“奇怪的話?”
王長生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聽到的那些詞,臉色微變,隨即搖了搖頭,“沒有。”
韓義并沒有注意到王長生轉(zhuǎn)瞬即逝地表情,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低頭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而王長生見他沒什么大礙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便準(zhǔn)備離開。
“那個......”
韓義突然開口,看向王長生,臉色微紅地道:“你那里,還有吃的么?我,我很餓?!?
說完再次低下了頭。
王長生本想跟他說膳食殿那邊有免費吃的,但一想到這么晚了,他又生病了,不宜出門,便從包裹里拿出僅剩的一點干糧遞給了他,“我就剩這點了,如果你還是餓,只能自己去宗門的膳食殿吃了。”
“夠了夠了,謝謝!”
韓義大喜,接過干糧狼吞虎咽起來。
不過片刻便吃完了,還打了個飽嗝。
王長生心里地疑惑更濃了,韓義這么瘦弱,吃的這么少,他究竟是怎么通過鍛體崖的考核的?
不過這是別人的秘密,他也不好開口詢問,只得作罷。
吃完干糧的韓義再次道了一聲謝,便躺回去睡覺了。
王長生回到床上,拿起那本《五行訣》看了起來,不過看了一會兒,他便放棄了,雖然上面的字他都認識,但是組起來的句子,他卻完全不理解。
“看來明天得去授業(yè)殿學(xué)習(xí)了?!?
由于今天太累了,不知不覺,他竟然抱著《五行訣》睡著了。
王長生做了一個夢,十幾年后的他,實力變得極為強大,他找到了莊天余,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其殺死,從莊天余的嘴里他找到了母親,但是母親已經(jīng)神魂俱滅,被莊天余煉成了傀儡。
莊天余一死,母親自然也死了,他抱著母親的尸體大聲痛哭。
“娘!”
床上的王長生猛然坐起,大聲喊道。
他的臉上布滿了淚水,神情悲痛。
“娘......”
王長生喃喃自語。
所謂母子連心,這個夢難道預(yù)示著什么?不過他馬上就甩了甩頭,這也太荒謬了,如果夢都能成真,哪還有什么夢想之說。就算真的會發(fā)生這種事,以自己目前的實力,也無力去改變。
“怎么會做這種夢?!?
王長生不再多想,剛準(zhǔn)備繼續(xù)睡覺,卻發(fā)現(xiàn)在月光的透射下,韓義的床空空蕩蕩。
“這家伙大半夜的跑去哪里了?”
王長生首先想到的便是韓義去上廁所了。
“可是他吃的很少,也幾乎沒喝水,應(yīng)該不用上廁所吧?”
王長生決定等一會兒,可他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韓義都沒有回來,這讓王長生否定了他的猜測。
再次聯(lián)想到白天韓義奇怪的話語和舉動,王長生覺得韓義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長生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是他卻想到了一個很嚴(yán)重問題。
自己和他住在一間房內(nèi),要說二人以后沒有任何交集,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如今韓義的舉止如此奇怪,如果這種怪異行為是好的情況,自己也許不會受到影響,假如是壞的情況,自己以后說不準(zhǔn)會受到他的牽連。
“申請調(diào)換住處?”
王長生想了想,便否定了這種情況,自己只是個記名弟子,一沒理由,二沒資格,趙勛肯定不會同意。
“不住在這里?”
貌似也不行,不住這里,自己也沒地方去了。
王長生絞盡腦汁,也只想到了這兩種被否定的方案。
“算了,還是偷偷搞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吧,自己也好早做打算。”
打定主意,王長生立即走出了屋子。
月華如輝,灑落而下,使得外面亮如白晝。
王長生舉目望去,前方是一片竹林,有一條小道延伸而下,左右兩邊便是他們這些記名弟子住的竹舍。
四野空曠,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韓義的蹤影,難道在竹林內(nèi)?
王長生才走進竹林沒幾步,側(cè)面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竟然是韓義!
而對方也是發(fā)現(xiàn)了他,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逝。
“韓義?”
“王長生?”
空氣中有股莫名的意味在蔓延。
王長生急中生智,問道:“你也是來解手的?”
韓義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的,肚子不太舒服,剛結(jié)束。”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經(jīng)過王長生旁邊時,他明顯看到韓義的眼眶泛紅,臉上還有點點淚滴,不過他的兩只手卻攥得緊緊的,好似握著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