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在那個眾神行走在人間的年代，神明之間的關系都十分友善，祂們的信徒也都以兄弟姐妹相稱，并不會為了爭奪信徒，而產生很多不必要的爭斗。

所有的人類帝國，以及高高在上的神祇，都在一心一意的為了那個偉大的目標而奮斗著。

畢竟誰都清楚，亞空間只是被封印，并沒有完全脫離了這個世界，它如同一把利刃，高高懸在泰拉的每個生靈頭頂上空。

神靈需要的做的，便是根據人類的愿望，讓他們得以徹底擺脫另一個世界的威脅，再度回到那個“黃金時代”。

高高在上的神啊，祂一直低著頭，注視著世間，不論祈禱者是否是祂的信徒，偉大存在都會伸出自己的援手。

甚至，有人因此愛上了神明，耗盡自己的一生都想要追尋那禁忌之戀。

說起來，那時的神明，在某些褻瀆之人眼中，恐怕也和人類沒有任何的差別。

祂們的人性多于神性，會喜悅，哭泣，憤怒，會做出不符合祂形象的情緒化舉動。

就比如，四季司命里的大姐，凜智之冬，溫特，這位代表著智慧的女神，在人們眼中，祂冷靜又沉著，雖然有時會有些嚴厲，但總體來說，比起怒勇之夏，祂一直都是以冷靜女子形象示人的。

但就是這樣一尊神明，卻會做出一些令人大跌眼鏡的舉動，祂會時不時去到西格瑪帝國的維賽特城，這是整個帝國，甚至是整個人類世界最先進的學術研究中心，無數的學者聚集于此，在此交流并且研究新興的科技，當然，他們最主要的研究類容還是如何讓人類徹底擺脫亞空間的威脅。

溫特來到這里，并不是像常人想象中的為迷茫的學者答疑解惑，而是漫步在維賽特城中，隨機挑選幾個學者或是學生，出題考他們正在研究課題的相關知識。

答上來的人便能獲得凜智之冬，智慧女神贊許的眼神，如果答不上來，輕則由女神親手呼你兩個大嘴巴子，重則是暫時被凍成冰塊，放置在中央廣場上，成為維賽特的笑柄以及一個警告。

對所有學者的警告——人類世界的未來不容許一分一毫的松懈。

沒人知道祂到底為什么會這么做，信徒們猜測，或許那時候的女神有些焦慮，關于世界的未來，關于人類的未來，就連代表智慧的女神都不清楚這最后的結局是怎樣的。

不過沒有人對這樣的行為產生任何的意見。

因為女神確實是在關心著人類。

里奧便是從那里開始，第一次感受到了女神的智慧。

父母都是務農的學徒，信仰著萬華之春，他受到家庭的影響自然也同樣信仰著那位仁慈的生命女神。

只不過，在很小的時候，里奧便下定了決心要成為一名學者，幫助人類徹底解決亞空間的威脅，就連斯普玲都對他的夢想表示支持和理解。

只要虔誠地對著雕像禱告，女神都會回答他任何的問題。

那倘若一個活生生的智慧女神站在自己面前呢？

“提問，亞空間的本質。”

這是一個冰冷的聲音，它的主人身著藍色長袍，上面鑲嵌著金色的花邊，帶著眼睛，一字一句地慢慢說著，右手微微舉起，像是隨時都會動手一般。

站在溫特面前，就如同親自面對著北方的凌冽寒冬，祂肩膀上站著的烏鴉也正歪著腦袋看著他。

里奧有些害羞，靦腆的青年不好意思地別過腦袋，腦海中不斷閃過那些倒霉的前輩，其中甚至還有自己的老師。

恐懼，亦或者是某種別樣的情緒，讓里奧在嘴巴子即將呼上來的時候以極快的語速說出了那個答案。

“那是依附于現實世界的一個異度空間，其中沒有時間與空間的差別！”

那雙手停在了他的面前，里奧閉著眼睛飛快的繼續說著。

“其中的一切事物都同時存在于過去，現在與未來。”

不知怎么的，在面對這尊女神的時候，里奧心底涌起了一陣沖動，在那個標準答案中，加上了些自己的理解。

“但我覺得……”

“亞空間的本質或許就是人類的思潮！”

“他是所有人類心靈世界的具象化！”

這可是一個相當前沿的理論，如今也只是一個猜想。

里奧說出這個答案后，遲遲不敢睜開自己的眼睛，生怕這個未經證實的理論會讓女神發怒，然后再把自己凍成冰雕，在中央廣場擺上個三天三夜。

畢竟現在人類需要的，是可供證實的知識，而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猜想，就像老師說的，自己才剛入學一個月不到，需要的是抓緊一切時間汲取知識，鞏固自身的基礎，而不是在一個猜想上耗費太多時間。

女神應該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學生吧？

“嗯？”

“說說看。”

令里奧沒有想到的是，凜智之冬并未有呵斥和懲罰，反而輕微點了點頭，示意他舉行說下去。

受到偌大鼓舞的里奧見此，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還有那沒必要的禮儀，取出腰包內的筆記本，一邊翻看，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什么。

“我注意到一件事情，每當戰爭年代，或者是災難泛濫的時候，亞空間的波動便會十分強大。”

“野獸和邪魔也會在這個時間肆虐人間。”

“比如帝國建立之前的千年血戰年代，那時候的亞空間的活躍度可是達到了人類可知歷史記載的頂峰。”

“還有帝國貴族戰爭時期，以及更為久遠的愚昧年代。”

“每當人類整體陷入絕望等等負面情緒的時候，亞空間便會異常的活躍！”

“它帶來的影響便會更加的恐怖。”

“但是在那個黃金時代中，那時的人類擁有著現在難以想象的科技與智慧，甚至能將人類送上浩瀚星空。”

“當時的人類物資充足，沒有爭端，人們都活在一片盛世美景中，宛如真實的烏托邦！”

“那時候的亞空間，十分穩定不說，甚至還會主動地幫助人類，賜予人類完全無害的智慧。”

“可惜一切都被‘吞噬者’毀掉了，留下來的記載也沒有多少。”

“文明退化，失落的科技再也找不回來。”

“貧瘠的物資讓人類陷入戰斗，同時又要面對來自亞空間的邪魔……”

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后，里奧也需要稍微喘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后，他撓了撓頭，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雖然面前為止，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這個猜想。”

“但我覺得，亞空間或許真的是人類思潮的具象化……”

這是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這樣想著。

冥冥之中一直有著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或許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很好。”

“里奧，你可以繼續這個研究。”

未等他有什么回答，女神便化作了一道凜冽的寒風消失在面前。

當天，各地的四季司命教堂都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原本十分討厭蠢貨的智慧女神，竟然會主動的回答一些看上去就特別愚蠢的問題。

……

里奧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的場面，他的學術研究方向得到了女神的認同，這讓他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決心，發誓要將亞空間研究透徹，讓人類徹底擺脫威脅，回到那個黃金時代，再度踏足那浩瀚無垠的星空。

“二十年了啊……”

已經成為導師的里奧站在中央廣場旁，遠遠看著女神在詢問自己的學生。

“時間過得真快不是嗎？”

“不過它可不會等我們，走了，去開會吧……”

身旁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們得抓緊時間。

今天可是“交流日”，世界各地的學者都會在此分享自己的最新研究。

“嗯。”

里奧點了點頭，離開了這個地方，轉入走進了那宏偉的大廳。

交流日……

人類距離那個光明的未來，已經沒有很遠了。

對于亞空間的研究已經深入到了一定的地步，人們甚至能夠輕微的改變一下被封印在其中的，神明邪名的行動模式。

各種方法和計劃如雨后春筍般紛紛冒了出來。

看著一切都在向光明的未來前進。

交流會上大部分都是老面孔，但也有著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這證明著四位女神要求的基礎教育建設已經愈發完善。

作為最為強大的四位神明，祂們的話語便是這個世間的法律，沒有人不會去遵循。

不過，這些面孔中，最為亮眼的，還是當今帝國的皇帝——拉瑪三世，他不像自己的爺爺那般霸氣強壯，反倒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者。

這位皇帝陛下的思路其實很多人都不贊同，原因很簡單——他認為亞空間不可清除，它與現實世界相連接，沒有辦法將兩者完全分開。

至于他提出的計劃，聽起來就更加嚇人。

皇帝陛下想要利用人類思潮對亞空間的影響，將人類的仇恨和恐懼集聚在一起，人為的創造出一尊邪神。

一尊生來就要毀滅亞空間和及其相關一切事物的邪神。

駭人聽聞啊。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接受這個計劃，邪神意味著什么，他們十分清除，但出于對皇帝的尊重，還沒有人跳起來大罵他是一個蠢貨。

里奧倒是覺得這個計劃也有可取之處，畢竟他自己研究的便是關于亞空間的本質。

而有人也跟著提出另外一個想法，要知道，黃金律法能夠約束神靈，擁有強大無比的力量。

那能不能利用律法，讓律法成為人類的武器，用其徹底壓制住亞空間呢？

里奧覺得這個想法也不錯，雖然不明白律法源于何處，但它的力量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展現在了所以人的面前。

只不過，他有著更好的計劃。

在這二十年的研究中，里奧的注意力從亞空間的本質轉移到了神明的本質之上。

祂們都是由世界上存在的某種概率具象化而來，賦予他們這股力量的，便是世界意志本身。

但世界是如何產生意志的？

恐怕要歸功于亞空間的影響。

人類在愚昧的時候，將一切不能理解的現象歸于神明的力量，比如火焰，雷電，白晝交替，太陽的光輝等等……

所以，應人類的要求，超凡力量就此誕生。

而在那個黃金年代中，人類已經領悟了世界的本質，憑借自身的力量便能改變這個世界，名為科技的力量。

所以在那個年代，亞空間的存在感十分微弱，而神明們也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幾乎不會回應信徒的禱告。

如果……

里奧想的是如果，讓人類的科技高速發展，讓神明推出歷史的舞臺，讓神秘的超凡力量的“奇跡”變為人類用工具就可以做到的“日常”。

那亞空間會不會便不會帶來那些令人恐懼的事物，再度歸于沉寂。

這是一個十分褻瀆的想法。

褻瀆到，只要說出來，就要被那些瘋狂的信徒綁在火刑架上燒死。

但神明，贊同了這個計劃。

這二十年中，里奧并未只是在學術上有所成就，他同時也是維賽特市，自然之靈的大主教。

在某個夜里，里奧鬼使神差的在神明的雕像前說出了這個計劃。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么想的，這種言論，好像就是在皇帝面說“請你老人家退位吧！”，當然，實際上只會更加嚴重。

“雖然大姐不怎么贊同。”

“不過，里奧，就這樣做吧……”

“為了拯救人類。”

斯普玲回應了他的禱告，甚至賜予了他力量，說是為了讓里奧二十四不斷地進行研究。

第二次得到神明認同的里奧，便不顧他人的想法，一頭扎進了研究中。

只不過，那時的他過于天真，也將一切想得太美好。

他沒有想到，不是所有的神靈都想離開這個世界。

而想讓神靈徹底消失，不是讓人類遺忘祂們這么簡單。

人類或許真的存在著劣根性，在巨大的誘惑面前，無人還能保持著自己的本心。

而最為關鍵的，一路順風的人生，也讓他變得傲慢。

一個錯誤的決定，為所有參與者帶來了毀滅的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