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夜是寂靜的,沒有省城晚間的繁華,幾盞昏黃的路燈孤獨的守在路邊,街上時不時有零星的車輛經過,偶爾有行人,也是騎著電動車匆匆而去。
我撩開窗簾的一角偷偷向外瞄。
正在這時,我忽然看到街的另一側樓房里,和我對面的窗戶那,有一個和我同樣正在偷窺的人。
我慌張的將窗簾放下。心臟似擂鼓般惶惶不安。
那是誰?為什么也站在窗側偷窺?是一個睡不著無聊的人還是像我一樣。。。他在偷窺誰?難道真如老鐵所想,我們已經被人跟蹤?我的思緒開始延展,想出了N種可能。
老鐵在床上睡的極為安穩,呼吸均勻,他已經累了一天。
還是暫時先不要驚動他好了,萬一這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無聊人呢?
我又將窗簾的一角偷偷撩開,這次我只是掀起了很小的一個角,從縫隙中偷偷瞄去。
我的心瞬間跌到冰點。
那個人伸出手,食指拇指捏在一起,朝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并在額頭前劃了一個敬禮的弧度。
畫面清晰異常,我甚至仿佛看到了他嘲諷的微笑。
我確定我們已被監視了。
我轉身想喊老鐵,但我的嗓子好像被人掐住一樣,任憑我用盡全身力氣,也吼不出半個音符。
同時涌來的是頭暈惡心,極大的困意侵襲而來。
我拼命想讓自己清醒,但卻無濟于事,情急中我不知道手里拿起了什么,猛的向自己的大腿扎去,強烈的疼痛感讓我暫時壓抑下一絲困意。
我雙手使勁拽住窗臺,拼盡全力讓自己顫顫巍巍站起來,我想再看一眼對面哪個人的樣子。
但一股更強大的睡意襲來,腿上劇烈的疼痛感也已經難以再支撐清醒,我不受控制的慢慢向地面滑下去。
在我倒地,徹底失去知覺前,我看到那個人在對我吹笛子。
但奇怪的是我根本沒有聽到笛音,難道他只是將笛子放在嘴上,而沒有吹響它?
意識漸漸模糊,直到我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那是一個被強烈日光燈照射的白色空間。
我周圍人山人海,他們驚慌失措哭天喊地,瘋涌著向我的后方跑去。
我不時被驚慌的人群碰撞,有一些跑的慢的小孩被撞到,但卻沒有人將他們扶起,而是從他們的身上踐踏過去。
我推開人群欲將小孩抱起,彎腰剛拉起小孩的胳膊,這時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圓鼓鼓白花花的東西,有條紋一圈一圈裹住它的身體,那東西像極了。。。蟲子。
但我從未見過站立著的蟲子。
我好奇的慢慢向上看,圓鼓鼓白花花的肉質蟲體上面是一個人的上半身,不,確切的說這是一個人和蟲子的結合體。
人的上半身,蟲子的下半身。
當我看到這個人的臉時,我驚愕痛心,所有的語言已經不能準確描述我當時的心情。
那個人我認識,非常熟悉,這些天我們一直在一起,已經培養出了超脫朋友的戰友情。
那個半蟲半人的妖怪就是老鐵。
此時他正在咀嚼的是一只小孩的胳膊,帶著鮮血的肉體在他的嘴里咯吱咯吱不斷縮短。
而他仿佛不用細嚼,就那么一大塊一大塊的吞咽,鮮血順著嘴角不停往下流淌。
他看到了我,但他仿佛不認識我,他對我毫不在意,但他在意我懷里緊抱著的這個孩子,并對他露出了喈喈的怪笑。
他欲伸手來搶,我怎么能夠讓他得逞,他已經不是我心中的那個哥們老鐵,他已經被惡魔附身。
我怎么拯救他?
怎么拯救孩子?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打趴,讓他安靜,找到病癥然后治愈,讓我從前的哥們老鐵回來。
我奮力揮拳向他的下巴揍過去,我討厭他蟲子的下肢,我要將它砍斷,沒有刀,我的刀哪去了?
我每天都會在身上裝一把小刀的,盡管我經常將它們弄丟,但怎么能不準備刀放在身上呢?
可是今天確實沒有準備,我翻遍全身都沒有,我看到老鐵那嘲弄的微笑,那咧開的嘴角。
不,不許嘲弄我,誰允許你嘲弄我,你以為我沒有刀就打不過你嗎?就任憑你搶奪我手里的小孩嗎?
做夢!
我奮力和他廝打在一起,一種從未熟悉的能量從我的身體里迸發出來。
我驚詫于自己完美的攻擊力量,一招一式都是我從未曾見過又特別熟悉的。
老鐵已經支撐不住,只有抱頭鼠竄的份,我不想殺他,我只是想把他下身那個肉球割掉,讓他再回復以前我認識的那個老鐵。
于是,我只是尋找他下身能攻擊的地方,終于讓我瞅住一個他防守的空隙一棒子打過去,結結實實的打在那塊肉身上。
可是讓我詫異的是,本以為那塊肉身應該是綿軟的,蟲子不都是那樣嗎?為何他的這么硬,有一種敲擊在骨頭上的感覺。
同時,我的頭猛的一下鉆心的疼,眼前仿佛很多燈管在晃,接著是星星,然后身體一軟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身體感覺針扎般麻麻的刺痛,我才清醒。
原來我躺在床上,那時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可是做夢也會讓人全身疼痛,尤其產生頭痛欲裂的感覺嗎?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夢也太真實了。
身體的強烈不適感,讓我緩緩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老鐵放大的臉。
大大的一塊淤青在他眼睛周圍,鼻子里堵著兩塊揉成團的衛生紙,只能張大嘴呼吸,由于太靠近我,我都聞到他嘴里淡淡的茶葉和煙卷的味道。
可能是他看到我醒過來,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我沒聽清的粗話,一瘸一拐的走回他的床上。
躺下的瞬間嚶嚀的痛呼一聲。
我想起來看看他,卻發現我的腿又被綁在床柱上。
“老鐵,你干嗎又綁我?快點給我松開,我都懷疑你真是彎的了。”
老鐵用胳膊擋住眼睛,根本就沒搭理我。
“我說老鐵,你趕快給我解開。你聽見沒?”
“你安靜一會,老子一宿沒睡,光伺候你了。”
老鐵的口氣充滿極力抑制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