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柳洪還在昏迷之中，病怏怏的躺著，臉色泛白，血色不多。而且臉部的皮膚黑中帶白，細看之下，其頭發極為干燥，在陽光下還有些發黃。

以柳洪的年紀，毛發正常的顏色應該是發白才對，這暗黃之色，令人費解。

按照萬雪嬌的經歷來看，尋常病情，就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這柳洪的癥狀，倒是和他在以前醫書上面看到過。

柳文揚眼底有些著急，萬雪嬌在這床榻前端詳了都快一盞茶的功夫了，任然是閉口不言，眉頭緊鎖，心里也有種不好的感覺，焦急道，“難道連雪嬌小姐都沒有辦法么。”

肖靈安在一旁冷嘲熱諷道：“我看就就是嘴皮子會說一點，其實呢什么都不會。”

柳文揚心中煩悶，轉頭呵斥了一聲：“你閉嘴。”

萬雪嬌對于這些話恍若未聞，將目光移到了劉大夫的身上，問道：“劉大夫，柳老爺平時可有什么異常之處。”

劉大夫想了想道：“前些天柳老爺還醒著的時候，感覺眼睛總是睜不開，只能虛瞇著看人，而且有些怕光。”

萬雪嬌在心底喃喃道：“還怕光？”

心念及此，萬雪嬌立馬翻了翻柳洪的眼皮，見眼珠暗淡無光，就像是那死魚眼睛一樣，加上自己的推測和劉大夫的描述，種種跡象結合在一起，她立馬想到了一樣東西。

一種讓人無法察覺，就像是氣虛而死的毒藥——九品紅。

此類毒藥，在中毒之時，難以察覺，只會讓人感覺渾身疲憊，四肢無力，然后手腳發軟，無力行動，只能躺在床上。

先前進屋的時候，萬雪嬌就聞到了甘草，麻黃之類的滋補藥物，恐怕是這劉大夫不明就里，還以為柳洪是體虛所致，亂開了一些滋補的藥方。

結果卻是越補，身體越弱，要是在晚來幾天，這柳洪怕是就回天乏術了。

萬雪嬌將搭在柳洪脈搏上的手拿了回來，起身來到柳文揚面前，沉聲道：“柳老爺的病情我已經有些了解，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問柳大人。”

柳文揚目光激動，這些日子來，皇宮御醫都來了好幾個，也沒看明白柳洪到底得了什么病，沒想到自己今天這一趟，確實是找對人了。

“雪嬌小姐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柳文揚連忙道。

萬雪嬌沒說話，而是朝著四周圍的下人看了看，用意不言而喻。

柳文揚心底一沉，難道父親的病還另有隱情？他朝著屋內的下人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沒我的吩咐不準進來。”

劉大夫帶著那些下人朝著門口而去，那肖靈安卻沒有走。

“你也出去！”柳文揚的耐心已經被肖靈安磨完了，沉聲對她說道。

肖靈安心里不爽，哼了一聲之后，也跟在下人的身后離開了屋子。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整個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萬雪嬌和柳文揚兩個人。

見人都走完了，柳文揚這才小聲問道：“雪嬌小姐，有什么問題請問。”

其實先前萬雪嬌就一直的疑惑，這九品紅即便是在這個時代，也是一種十分罕見的毒藥，向來不現于世，為何會被用在這柳洪的身上。

“柳大人，柳老爺生病之前，可曾的罪過什么人沒有？”萬雪嬌問道。

柳文揚皺了皺眉，喃喃道：“家父在朝中戰戰兢兢，從不與其他大臣交惡，雪嬌姑娘為何有此一問？”

萬雪嬌又問道：“那柳大人可知道九品紅的來歷？”

柳文揚搖搖頭，要說官場的事情，他還能給你如數家珍一樣一碼一碼的給你說出來，對于藥物這方面，他就沒有這么在行了。

“那天心石呢？”萬雪嬌看著他。

一聽到天心石三個字，柳文揚眼底路出一絲駭然之色，滿眼之中充滿了不可思議，脫口而出道：“天心石乃是太醫院御用配藥，民間是禁止使用的，就連我們這些做臣子，也沒有資格用。雪嬌小姐問這個干什么？”

柳文揚話雖這么說，心思聰慧的他，心里面其實已經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場景。

萬雪嬌一字一句道：“九品紅的制作配方之中，這天心石，就是缺一不可的材料，我這么說，柳大人明白了么？”

此話一出，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打在了柳文揚的胸口，他呆愣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那清秀的眸子里，有不解，也有憤懣，但更多的是驚恐，對那絕對權力的恐懼。

見到柳文揚這幅表情，萬雪嬌也沒有在多說什么話來解釋了，同時也有一個疑問在他的心中升起。

按照柳文揚的說法，這柳洪任職期間盡忠職守，又不與朝中大臣交惡，為何會有如此下場？

只是這個問題她并沒有去問，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兒。

過了一會兒，柳文揚才從那憤懣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眼底多了一些先前沒有的凄苦和無奈，他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他卻沒有這個能力去改變什么。

“雪嬌小姐，那我父親還有救么？”柳文揚問道。

“我既然已經知道中了什么毒，自然就能救，不過柳大人，你想清楚了么？”萬雪嬌心里有種直覺，柳洪的死活，如今已經關乎到了柳家的存亡，故而有此一問。

柳文揚腳步慢慢往前移動，坐在了柳洪的床邊，雙手慢慢地拿起柳洪那枯瘦如材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上，喃喃道：“那一日，我父親去御書房找皇上說理，子俊的尸體還沒找到，不能立墓，皇上在御書房把我父親大罵了一頓，自那以后，就一病不起了。”

“這些話你其實沒有必要告訴我的。”萬雪嬌嘆了口氣，寥寥幾句，她也清楚了一些事情。

柳洪不愿意相信羅子俊已經死了，阻止羅明浩給羅子俊立墓。

已經被權勢給迷昏的羅明浩以為柳洪還想羅子俊復辟，就在他離開御書房之后，讓殺手給柳洪種下了這九品紅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