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平的想法很純粹。

他認為，岳不群可能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教出來的這些學了劍宗劍法的弟子，重新加入華山派之后，會成為新的“劍宗”，導致岳不群好不容易重新發育起來的華山派再度分裂。

想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在教弟子的一開始，就承認“以氣御劍”才是華山派武功的根本，在這個基礎上再傳授弟子武功，如此才能保證教出來的弟子不會成為新的“劍宗”。

但是封不平的心里，還是不太愿意就這樣低頭，他可以承認自己的武功不如岳不群，可以承認劍宗的武功現在打不過氣宗的武功，但是，習劍為先，練氣為輔助是他學劍法以來就植根在心里的信仰，現在要他否認這一信仰，所需要的心理掙扎，直不在原作中岳不群狠下心自斬一刀修煉辟邪劍法之下。

封不平看岳不群面露難色，欲言又止的樣子，咬咬牙，心一橫說道：“只要岳掌門同意.....我愿意在將“以氣御劍”作為我創立的這一脈的劍術根本......”

成不憂聞言大駭，震驚的看向封不平：“師兄，你......”

成不憂心中暗暗嘆氣：“唉，為了我劍宗一脈劍法的傳承，師兄也犧牲太多了.....”

卻聽座上的岳不群嘆了口氣，說道：“封兄，并不是這樣的，你若是覺得岳某如今還堅持那些門戶之見，流派之別，未免也太看低岳某了。”

封不平聞言一愣，問道：“那......”

“是這樣的，前些時日，我門下有名不肖弟子，叫做令狐沖的，機緣巧合之下，尋到了我華山派失落的各種劍術傳承。”岳不群緩緩地說道：“而不久前，我已經和江南聯合商會的水家合作，要不了幾天，封兄應該就能看到第一期，被公開出來的華山劍法了。”

封不平，成不憂：“？？？？？”

......

封不平和成不憂說要找個地方靜一靜，岳不群便給他們找了一處清凈的小筑供他們兩人交談。這地方先前，還曾是劍宗弟子的居所，只是自玉女峰比劍之后，華山弟子數量銳減，這許多房子也就這樣空了出來。平時也就做些日常的打掃。封不平和成不憂二人看到昔日的居所，不免有些觸景生情。

岳不群遠遠遙望著封不平和成不憂兩人交談的地方，搖了搖頭，回想起在有所不為軒上二人驚愕的神情，不免有些嘆氣：“作孽喲....希望他們兩個別被我嚇到，琢磨腦補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出來吧.....”

關于封不平和成不憂這倆人，岳不群還是有一定想法的，首先這倆人的武功水平，肯定都是在常規五岳劍派主力平均線以上的，尤其是封不平，可以算作是“掌門”級的水平了。

這里就要說一說五岳劍派內部的水平劃分，最強的當然是五岳盟主，左冷禪，這屬于獨一檔。可與少林武當兩派掌門，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爭鋒，算是“武林霸主”這一稱號的有力競爭者，勉強可以稱之為“準霸主級。”

不過如今的岳不群得到兩次系統灌注實力，雖然第二次的灌注聊勝于無，但是在不考慮紫霞神功可能會被左冷禪研發出針對之法的情況下，實力隱隱還要超出左冷禪一線。

再其下的，便是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和原本的岳不群這類“強五岳掌門”一級數。在武林之中，這樣的層次也基本屬于一流高手之列，只要不碰上“準霸主級”及以上的強者，基本上在江湖上可以橫著走。

而像日月神教左使，號稱天王老子的向問天，實力算是介乎于“強五岳掌門”和“準武林霸主”之間。非是糾纏數百招以上，難以分出高低。

再往下的，便是恒山三定，泰山天門道長這一“弱五岳掌門”級數。這個水平的話，在江湖上也有不少好手可以與之相抗，例如天門道長在原作中，就被“青海一梟”算計最后同歸于盡，二者算是同一級數。

而青海一梟的職業正是一名殺手，前面我們所說的殺手組織最頂級的殺手，實力水平便是在青海一梟這樣的級數上。而像萬里獨行田伯光，還有前文所提的江山，也大致處于這一水平線上，成不憂此時的實力，也勉強接近這一水準。

再往下的，便是嵩山十三太保這一級別，算是尋常水準線以上的武林好手，再往下的便算是路人龍套的水平。

而封不平此時的實力，算是和沒得到系統灌注實力前的岳不群略遜一份的水平。和擁有接近弱五岳掌門級的成不憂打包起來，只要不把他們的實力評分計入到自己的門派評分里，還是非常香的。

“更重要的是，這倆人去押個鏢劫個鏢都能發生烏龍，這是什么，這就是氣運啊！”岳不群心中暗想：“而且從原作中來看，這倆人也有點倒霉，成不憂出道就被令狐沖壓了，還被桃谷六仙進行了肢體分離手術，而封不平也是剛出道就被令狐沖壓了....”

“如果說令狐沖是位面之子，天選之人，那這兩位，就很明顯是那種氣運衰落的倒霉蛋！如果我讓他們兩個去幫我打理生意，那我豈不是可以在門派商業發展轉換模塊里亂抽四星秘籍五星秘籍？”

“只要這倆人別在里頭腦補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就好......”岳不群又看了一樣封不平和成不憂密談的小屋。

......

屋內，封不平和成不憂倆人都沉默了許久，都沒有開口。

還是成不憂率先打破了沉默：“師兄你說，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劍法傳承，傳給自己門下的弟子們不好嗎，咋就傳出去了呢？”

成不憂搖搖頭，又有幾分氣憤的說道：“這些可都是祖祖輩輩們一代代研究出來的絕技，怎么就這樣都公開了出去呢？這岳不群，真是不是他自己氣宗的武功就不知道心疼！”

封不平卻道：“他最先公開的，可是氣宗一脈的鎮派絕學紫霞神功。”

成不憂聞言一愣，想了想，點點頭說道：“說的也是，那這又是什么道理？”

封不平搖搖頭道：“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絕藝固然厲害，可最終還是給人全都破了。”

封不平又說道：“成師弟，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公開華山劍法這件事上，卻沒注意到后面岳掌門說的，隨著這些華山劍法一齊發現的，還有這些劍法的破解之法.....”

成不憂聽了一愣，隨機垂頭喪氣道：“是啊，終究還是被人破了.....”

封不平接著說道：“當年魔教十長老帶人奇襲我華山派，這是我們師父那一輩的事情了。我也曾聽師父說過那一戰的兇險，當時算是我五岳劍派和魔教的巔峰時期，這一戰之后，雙方都元氣大傷。”

“魔教之中，只有數人逃出了華山，而五岳劍派前來援助的高手也近乎損傷殆盡，這才導致了不少神功絕藝的斷代。”封不平面露回憶之色：“我聽師父說，魔教十長老無一不是驚才艷絕，武藝高強之輩，后來的魔教教主任我行，雖然也是魔焰滔天，可在他的手里，魔教也沒有當年的威勢。”

“當年這十人威壓武林，正道武林聞名無不聞風喪膽。我五岳劍派也是因為能得以將這十長老全殲，這才真正威震江湖，成為堪比少林武當的大派聯盟。”封不平說道：“而今聽岳掌門的復述，當年五岳劍派能夠降服這十長老，應當也是另有隱情。”

成不憂臉上先是露出憤憤不平之色，但很快就平靜了下去：“這武林之中，使出什么手段到都是其次了，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什么可說的。”

封不平嘆了口氣：“成師弟，你能這么想，可就比以前要好太多了。是啊，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可十長老雖然輸了比武，但是卻把我五岳劍派的招數都破了干干凈凈，現如今，輸的卻是我們五岳劍派了。”

封不平起身踱步，說道：“招數劍法，總有窮盡，如果不能創出新招，那終有一天也會被人再次破去.....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成不憂疑惑：“師兄，你明白什么了？”

封不平說道：“成師弟，你想想，自當年魔教和我五岳劍派決戰之后，我五岳劍派都在忙著干些什么？”

成不憂想了想，說道：“想辦法還原整理曾經遺失的劍法傳承。”

封不平點點頭說道：“沒錯！五岳劍派的這些高手，都覺得前人的劍法就是好的，自己沒學到的招數，就比自己現在的招數要更勝一籌，所以想方設法復原原來的劍法。”

“就好像那嵩山派的左冷禪，花費了十幾年的時間，都用來整理復原嵩山派遺失的武功傳承上了。”封不平說道：“可是，你想想，以左冷禪的天姿才情，如果把精力都集中在創立新的武功上呢？”

成不憂聞言一愣。

“舊的招數終究是要被人破去，就算沒有魔教十長老，以后也會蹦出個什么五天尊，四大高手之類的玩意兒。”封不平越說越激動：“我們一代代傳承下來，總是想著只要把上一代的劍法都學到手，再在這個基礎上添磚加瓦一點點，就能算是有進步了。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能取得進步的原因，是什么呢？”

成不憂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師兄。”

封不平眼中爆發出神采，他說道：“是因為一門劍法闖出來，就被數十弟子學去，這數十弟子學習，切磋，交流，總會發現其中的破綻和不足，在這之上再延伸出新的變化，因此門派也是傳承越久，武藏越豐富，蓋因武功一代代傳承下來不斷衍進的緣故。”

“畢竟，每一個人在某一處劍路上，可能都會誕生什么意向不到的新靈感。”封不平說道：“魔教十長老，能把我們五岳劍派的精妙劍法都破了個干干凈凈，那也不是他們一個人的智慧，而是十個人彼此交流，群策群力下產生的結果。”

成不憂聽了點點頭，又搖搖頭：“那這，和公開華山劍法有什么關系呢？”

封不平心想：“成師弟還是太過迂直，不知變通，還是需要我點撥點撥他。”說道：“那你想，十個人的才華集中在一起，就可以破去之前的五岳劍法，那倘若是全江湖的人集合在一起呢？”

成不憂的腦子還是沒有轉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一套劍法可以被破去，那被破去的劍法也終究會再次被破去。是不是這個道理？”封不平說道：“一個人想不出來怎么破，那十個人，百個人，千個人呢？”

成不憂聞言一驚：“師兄，你的意思是.....”

封不平振奮道：“沒錯，在全江湖的人的群策群力下，又有魔教十長老的破解范例在前，被公開的華山劍法，會加速原本迭代衍進的過程，最終，逐漸發展成為一門......”

“完美的劍法！”

封不平一字一句的說出來，落在成不憂的耳中，讓他聽了心中一顫。

.....

江南，萬家地牢。

雖然說是地牢，可是這里的一應用度，并不比當初風凌塵所享受的“至尊金牌套間”要差。

可是龍小月卻知道，自己想要從這里出去的難度，怕是和傳說中皇城中的天牢相比，也相差不遠。

萬寧坐在龍小月的面前，緩緩地吹著口中的茶水，看著龍小月面色如常的把茶水喝了下去，瞇起眼一笑，說道：“怎么，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龍小月一臉正經的回答道：“如果真要殺了我，您倒也不必用這樣的方法。而且，既然留我到現在，就說明，我對萬家還有用。”

萬寧啞然失笑，說道：“你倒是個聰明人。”

龍小月依然是那副平靜的樣子：“如果真的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我也不會在這里了。”

萬寧眼中一閃：“你可知道，太聰明的人，往往都活不了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