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你與他接觸比較多，而你又是京師軍的主將，趙書的一切表現，想來都在你的眼中?！?

李斯抿了一口涼茶，看著章邯道：“你覺得此子，會在趙國戰場脫穎而出么？”

端起茶盅，章邯沉默了片刻，然后朝著李斯意味深長說道：“若是他不死，未來的成就難以想象。”

“王上求才若渴，而戰場上，又是一個人最容易崛起的地方，這半年來，我看到了他的努力與狠勁?！?

“這個人心中那種出人頭地，建功立業的強烈渴望，就算是廷尉當初也沒有?！?

“還有那種恐怖的學習能力，足以讓他在無數人之中脫穎而出。”

聞言，李斯也是輕笑道：“哈哈，希望你我不是白費力氣！”

“這個天下從來不缺少人才，更不缺少年天才，一如趙書這般少年，你我都見了太多?！?

“但，你我都清楚，只有成長起來的少年天驕，才算是天驕，要不然，年少之時的驚艷，就是一生的極致?！?

“比如那位！”

聞言，章邯也是沉默了。

雖然他對于趙書抱有期待，但他也清楚，相比于那一位，如今的趙書還是差得太多了。

畢竟那位，年十二，便已經是秦國上卿，別說是自己，就算是李斯與之相比，也是差了不少。

趙書如今已經年十六，也只是改良了開山采石的工具，與那位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那位終究出身貴族，縱然家道中落，卻也算家學淵源，與趙書差距大很正常?！?

這一刻，李斯反而開口安慰章邯，相比于那位出自書香門第，家學淵源，趙書才是真正的庶民而出。

實際上，李斯對于趙書是抱有期待的，而且他走的是文吏，章邯雖然走的武將，但作為京師軍的主將，很難登上戰場。

趙書走的是戰場，與他們兩人的路，并不抵觸。

所以，李斯與章邯心頭并沒有緊迫感，反而是他們更希望趙書崛起，畢竟親自培養起來的人，才更為可靠。

當然了，兩人也曾設想過，趙書最后強大到脫離他們，只是片刻，便搖了搖頭。

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幾乎不可能實現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就算是真的發生了，他們三人并肩而行，也能夠在復雜的朝堂之上，守望相助。

不管從哪一種角度上，趙書崛起，對于他們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而且，看似他們讓趙書提前進入了戰場，但他們付出的并不多，趙書只是服役人員，并非刑徒。

就算他們不提攜，趙書也只是推遲半年踏入戰場而已，相比于，讓趙書欠下恩情，他們的付出微不可察。

……

李斯與章邯飲酒閑談，趙書跟著家老出門，打量著繁華的咸陽，心下感慨萬千。

作為當世人口破百萬的唯一一座城池，咸陽有著它獨特的魅力，行人臉上帶著笑，商賈車輛不息，給這座城池平添了一抹生機。

“后生，咸陽城繁華熱鬧吧？”看到趙書一臉的驚奇，家老不由得莞爾一笑道。

“繁華。”

趙書點頭，他雖然見過繁華都市，燈紅酒綠，但那是文明發展數千年以后。

而咸陽之繁華，乃是人力所造就，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遠遠不是后世鋼鐵叢林可比。

比之后世，多了一份溫情。

這座城，有溫度。

“比之我家長，比之驪山陵區，這咸陽簡直就是人間圣地，令人向往！”

趙書朝老者問道：“老丈，我們這是去何處？”

“去西市?！?

家老點頭，笑著回道：“西市上東西多，你需要的基本上都有，家主讓送你去趙地，該準備的都需要準備?！?

“軍中雖然會發放，但一路上，也需要?！?

雖然趙書只是一個少年，而且也只是一個人物，但老者并沒有小看，他親眼見證了李斯的成長。

如今趙書身后有少府章邯與廷尉李斯支持，只要在戰場上活下來，未來可期。

眼前的少年，注定有大好的未來，而他已經老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在西市上逛了一圈，置辦了幾件衣物，吃了吃小食，趙書便跟著家老回去了。

李斯的家老，很是忙碌，不可能陪著他這個無名小卒閑逛。

不過老者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派遣了一個護衛陪著趙書逛咸陽城。

再一次出門，趙書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衣物，與一個壯士同行，聽著對方介紹咸陽。

“那里便是軍技營，有來自韓國的貴女，里面的女子，國色天香，很是動人?！?

壯士開口，指著不遠處的樓閣，眼中充滿了向往。

“那就是軍技營嘛？”趙書看過去，目光中也滿是躍躍欲試：“不知何時能去……”

軍技營，類似于唐朝的教坊司，只有大秦軍官且有爵位的才能進入軍技營享受服務。

這等傳說中的地方，縱然是趙書后世見識過了太多，也依舊向往。

“哈哈，等你上了戰場，立下功勞，賜了爵位，就可以去了?！?

壯士笑著解釋，讓趙書嘆了口氣，他沒想到軍技營的門檻兒如此之高。

找了酒攤，趙書邀請壯士吃酒，他手中拿著章邯贈予的秦半兩，出手也是極為闊綽。

“這咸陽城，除了這軍技營，可還有何好的去處？”抿了一口酒，趙書皺著眉頭道。

這便宜的酒水，當真是口感感人，只是他是個窮逼，拿著章邯給的錢，只能省著花。

現在的趙書，并沒有經濟來源，不允許他花錢大手大腳。

喝了一口酒，壯士臉上浮現一抹陶醉，半晌后，朝著趙書道：“除了這軍技營啊，還有青樓，勾欄，女閭……”

趙書聽著壯士吹牛，一邊默默地喝著酒，這一刻，他雖然像個鄉下來的鄉巴佬，一頭闖進了繁華大都市，但，趙書身上沒有窘迫。

相比驪山陵區的自在，如今的趙書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他心里清楚，這跌宕的大世，他觸手可及。

一時間，思緒飄遠。

他努力半年，終于踏出了驪山陵區，朝著這波瀾壯闊的兼并戰爭進了一步。

同樣的也讓他與始皇帝更近了一步。

從此天高任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