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系好安全帶之后，一邊看向后視鏡倒車，一邊與少年閑聊著以發泄心中的不爽，尋找認同。

“……那前臺也是個貴物，大伙都是混口飯吃的，她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給誰看？”

他拳頭捏起，常人無法承受的大力之下，骨骼炸響聲接連響起；

那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極了下一秒便會一拳轟出——雖然李由夜也好奇槍械手臂竟然能做的如此仿真。

哥，別把變速桿給打壞了，我害怕大伙一頭攢死在路邊上……

李由夜嘴角微抽，附和道：

“確實。”

越野車左拐進入公路，成為車流中的一員。

少年瞇起眼睛，在后視鏡中，有穿著西裝，同樣佩戴著“第二時空”標志的人類上了倆黑色的轎車，隨后車燈亮起。

“莫亞，你餓不餓？現在我們去哪？”

“去辦理身份證件——難不成你想讓老子把你送到餐廳去？”莫亞斜了眼李由夜，仿佛以他之前表現出的智慧來說能問出這種問題感到不可思議，收回目光，緊盯著前方漸漸匯聚的車流，“我記得和你說過，連假身份都沒有的黑戶可是地位最低的存在，可以說是不夜城中底層中的底層。”

按照以往的慣例，月夜開始那天的夜晚，廢土上屬于不夜城車輛大多回到了這兒，在此刻尤為明顯，莫亞說車流量比起往日增加了一倍不止。

其實送餐廳也能接受，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嘗嘗不夜城的特色餐飲也不是不可以吧？

少年其實并不餓，身為一名玩家，他的物品欄多少能夠攜帶點壓縮餅干、快樂水啥的，趁著中途下車處理生理問題時吃幾口也能維持能量攝入。

別問，問就是維持普通人人設而已。

“至于餓了……瑪德，我就不該貪便宜買著二手的加百利。”經過李由夜點醒，過度傷感的壯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終于察覺了一直被自己所忽略信號，那是身體的求救之聲。

隨即吩咐后排的女孩找下東西。

“那啥，江玥黎是吧？你翻翻后備箱，我記得還有半箱沒吃完的壓縮能量棒和純凈水……嗯，對，就是這個，好了，夠了，你也吃幾根，別餓瘦了，哈哈，給崔孔老弟看心痛了。”

閉嘴吧，吃你的能量棒去……李由夜接過能量棒，借著朝向他這邊，未被莫亞板正的車內后視鏡往后看了一眼。

面無表情的江玥黎只有小嘴微動，像是小倉鼠一般小口地咀嚼著來之不易的糧食，察覺到李由夜的目光之后，突然綻放出一抹感激的微笑，臉頰膚白若雪，赤色的雙瞳勝似一灘清水。

如同在外流浪許久心靈終于逃出牢籠，回到港灣。

這……條子降臨到我身邊？

李由夜尷尬地移開目光，心中的許多疑惑仍然久久不散——不過別誤會，他思考的并非先前的“第二時空”，整理了如此多的線索，少年已大致猜到了那家團體所崛起的依靠是什么。

嗯，八九不離十。

“格拉基？”閑來無事，李由夜解除格拉基的禁言套餐，用精神力問道。

“低等生物，滾。”

“真想關禁閉是吧？”

“……低等生物，我大發慈悲，施舍給你一次向舊日支配者詢問的機會。”

……

不夜城，海之眷族酒吧。

在不夜城，很少有著酒吧能夠順利地生存下來，因為酒吧面向的消費群體——通常是白領或是小混混，他們更傾向于在難得的休息日或是某個平常的夜晚去夜店的閃亂的燈光之下去發泄自身的壓力，或是找樂子。

無比壓抑的環境似乎需要用強烈的方式進行發泄，盡管在廉價酒吧里，這種不計后果的發泄無疑是為撿尸人、割腎客、還有多巴胺販子創造了一個就業的天堂。

而這家酒吧卻是不夜城中的例外，與賽博朋克風格格外違和。

藍色的海浪仿佛有著生命力一般起伏，充當著酒吧的背景的同時在墻壁上勾勒出該酒館的名字。

“海之眷族”。

柔和的燈光與安靜的環境在不夜城尤為難得，以至于并不愁沒有客人來此消費。

其實帶著江玥黎與莫亞一同走到大門口，看見這兒的招牌時李由夜心里就有些發毛，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名字……待會不會捅了深潛者老窩吧？打起來怎么辦？

李由夜已經腦補出了對方要邀來大袞的場景。

所幸，酒吧里倒是十分正常——正常到了李由夜認為有些不正常的地步。

空氣中彌漫著酒水的氣息與音樂，似乎還是一首古典的樂曲類型。

使得娛樂至死的都市也有了幾分藝術氣息。

此地的主人是一位留著波浪金色卷發的女士，劉海遮住了她的右眼，頗有幾分知性美。

這既不廢土，也不賽博朋克！

“一杯墨酒。”

見熟悉的身影來到柜臺，她成熟的臉上露出笑容。

“莫亞，此行如何，別來無恙？你其他隊員呢？這位是？”

“別提了，瑪德，一群傻逼，花費重金買的荒野知識全拿給狗吃了，這都能上了異種的當，也該死，全死完了也好。”莫亞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向她介紹旁邊的那兩位：

“崔孔，江玥黎，廢土上逃難的兄妹，我和他聊的投緣，外加他從異種手中救了我一命，于是把他們帶回來了。”

“崔先生，江小姐，你們好。”

李由夜明白對方這是提供給他增加人脈的機會。

“這位是此地的老板娘，妮芙·凱利。”

在李由夜無語的眼光之下，莫亞終于摘下那佩戴了一萬年的墨鏡，挑挑眉，介紹到。

順帶著不動聲色地將臉上淚痕抹勻，讓其快點蒸發。

“你好，凱莉女士。”*2

想到面前的少年竟然救了壯漢，金發女士對他們好感更甚，朝著他們兩個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不過一位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面容；另一位因為秘藥的緣故，皮膚有些發黑，所以她并沒有意識到他們兩位有什么特殊。

“有事嗎？”

“當然有，我來你這主要是為了給他們兩個‘上個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