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辛利，一個較為簡陋的集市，只會在每年烏夜的時候開放，反之，月夜時你找不到除了建筑之外任何的人類痕跡。”壯漢主動解釋道，“在這兒匯聚的什么人都有，出門在外的荒野獵人、需要休息的傭兵、被通緝而出逃的犯人、為他們提供幫助而謀生的廢土客、拉人的皮條客……”

聽說過季節性湖泊，倒是頭一次聽說季節性聚集地，回歸史前放牧是吧？

“總之，這兒魚龍混雜，沒有法律，我們只需要在這兒做些簡單的休整。”

“到了那兒的停車場之后，我睡一覺，崔孔老弟你最好不要下車，在車上守著，切記別讓其他任何人接近車子，這兒的油老鼠可不少。”

“若是有其他人叫你，只要不是太過分，就當沒看到，不要管他們。”

“不要同情這兒的任何人，即便是孩子，一旦你露出一點善意，這樣會一傳十十傳百，嘗到甜頭的人和他們背后的人就像是蜂擁而至的野狗，很快便能將你啃食的一干二凈。”

“廢土上的每個角落都是如此，這是前人血的教訓。”

“不允許動手是這里約定俗成的規矩，但只要一出了這兒，生死自負……”

“……”

對方一口氣交代了很多，李由夜都默默記在心里，同時有種說不出的感受，骨鯁在喉。

最終只得化作一聲嘆息，果然，兵荒馬亂或是饑餓貧窮能使人們喚起最深沉的求生欲，而這種混亂永遠是秩序，是文明的最大敵人。

可轉念一想，不夜城的那種壓抑，可悲的秩序又是人們所需要的？

兩種極端罷了。

“崔孔老弟，你要不先睡一會？”

就以這車顛簸程度，跟歡樂谷里的海盜船似的，我怎么可能睡得著……李由夜繼續搗鼓他那卡牌，拒絕。

“不用。”

見狀，莫亞沒有多勸，很快便再次陷入emo狀態。

李由夜雖同情他的際遇，但也只得搖頭。

無法認清現實的人，永遠沉迷在伊邪那美里吧。

……

當初陽升起，漫天的烏云在此刻盡數散去，像是絕不多上一秒鐘的我輩楷模。

天亮了。

黎明時的陽光毫無征兆地射在莫亞的臉上，使得一晚沒睡的壯漢本能地收縮了下他的瞳孔。

走過小土坡，一個破爛的黃色標志牌出現在車輛前方不遠處。

“到了。”他那嘴唇因為長時間沒飲水而有些干裂，“看前面，這就是費辛利。”

李由夜順著他所說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地方由矮小而密集的屋子鏈接而成，和電視上看的天竺貧民窟有的一拼；在稍微外層的地方，一個個繃子搭起，為他們的主人遮蔭避暑，提供見的了光的東西的買賣交易場所；至于見不了光，或者說大庭廣眾之下難言掛齒的嘛……旁邊就是房屋咯。

車輛匯聚在停車場里，打扮不一的人從停車場陸陸續續的出來，與商家與此地暫時的居住民們混在一起。

于是，那群人中，有奇異風格打扮的非主流，有衣衫襤褸的老人小孩，有衣物泛黃，勉強擠出笑容的門口攬客女人；有獵人打扮，風塵仆仆的隊伍拖著一只野牛……

喝罵聲，招呼聲，笑聲，哭聲……共同構成了這荒誕離奇的怪異畫作。

少年沉默了。

……

“唉，你們看，這輛車上面的圖標，是不是有些熟悉？”

停車場內，一輛由二手零件拼裝的車子上下來幾個打著哈欠的殺馬特，其中一位伸著懶腰，突然，遠處奔來的一輛汽車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因為那輛車上的噴漆讓他們過于“難以忘懷”。

“‘不夜城家政服務’……艸！是莫亞那狗娘養的？怎么就一輛車，他其他的人呢？”

一位正方形體型的胖子狠狠地往沙地里吐了一口唾沫。

“管他的，說不定死了唄。”

一陣竊笑。

“他好像沒發現我們，要不等我一會給他安個大的，當作回禮？”

“1，2，3，boom~”

“給咱們表演個‘空中飛人’如何？隨便收點道具費用，他那條手臂就不錯……”

“會不會做生意？你把他們的腎給忘了？手術刀我還帶著的呢。”

……

待他回過神來，車已經停到了停車場，而駕駛位的莫亞已是把頭往后一仰，便睡著了。

“呼呼~”

呼嚕聲很大，甚至蓋過了外面的喧嘩。

確認莫亞確實睡著之后，李由夜收起復雜的心情，切出兩張卡片，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外套褪下，將其一同往后排一扔。

紅光閃過，我們熟悉的兩個身影再次登場：

李由夜的救命恩人【混種深潛者·福生】與其麾下第一戰力【綠之魔女·格拉基】。

我不能去刺探情報，還不能讓我的隨從去了？

至于啟用這兩個家伙的原因是……說來慚愧，李由夜沒有別的選擇了，總不可能讓綠尸仆從去吧？估計沒走到地方就化成粉末了。

而且這兩個家伙一個啞巴，一個見不得人，單獨去也不行，得綜合一下才勉強足夠。

“天天使喚我，給我等著！等到我脫困的那一天，低等生物。”格拉基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將少年的外套披上，確認掩蓋掩飾之后，在人形態的福生打開車門時溜了出去。

這家伙沒救了，說好的是以智慧著稱的舊日支配者呢，這么現在這個樣子啊

不對，以什么著稱換個說法即是除了這一樣其他的都拿不出手來……

“去集市上看看。”

當李由夜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刺頭格拉基第一個跳出來：

“我知道了，你婆婆媽媽個不停，煩不煩啊？”

既然沒辦法擺脫控制，我說幾句話惡心下你還不行嗎？

叫囂の格拉基。

話雖如此，但在制卡師封印的“脅迫”之下，該做的還是得做。

呃……這算不算另類的口嫌體正直，好像不算吧，畢竟有外力強迫（自問自答）。

他們的打扮在這兒還不算離譜，并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便成功進入了集市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