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領著一直不敢抬頭的阿梅離開天門在灣仔的總堂口，身后跟著皮口八。

瞟到扎堆在一塊的黃毛綠毛身上紋著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圖案，再被風一吹，陳凱不由回頭看了眼身后。

背著雙手站在門廊的沙皮飛幾人臉上滿是戲謔與玩味。

這會兒已經從‘好事’中回神的陳凱頓時透心涼。

這是香江，是七八十年代的香江。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一大把，接盤俠社團里有的是人搶著當，輪得到他？

還去當草鞋？

前身要不是幫沙皮飛接盤，連四九仔都不是，只是個非正式的編外成員。

以前身那唯唯諾諾的舔狗模樣，他也配上位當草鞋？！

陳凱心中琢磨著：“現在這場面，沙皮飛應該想弄死我，他塞女人給前身的那事情過去三四個月了，這么長時間早該搞定了他家里那個娘家強勢的母老虎了……”

社團又不是白道，他也不是幫Lak他們收拾爛攤子的馬屁皇帝陳細九。

沙皮飛這些人都是爛泥里打滾爬上去的，家里的母老虎真沒那么難搞定。

當然，豬油仔的確不敢明著來，被家里的母老虎見到了外面的必須得處理，因為他老丈人是天門天哥。

而且比較惱火的是，沙皮飛也只是個沒地盤，手底下二十來個小弟的草鞋。

陳凱本就不爽沙皮飛，他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沒有素質，也沒有道德。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自己就沒了！管他豬油仔怎么想，正好許諾的是草鞋，還等什么明年，干掉一個不就有位置了？！”

至于臥底身份……

陳凱也想過，不過現在根本指望不上。

之前給沙皮飛接盤就是想靠近所謂核心，結果三四個月了還是屁大點消息都沒查到過。

上司估計都快忘了他是哪根蔥了。

“這層身份也……終究是什么都得靠實力說話的社會，空口白牙最無用！！”

“現在得想辦法盡快搞錢抽獎了，其它辦法太慢……”

直到上了出租車，陳凱還在思考搞什么能來點快錢，不要多，至少湊夠一萬！至于一次抽獎能不能搞點好東西，那也得先抽了再說，不行繼續想辦法。

總不能眼巴巴等死。

現在這群敵環伺，情況不明朗的狀況，一個不小心真要丟條命。

………

另一邊，沙皮飛看著出租車遠去，臉上的神色也更加玩味了。

旁邊一個黃毛湊過來遞了根煙，又幫著點火：“飛哥，這個老細現在比您都還有排場，出出進進的都特么打車，他就沒有腿嗎？”

“今天新婚，打車也沒什么。”沙皮飛皮笑肉不笑的說。

黃毛露出秒懂的神色，壓低聲音道：“前些日子聽說O記在我們這里放了不少二五仔呢……”

沙皮飛沒吱聲，只是輕輕瞥一眼黃毛。

黃毛又懂了。

身為沙皮飛的心腹，他太知道大佬的心思了，略一琢磨，道：“聽說洪興大佬B的義子陳浩南帶著幾個人在旺角那邊很活躍，要不要……”

沙皮飛搖頭：“不必。”

“也是，老細這種貨色，不至于。”黃毛又懂了，“阿梅這種女人也是他這種叼毛能配得上的？！都不掃泡尿照照自己！”

沙皮飛裝模作樣的抽著煙，眼睛里已經露出了些特別的神色。

旁邊黃毛心領神會的伺候著。

…………

陳凱還真沒猜錯，沙皮飛確實想弄死他。

但不是因為豬油仔許諾給了陳凱上位草鞋什么的，而是因為這個他連臉都沒看全乎的新大嫂。

陳凱沒看到，可不代表沙皮飛沒看到。

而且，能被他們看上的，身段樣貌絕對差不了。

一直到土瓜灣豬油仔給的那套房子樓下，陳凱都沒想到要怎么弄筆快錢。

下了車，陳凱將鑰匙遞給阿梅：“你先上去吧。”

這種滿不在意的姿態，把一路跟著的皮口八嚇得都是一抖。

“凱……凱哥……你……”

阿梅倒是個聽話的，這會兒已經走進了樓道，陳凱收回目光，看向伸著手哆哆嗦嗦的皮口八，一把拽過來：“叨叨什么呢，有話好好說！”

“有沒有辦法能馬上弄到幾萬塊？”

皮口八本來膽子也不很大，這會兒又說話結巴了：“搶……搶店鋪。”

說完又趕緊小聲嗶嗶：“凱……凱哥，你還是小心點吧，大哥他們要是知道你這樣，你就完了，還有……”

“行了行了，就知道搶搶搶，有腦子也不會用用？”陳凱被皮口八的絮叨弄得很煩躁，“別叨叨了，我知道這些，不該你管的事情你別管！”

“我先上去了，今天好歹是新……二婚，怎么也得洞個房。”

皮口八：“……”

他看著陳凱的背影消失在樓洞里，好片刻后才嘆了口氣。

他就是個非正式成員。

比街上那些四九仔都不如。

如果不是混不下去，他也不樂意進社團。

現在……

“回去睡覺吧！”皮口八索性也不管了，他跟著陳凱也不過是因為不用上街去打打殺殺。

“……”

走在樓道里的陳凱從兜里掏出三千塊錢在手上拍了拍……這竟是他渾身上下的家當，不得不說混挺慘。

隨后默念充值。

然后……

沒變化。

三無產品一般的抽獎轉盤倒是彈了條提示：“金額過低，充值失敗。”

陳凱整個人都傻眼了：“……臥槽！”

居然被個抽獎轉盤給嫌棄了！

氣得陳凱三兩步走進了房間。

看著都沒敢落座只是靠著門附近墻壁畏畏縮縮站著的阿梅，陳凱急中生智：“大嫂，借我點錢！”

阿梅：“我……”

“有錢趕緊借我幾萬，肯定還你！”陳凱這還真不是病急亂投醫，他的記憶里另一房大嫂日子挺瀟灑的，時不時去做做頭發。

他現在只想快點抽獎，爭取搞點防身東西先保住自己這條小命再圖謀別的，哪管操作騷不騷。

阿梅猶豫了下，拿下一直背在右肩上的布包，從里面掏出了一小疊用皮筋扎起來的鈔票，都是千元面值的港幣，大概有兩三萬的樣子。

見陳凱沒有接過去，又掏了一些，這次卻是硬塞到陳凱手上的。

陳凱數了數，兩次一共是7萬塊，嘴上不免咕噥：“你們這些大嫂真是富。”

說著這套兩居室其中一間臥室走去，作勢將錢塞進兜里，實則在心中默念充值，7萬塊瞬間消失了。

一屁股坐在沒鋪床墊的木板床上，陳凱默念一聲：“抽獎！”

轉盤指針飛速轉動起來。

陳凱滿心期待的想著：“來個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