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又給張有志科普了一些關于公司的事情，李兜魚早就跑到外面參觀這棟公司大樓去了，張有志認真聽著。

“你其實可以把我們理解為神仙。”二號不知從哪里掏出一瓶牛欄山，給張有志倒了一杯子。

“你要是說這些玄乎的，那我可就自稱二郎真君了嗷。”張有志不信。

“當然不是民俗傳說里的那種神仙。”二號否認道。

“你說吧，你們公司，還有你這么拼命的解決世界上存在的情緒問題，總要有個原因。”張有志引導他繼續往下說。

“你可以這么理解，你是一個研究社會學的學生，你對于當下世界的觀察和研究，決定你的畢業和未來的發展。但現在，你觀察的樣本——也就是這個世界，和你寫的論文出現了很大的偏差。”

“偏差有多大？”

“舉個例子，在學生的論文里，牛頓老爺子會被蘋果砸中，然后一拍腦袋，發展出萬有引力理論。”

“然后吧，不知道咋回事，牛頓老爺子現在坐在榴蓮樹底下。”

“嚯，那挺危險的。”張有志跟個捧哏的似的附和。

“世界刮了兩次大風，榴蓮搖搖欲墜，但好歹穩住了，但萬一啊，萬一榴蓮掉下來了，牛頓一死，我們就白干了。”

“白玉京與這個這個世界息息相關，為了不讓牛頓被榴蓮砸死，我們這幫學生總共17個人，不惜代價，來到了這個世界，保住了榴蓮樹，防止它繼續晃。”

“繼續說。”張有志嗑著瓜子看著他。

“17個人，剛來到，就因為水土不服死了三個，剩下的人抱住大樹，抱了幾十年，陸續被小榴蓮又砸死了八個，到現在就剩六個人了。”

“牛頓爺呢，也察覺到了這個危險，制定了核不擴散條約、巴黎氣候協定、世界衛生組織等等，用很多繩子捆住了這棵大樹，隨后白玉京公司的建立，又給牛頓撐了把傘。”

“但是，要想發展出萬有引力定律，牛頓爺就必須挨它一下，不挨就沒法發展，挨了就得死。白玉京公司這把傘，只是降低了他被砸的概率。”

二號說了半天。

張有志聽明白了一半。

“你的意思是，文明本身向前滾動，必將衍生出更大的災難，而文明本身又無法扛過這場災難，但是發展又是無法終止的，榴蓮遲早會因為時間問題掉下來，這好像叫什么宇宙大過濾理論來著？”

二號豎了個大拇指，補充道。

“牛頓也沒有那么脆弱，第三顆榴蓮未必砸的死他，但是第四顆，第五顆就說不定了，假設第三顆榴蓮是核戰爭，那第四顆榴蓮可能就是正反物質湮滅，地球說不定啪嗒一下就沒了。”

“不對啊，只要一直和平下去，這不是一樣可以向前發展嗎？”張有志抓住了二號語言邏輯中的bug，提醒道。

“這只是舉了個例子，第三顆榴蓮可能是核戰爭，可能是文化枯竭，可能是技術停滯，可能是能源衰竭，可能是氣候變化，也可能是無休止人類內耗。”

“我明白了。”張有志點了點頭，同時也意識到了二號談話的重點。

“情緒？”張有志試探開口。

“沒錯，對美好情緒的追求，正是文明發展的不懈動力。”

“情緒的影響有那么嚴重嗎？地球上八十億人類，哪能不鬧出點幺蛾子，人類五萬年文明史，兩百萬年進化史，不也磕磕絆絆走過來了？”張有志還是無法接受這個設定。

二號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張有志一眼。

“先前給你說的SSS級的情緒災難有兩次，對吧，你也知道對應的什么事件。”

“一戰二戰嘛，要不是這倆大事件，哪來的這幾十年的和平時期，要知道，人類發展到現在，歷史上，就數這幾十年最和平。”張有志還是無法理解二號對于這兩個歷史事件的擔心。甚至試圖反過來勸慰他。

“好，那我問你，工業革命之前，有沒有SSS級情緒災難世界？”

張有志認真想了想，確實沒有什么浩劫能摧毀幾千萬人的生命，果斷搖了搖頭。

“那你想想，現在就已經SSS級事件了，以后要是蹦出來新等級——就叫它5S級事件，一下子干掉了半個地球人，摧毀了大半文明，你怎么辦？”二號問。

“不會那么玄乎吧？”張有志遲疑不定。

“恐龍也是那么想的，結果呢，一顆從天而降的榴蓮直接干掉了整個恐龍文明，它們找誰說理去。”

說到這，二號引入了另一個概念。

“白玉京公司不光要預防人禍，還要預防天災。”

張有志明白他的意思：“嗯，自然災害或者宇宙飛來的無妄之災確實要防備。”

“白玉京公司已經開始參照現有的人類航天水平，進一步發展了航天力量了，我們剩下的6個人都很重視科技的力量。”

張有志聽到這，忽然打斷了他。

“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講明白白玉京是什么地方，還有，你們17個人為什么要來到這里防止牛頓被砸死。”

“嗯……語言限制了我，白玉京就是你們口口相傳的仙界……或者天堂？是至真至理的地方，發揮你最美好的想象就行，我們17個人都是白玉京里存在的個體。”

很明顯，二號也很難形容白玉京是個什么地方，只能用仙界，天堂這種幻想詞匯來給白玉京做一個定義。

“你們在白玉京是永生的？”

“這不廢話。”二號沒好氣的說道，又補充：“窮盡你最美好的想象，使勁往里套就行，那就是白玉京。”

“你們從那么美好的世界，來到這，還死了那么多人，值嗎？”張有志嘆了口氣。

“總有人要做這些的，我們沒什么怨氣，都是自愿來的，嗯，你這樣想，在白玉京，所有人的道德水準都是最高水平，來到這地方甚至是我們掙著抽簽來的。”二號搖頭。

“真偉大呀。”張有志贊嘆。

“純粹生命是平等的，沒有低劣與高尚之分，是靈魂賦予了它意義。”二號開口。

張有志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靈魂”不是玄幻小說的那種東西，他在二號身上看到了隱藏在深處的極端理性。

極端理性？

想到這，張有志古怪的看了二號一眼。

極端理性要什么情緒？白玉京公司說到底不就是為了保證人類文明發展嗎，干嘛非得建立一個“情緒災難”的說法和體系？然后樂此不疲的自圓其說，以證明情緒的特殊性？

一般來說，越缺什么越追求什么。

白玉京里面不會是一群極端理智人，搶著來這個世界找樂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