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化室的工作人員見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準備過去清掃骨灰。

每燒完一個人之后，焚化爐內部都需要做一個簡單的清掃。

不然生化爐里面會殘留著上一個逝者的骨灰，被人知道了影響不好。

工作人員的習慣性的打開鐵門，往后躲了躲，等里面的熱氣散干凈之后，拿起一個手電筒就往里面照。

在過去，經常會有沒有燒干凈的情況，可能會遺留一小部分斷骨之類的，為了避免此類的情況，他一般都會在燒完之后進行二次排查。

手電筒的燈光打進來了里面，工作人員習慣性的把腦袋湊進去看。

一個乖巧且發光的骷髏頭靜靜的放在那里，朝著艙口外地方向。

一人一骨對視片刻。

“啊！”

“挖槽！”

“什么鬼玩意。”

工作人員被嚇的跌倒在地上，慌張的爬起來，手里拿著清掃爐灰用掃帚，警惕的看著骷髏頭。

確認這就是一個沒燒掉的腦袋之后工作人員鼓起勇氣，輕輕把那顆骷髏頭抱了出來。

“哎呀，這叫什么事啊，完犢子了，怎么沒把這顆腦袋給燒掉？”

以前的都是一截殘骨遺留，沒燒掉就沒燒掉吧，這次居然遺漏了這么一大顆腦袋，早知道直接用烈火猛燒不搞小火慢燉這一套了。

情況很嚴重，工作人員知道一旦被公司上級發現這個腦袋沒有被燒掉，自己的這個工作絕對就保不住了。

甚至說還得給人家家屬賠個十幾萬的精神損失費。

“不行，得把你找個地方埋了。”工作人員抱著那顆骷髏頭絮絮叨叨，把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去找黑塑料袋了。

骷髏頭原地旋轉了大半圈，打量了一下四周，直到工作人員回來后才靜止不動。

“奇怪，我怎么記得我是把你朝向窗戶的。”工作人員捧起那顆玉石般的骷髏腦袋左瞧右瞧，不禁輕嘆。

“好有藝術感的腦殼!”

他忽然有點不想如此草率的把這顆頭骨埋進土里了，作為一個在白玉京公司工作十幾年的老員工，他對于死亡這事兒看得很輕，但是對于藝術品看得很重。

在他的眼里，這顆骨頭腦袋不亞于一個珍貴的藝術品。

“先給你裝起來，勿怪勿怪。”工作人員把這個骨頭腦袋放進了塑料袋，又找了一個大盒子塞了進去，準備下班后抱回家。

……

賀敏一行人坐著車，很快返回了墓園，這會已經是深夜了，虛影趴在車頂上，百無聊賴的看著世界。

他的記憶正在逐漸復蘇。

雖然還記不清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已經認得車里的眾人了。

都是他臨死前幾天見過的人。

他知道這些人是去給他辦葬禮。

葬禮對他來說還是很重要的，虛影雖然感覺心里空落落的，但還是決定跟著他們。

墓地周圍仍然燈火通明，預備主持人和一些記者正在提前演習排練，以應對明天可能發生的狀況。

骨灰盒是要放進棺材里的，里面的骨灰倒是不用，在徐訥言的建議下，賀敏成了撒骨灰的最佳人選。

兩人開著車，遠離了人群，來到了鶴江的上游，一個他們早就選定好的地方。

這里已經不是鶴市市區的范圍了，四處只有稀疏的路燈燈光。

好在賀敏那臺富婆車的燈光后勁夠大，照亮了半個鶴江。

起風，揚灰。

骨灰被江風席卷，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起霧了，賀敏抱著空骨灰盒又在江邊坐了一會，徐訥言靠著車，借著燈光遠遠看向這邊。

很明顯，無論是徐訥言還是賀敏，兩個人都無法看見虛影狀態下的張有志

在自己的骨灰被撒向這條江河的時候，虛影的記憶也隨之復原了。他已經記起了自己名字和自己相關的大多數事情。

“別杵著了，趕緊回去吧。”張有志的虛影對著抱著骨灰盒的賀敏開口。

但眼前的女人顯然聽不見他說話。

良久，賀敏低頭看了看骨灰盒，起身。

…

…

第二天上午。

【見義勇為·李志先生的葬禮】

直升機的轟隆聲在葬禮現場徘徊，飛機上的記者正在對著鏡頭解說這里的一切。

“各位觀眾朋友們好，在先前7.25雷霆風暴中，李志(化名)以身作餌，幫助警方吸引了鶴市主要犯罪集團，使警方的行動暢通無阻，在本次掃除特大專項行動中，李志同志在最后關頭，搏殺了該犯罪集團的主要頭目，使得犯罪集團陷入混亂的時候，而警方正是借此機會，一舉破滅該犯罪集團。

可以說成功剿滅本市最大的毒瘤，李志同志功不可沒。

讓人痛心的是，李志同志被暴怒的犯罪分子瘋狂報復，身中數刀，即使經過了20多個小時的連續搶救，但很遺憾，李志先生已于三日前傷重不治。

現在由我來為您直播葬禮現場。”

鏡頭一轉，雷霆風暴行動的總負責人正在會場作悼詞演講。

臺下，新聞媒體和社會各界人士也得按先前排練的那樣有序進行采訪和講話。

此時，張有志的墓前擺滿了素色的花束，花圈上也貼滿了自己的大頭照，當然自己最主要的大頭證件照擺在葬禮的正中間。

相框上掛著黑色的花朵，兩旁甚至還豎著大量的挽聯。

什么“音容已杳，浩氣長存。”

什么“以正氣還天地，將身心獻人民。”

什么“三徑寒松含露泣，半窗殘竹帶風吟。”

亂七八糟的，什么名流送的挽聯都有，看起來一點都不走心。

一些鏡頭正在懟臉拍著一些哭泣的市民。

虛影左看看，右瞧瞧，逗弄了一下給自己送花束的孩童，覺得實在沒意思就開始游蕩整個會場。

“這遺照怎么感覺長的和我一點都不像。”張有志的虛影捧著黑白的大頭照，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自信。

“嗯，我們對你的照片進行了技術處理。”

“誒？有人能看見我？”張有志頗為疑惑的四處張望。

只見二號站在會場邊緣，笑吟吟的看向這邊。

“果然是你。”張有志順著地面飄了過去，看著二號漬漬稱奇。

“你怎么能看見我？還有，我不是死了嗎，你還能看見靈魂嗎？”張有志穿過二號的身體，確認這是個活人之后十分疑惑。

“天上白玉京，我可從來沒說過我們是一家普通的公司。”

“走吧，我帶你去參觀一下咱們的公司，提前熟悉熟悉上班環境，說說咱們公司的福利，下午再回來看你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