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息坐在地毯上,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從第一次庭審結束后,也許因為心情行為食欲,所以她莫名有些厭食,但現在看到這些,居然一點兒也不覺得倒胃口,反而感覺到肚子餓了。
雖然不是出自大廚之手,也不是什么精致菜肴,可她卻覺得家常菜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不錯。
羅息沒見過蔣楠寒做飯,自然也會質疑這幾樣菜是否真的是他做的。
雖然有所懷疑,可她卻沒有開口,夾起外婆菜炒蛋,嘗了一口,雖說不同的廚師做這道菜,味道大同小異,但要做的好吃,其實也需要一定的功底。
至少,和她以往吃過的外婆菜不一樣,要更好吃。
羅息覺得也許他是會做飯的,只不過因為太忙碌,所以并沒有時間,以至于后來大家都認為他不會。
畢竟,像他這樣的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當然,這話也不太準確,一個人會不會什么,憑看是看不出來的。
“以前聽杜陵秋說你不會做飯,所以一般都是在外面吃,或者點外賣,自己從來都沒下廚。”她仰著頭看蔣楠寒。
他拿著另一雙筷子,坐在另一邊,很少動手,基本都是看著她吃,然后回答她的問題,“不是不會,只是不想。”
“不想?”羅息微挑了下眉,“那現在怎么又想下廚了?”
“沒什么原因,就是一時心血來潮。”
一時心血來潮?
羅息看了一眼他家的廚房,已經打掃干凈,絲毫看不出使用的痕跡。
他居然已經將廚房打掃干凈了,而且所有東西恢復了原樣。
的確出乎她的意料,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很少接觸工作以外的事,是個很稱職的刑警,仿佛世外高人一般,只專注于某一件事。
她想著他在廚房里洗菜、切菜,然后搭配,帥氣的臉上始終平靜淡漠,卻沒有絲毫的不耐,心里忽然劃過一抹連她都不懂的情緒,只覺得溫暖又感動,仿佛春天的風拂過一般。
蔣楠寒用筷子將魚的刺剔掉,然后夾進她面前的碗里,又給她盛了一碗湯。
羅息不太好意思:“我可以自己來,你也吃點。”
蔣楠寒抬頭:“不要緊,我不餓,你可以多吃點。”
“……”
呃,還真是有個性的蔣隊長,莫名的紳士,太與眾不同了。
羅息吃了不少,胃里也突然暖和起來。
等她吃飯,蔣楠寒將碗筷收拾好走進廚房,沒多久又端出一壺水果茶,還有一些水果。
他剛出來,就注意到羅息光著腳,默默打開空調。
再坐到羅息身邊的沙發上,沒有出聲。
羅息望著他公寓里唯一的綠植,是一盆仙人掌,沒有說話。
隔了好久,蔣楠寒無意間抬頭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空洞,望著仙人掌發呆,臉色安靜而輕柔。
她輕靠在沙發上,每一套衣服仿佛都是為她量身訂造,十分和諧,整個人隨意慵懶。
這樣的她似乎很少見,卻不覺得意外,他想起很久之前杜陵秋對她的評價,如果因為是女性就輕看她,一定會跌大跟頭的。
蔣楠寒克己地收回目光,緩緩開口,“蕭瑾的事,你其實并不想這般快的結束吧?”
羅息看向他,“你覺得我是在公報私仇?”
外表那么凌厲,內心仍舊柔軟。
蔣楠寒一目了然,道,“我不是其他人,大概清楚你的為人。”
就這樣平靜無波的一句話,卻讓羅息內心酸澀不已。
“真沒想到,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蔣隊長居然對我這般信任!”她故作輕松的開口。
她從未覺得難過或者丟臉,畢竟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存在變數,何況她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只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開始在意,開始患得患失。
所有人都覺得她提出延遲庭審,是因為不想這么快丟臉。
可事實并非如此,她只不過始終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做不到坦白,是要吃苦頭的。
蔣楠寒看她臉色毫無變化,以為她是在窘迫,難得出聲安慰,“羅息,不用在意,不到最后一刻,誰能說你輸了呢?”
羅息狐疑地看他,簡直受寵若驚,不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會出自他的口中,他以前只會說一切用事實說話。
她靠在沙發上,看著他的眼睛,其實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往他那邊挪了挪,碰了碰他的手背:“蔣隊,你是在安慰我嗎?我以為你只知道打擊人,并不懂怎么安慰人。”
“……”蔣楠寒說,“有心情開玩笑,看來心情不錯。”
“我從來沒說心情不好。”羅息瞥了他一眼,輕哼道。
這種時候,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的公寓,一向十分安靜,尤其是此刻他們誰也沒有開口。
羅息躺在沙發上,眨了眨眼睛,不知怎的,心情時好時壞,輕輕嘆了口氣,無奈的開口,“我其實一直都不在意別人怎么看怎么想,畢竟那是別人的心思意念,我管不著,可是現在,好像有些不同。”
這話說得很哀傷,可其實她一丁點都不難過,反而十分平靜。
她望著仙人掌上尖銳的刺,怔怔出神。
面前突然一暗,她以為突然停電了,可很快,這黑影動了動,蔣楠寒站在她面前,擋住了大部分亮光。
她突然有種他也變了的感覺,要是以往,他壓根就做不出這樣的事來,這是現在,還真是有些不同了。
至少,他沒有那般清冷。
他從未表現出這樣的一面。
羅息有些驚訝的抬頭看他,張了張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要是光太明亮,我給你擋著,要是太黑了,我讓光照著你。”他嗓音清凈。
說完,就這樣不聲不響站在她面前,似乎真準備擋住她所不喜歡,甚至讓她不舒服的。
這樣認真而沉靜的模樣,竟然讓她挪不開目光。
他似乎感應到什么,抬眸看著她,驀地,有些呆滯,他從未見過她這樣的表情,執著而專注,甚至還有些呆萌。
其實,他一直都清楚這個人大膽,什么都不懼怕,但此時此刻,這樣的表情還真是讓人意外。
他忽然有些抱歉,明明清楚她的不同,卻從未放在心上。
羅息彎唇笑了起來,眉眼都亮了起來,還真是不可思議,總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唉,這樣的蔣隊可真有魅力,”她輕輕嘆了口氣,然后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以后會便宜哪個小姑娘?”
說得好像他這些年沒見過什么姑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