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要罰就罰我一人

尋到楚云奕時，他正坐在茶館二樓喝茶。

對坐著大理寺少卿樓淮，一道俯視著樓下的顧舒離。

樓淮舉了舉茶杯，笑道：“世子妃安好。”

顧舒離冷冷地盯著楚云奕，眼里滿是藏不住的怒火。

瞧不清顧舒離的面色，楚云奕只當是她來說那小少年之事，低聲道，“若不是我及時出手，荷包早就被賊人盜取，怎么連這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他這話說得輕巧，旁人聽著只當是調情，顧舒離心里怒意卻直沖額頭。

她冷笑一聲，俯身撿起方才射出的碎銀。

旁人還未看清她手上動作，只聽咻地一聲，碎銀擦著楚云奕的臉，被狠狠釘入墻中。

楚云奕眼眸微瞇，要不是自己反應快，換作其他人早就頭破血流。

還未反應過來，顧舒離高聲道：“有這份閑心，不如管好自己！”

說罷，她也不顧周圍人的眼神，轉身離去。

楚云奕被她這幅生人勿進的態度弄得心中窩火，轉頭瞧見墻上碎銀眼神微閃。

她何事有了這般功夫？

樓淮瞧著精彩，忍不住好奇地爬在墻上研究。

墻面延伸出幾道不淺的口子，銀子則被嵌入其中，若不是強大的腕力不可能做到。

“往日只聽說世子妃深居內宅，對你癡心不悔，未曾想竟還有這般本事！你可別錯把珍珠當魚目了！”

楚云奕心中冷笑，那個女人哪有他說的這么好？

他臉色微冷，扣了扣桌案：“有件事幫我調查一下，看看使臣帶來的那位大儒先前和哪些人走得近？”

樓淮收了調笑的臉色：“你是覺得他有問題？”

楚云奕目光投向窗外，眼眸深不見底，“萬事小心總不會有錯。”

尚書府。

顧舒離將從藥鋪抓來的藥，挑揀出存放太久的藥材，拿那粒發霉的黨參端詳半晌，最后冷哼一聲。

以次充好公飽私囊，要是出事還能推到自己頭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長寧，你將這些藥材送去絳音閣，托葉班主查明來歷。”

長寧應了聲“是”，隨后帶著藥材轉身離府。

顧舒離重新從自己的小庫房里拿了些藥材，將調配好安神藥給顧老夫人送去。

往日顧老夫人屋內總有幾個丫頭陪笑，這會兒卻聽不見半點聲。

顧舒離推門而入，正瞧見顧老夫人站在案前低頭書寫。

還未等她走過去，顧老夫人先擱了筆：“來得正好，我給你大哥回信，你可有何要交代他的？”

顧舒離走到桌前，拿過放在一旁的大哥書信，信中提到巡查江南河道的工作已經差不多結束，本是十月交了工才回，誰知楚氏那兒子惹了事，逼得大哥臨時將歸期提前。

顧舒離心中冷笑，真不愧是楚氏教出的好兒子，當真是蛇鼠一窩！

顧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你大哥回來也好，他為人太過正直，那些事處理不來。等他回來后，早些將三年前你交給他的那些信物要回就好。”

望著老祖宗為了自己的事情又憔悴幾分的模樣，顧舒離的心里也很是自責。

她上前拉住顧老夫人的手道，“祖母你放心好了，等鋪子要回來，我便認真經營。”

顧老夫人撫摸著她烏黑的發頂，露出欣慰的表情，“離兒懂事了。”

祖孫閑話半晌，顧舒離拿出之前從藥鋪中買到的大補丸：“祖母你看，這是從百草堂拿回來的補藥。”

“我查了查，這補藥里混了好幾味過期的藥材。”

顧老夫人眉頭微蹙，眼神也變得凝重了起來：“寧王妃于經營一道無一星半點的經驗，想來多半是旁人借著她的耳目來得不義之財。”

顧舒離點點頭，“我也是這般猜想，明個兒我去藥鋪伺機抓個錯處，將寧王妃收下的那些外人都打發了，換上自己人倒也省心。”

這頭正商量著，軍營那端卻是一團大亂，軍醫們慌里忙慌出入軍帳，鬧騰到楚云奕趕到時，仍是半點不見好。

“都是身強體健的精銳，怎會突然鬧起肚子？”

軍醫擦了擦滿頭的汗水，朝楚云奕稟告：“世子勿憂，將士們乃是誤食不干凈的吃食，方才導致上吐下瀉不止，方才已經著人去熬藥了。”

楚云奕皺了皺眉：“軍中吃食都是專門配備，怎會出現不干凈的食物？”

軍醫說不出個所以然，楚云奕沉著臉往那幾個士兵帳中去。

幾個身強體健的大漢，這會子面色發白，瞧見楚云奕進門，掙扎著要起身行禮。

楚云奕抬了抬手，單刀直入：“你們這幾日吃了何物，弄得這般狼狽？”

為首的李江臉色微僵，支支吾吾：“就，許是前兩日吃了烤羊肉？哦對，就是烤羊肉，一定那會吃壞了肚子！”

旁邊幾個立刻應和道：“對對，定是羊肉不好，我們哥幾個貪嘴，鬧了肚子。”

楚云奕眼神微暗：“李江你祖籍西北，最不缺的便是羊肉牛肉，怎可能吃不出好壞？”

這話打得李江措手不及，他張了張嘴半晌沒能出聲。

“說，到底是何故？若是再信口雌黃，軍棍五十伺候！”

楚云奕沉著臉，顯是查不出真相不罷休的架勢。

那幾個大漢哪里還敢敷衍，只得認命道：“是……世子妃，叫人灌了我們幾個死王八湯……”

“死王八湯？”

楚云奕一怔：“為何？”

李江眼神微閃，為難道：“不久前，兄弟們幾個休沐去了一趟絳音閣，原是想著難得聽個曲子，未曾想絳音閣那頭聽說我們幾個是玄甲軍，當即便要轟我們出去，說是……大主顧容不下我們。”

“兄弟幾個忍不了，便要論個清楚，誰知他們直接上手打人，當時也是我們莽撞，回了幾下，后來也道了歉。可世子妃卻咄咄逼人，非要治我們的罪……”

李江瞧著楚云奕的臉色，心中揣度，身旁幾個大漢眼觀鼻，附和道：“當時動手也是被逼無奈，實在是絳音閣那頭態度太囂張，口口聲聲玄甲軍名不副實，我們實在氣不過！”

楚云奕心中冷笑，顧舒離向來敬重自己父親，絕不會為私事遷怒玄甲軍。

一鍋王八湯……

鱉，一肚子壞水？

虧她想的出來，楚云奕嘴角似笑非笑，旋即冷聲道：“目無軍法，擾亂治安。拖下去，軍棍五十伺候！”

李江登時變了臉色，軍棍五十，怕是接下來要躺個十幾日！

“是我叫他們去的，要罰就罰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