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您就是二太太吧？

日子渾渾噩噩地過著，連日的精心照料，沈婉寧的身子也快痊愈了，這日許安宸又帶了些補品過來看她，囑咐她好生將養(yǎng)，明日一早便叫車來接她回去。

眼見著拖不下去了，她心里也急，日前在天臺上同陸赫之匆匆一會，也不知自己是否在他心里留了印象。

書房向來是府中的禁地，但他卻很大方地主動邀請她去作客，是否意味著，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一點不同呢。

她不能再耽擱下去，明日她便要離開，這事必然已經(jīng)跟督軍府都打好了照顧，陸赫之必然也已經(jīng)知曉，那么下次再想找到合適的理由見他就又要花些心思了。

窗外的庭院里響起一陣女子嬉笑打鬧的趣聲，不由地將她的心緒引去，她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披了個毯子，向陽臺上走。

秋日午后的日頭難得的好，既不燥熱也不炫目，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很是舒適，倒是個戶外休憩的好天氣。

她探頭出去向樓下的庭院里張望，院子里擺了張小桌，其上置著些茶水瓜果，旁邊幾張休息用的搖椅，正有個年輕女子躺在其中一張椅子上，那體態(tài)一看便是懷有身孕的，此刻正半含著笑意，看著近旁空地上打著羽球的另兩名妙齡佳人。

沈婉寧倏忽間記起之前絲春告訴過她的事，打著羽球的二人她不曾見過，但莫約可以猜出坐在椅上的，便是陸府的二太太方貝楹。

方貝楹因為懷孕所以極少出來走動，今日若不是馬司令家的小姐上門來看她，只怕她又會把自己困在房中整日。

馬司令中年才得了怎么個寶貝女兒，一直都很是疼愛，雖然不是正妻所出，但和嫡出的小姐也沒有什么分別，方貝楹知道他父親在軍中的地位，并不敢慢待了她。

方貝楹知道馬沁喜歡打羽球，但自己卻無法奉陪，只好急急地叫下人打電話喚來了李副官的太太。

沈婉寧等這個機會已經(jīng)很久，今日總算可以順理成章地接觸到這位二太太，不再遲疑，整理下形容，快速地轉(zhuǎn)身下了樓。

庭院里的幾人正玩鬧著說著趣話，馬沁隨了她父親的心性，貫來心思大條，又知自己年紀(jì)略小，旁人對她向來謙讓，平素便是口無遮攔慣了。

“怎么不見赫之哥哥那位新太太出來啊，初來乍到的就擺起架子了不成？”

體態(tài)盈盈地擊出一球，馬沁自顧自地嚷嚷道，很是隨性。

“說了多少次了阿沁，要叫將軍。”

對面的女子是李副官的夫人，雖然身份上而言是不及馬小姐，但這會兒聽著馬沁如此放肆，也不覺地提醒了兩句，一遍信手將擊過來羽球輕盈地擊了出去。

“喲~”，碰巧一個不留神，馬沁這邊沒接下來球，不大順氣地跺了跺腳，撅起了小嘴，神情十分不忿地，說著便向方貝楹走去。

“楹姐姐你看她，將軍都沒說過什么呢，她就先跑來多嘴。”

說著，馬沁便坐到了一旁的搖椅上，球拍往旁邊地上一丟，拿起個蘋果便啃了起來。

方貝楹知道她是孩子心性，笑了笑沒有理會她，稍一轉(zhuǎn)頭看見沈婉寧從洋館偏門向著這邊走了出來，抬了抬手，招呼一旁的李太太過來。

沈婉寧走了過去，莞爾一笑，先一步開口：

“好巧啊，我在樓上聽著底下熱鬧，就下來看看，您……就是二太太吧。”

話是看著方貝楹說的，自然也應(yīng)由方貝楹回理，但她身子不便，不好起身，便也只能抱歉地笑笑，看了看自己的孕身，以示歉意。

“是，您是……佟小姐？”

沈婉寧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面前這位絕美太太，雖然手腳有些輕微的浮腫，但掩不住姣好的容顏和端莊的儀態(tài)，反倒是因著孕中荷爾蒙的作用，皮膚更加光潔雪白。

而被打量著的方貝楹，同時也在似有似無地觀察著沈婉寧，略微寬松的睡裙，隱藏不住曲線有致的身段，頭發(fā)雖是簡易的向上攏起，但額前碎發(fā)下的姿容卻是一等一的風(fēng)華絕代。

最初聽說她到了府上，還是從下人口中得知婚宴上出了岔子，有位小姐不太走運，差點中毒身亡，當(dāng)時只覺得替她慶幸，也替自己的丈夫惋惜，他手上的鮮血已經(jīng)夠多，再連累上無關(guān)的人豈非又造殺業(yè)。

后來又聽人說她是許府的準(zhǔn)少奶奶，當(dāng)時還覺得十分驚訝，現(xiàn)在想來，卻是應(yīng)該留有余興了，這樣的明艷麗人若不是已許了人家，萬一被自家男人看上，不是又要給自己平添煩惱么。

方貝楹如是想著，抬手招呼起身側(cè)的兩位佳人，向沈婉寧介紹起來：

“這位是馬小姐，這位是李太太。”

各自道過了禮，寒暄了一番，方貝楹招呼她落座，沈婉寧便徑自坐到了一旁的搖椅上，緊挨著方貝楹，說起話來：

“聽底下的人說，二太太這身子有五個月了，可知道是男是女了？”

沈婉寧看了看身旁女子的孕身，不禁出口相問，她是不知道如何去同有孕的女子閑談的，畢竟此前也沒遇過，也不知道這話說的妥不妥帖，可別招人厭煩才好。

方貝楹有一瞬間的蹙眉，但很快舒緩了，面前的女子一看便知尚不通曉情事，又怎知一個將要做母親的女人的心情，她笑笑，摸了摸自己微隆的小腹，淡淡道。

“許是女孩吧，聽長輩們說，孕期喜歡吃辣的話，多半會是女孩。”

“是么？有這樣的說法？”

沈婉寧聞言一惑，見她沒惱，竟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對新鮮的事物總是好奇的。

“女孩好啊，女孩子會疼人。”

方貝楹淡淡一笑，瞥了她一眼，不露痕跡地側(cè)了側(cè)身，輕描淡寫地說道。

“其實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是赫之哥哥的孩子，他都會喜歡的呀。”

說話的事一旁的馬沁，小孩子眉飛色舞地口無遮攔，也不管說得應(yīng)不應(yīng)景，就先一步搶過話去。

方貝楹聞言一愣，雖然知道馬沁并不是那樣的意思，可是心頭仍是無法抑制地生出恐慌。

李太太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聽著話頭不對，趕忙嗆了回去。

“你在胡說什么，楹姐姐的孩子當(dāng)然是將軍的呀。”

“哎呀。”馬沁聞言立時便氣急而起，她自然不是在懷疑什么，不禁惱怒起來自己的本意被人曲解。

“阿姝你在說什么啊，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見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嗆白，方貝楹這才微微平復(fù)下心緒來。

李太太的年紀(jì)較自己略小些，而馬沁分明就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她不想理會她們的齟齬，由著她們從對嗆發(fā)展到起身追打跑去了一邊，始終都半含著長輩一般和煦的笑意看著。

沈婉寧只覺這位二太太是個性子柔順極好相處的人，也不由地隨著她笑起來。

“哦對了，佟小姐，你的身子好多了吧。”

不經(jīng)意地發(fā)問，方貝楹突然想起來她此行到督軍府的因由，不由地關(guān)切起來。

沈婉寧謝過她的關(guān)心，想起日前她還屢次差人給自己送過吃食，就趁這回一并謝了。

“好多了，二太太，明日許府就會差人來接我，這幾日，也多謝您的照顧。”

方貝楹笑了笑，擺擺手。

“佟小姐言重了，不過是些果子罷了，你若是喜歡，明日走時我差人再給你捎些去。”

沈婉寧搖搖頭，方貝楹確是極會為人，只是連吃帶拿的她可消受不起。

“不必了不必了，時令鮮果，我那倒是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