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尷尬

原清拉著桃子來到賣布的地方，柜臺前擠滿了人，原清沒有往前靠，倆人在外面看著掛起的布料。

七八十年代，夏天的面料以的確良為主，這種布料柔韌性強，不易損壞，一件衣服幾年都不會壞，但是透氣性差，夏天穿會讓人感到悶熱難受。厚一點的便是平棉布和斜紋棉布了。布的花樣以純色和花色為主，看著花花綠綠的花樣，原清竟然從這些配色中體會到了一種大俗大雅的返璞歸真。

瞅了個空，原清拽著桃子鉆到了柜臺前，她算是看明白了，恐怕你在這待一天，也不會出現柜臺前人少的情況。她問售貨員：“大姐，咱們這有沒有細棉布？”白白胖胖的售貨員聽了翻了個白眼：“有，一塊五一尺。”

原清要看，桃子偷偷和她咬耳朵：“姐，棉布又貴又容易壞，的確良才9毛錢一尺。”

原清安撫似的拍了拍桃子，繼續讓售貨員拿給她看，售貨員不耐地從后面找出幾塊細棉布，這個年代用細棉布的少，很長時間的存貨了。

原清挑了一塊藍底帶白雛菊小碎花和一塊純灰色的，一個要三尺，一個要了四尺。售貨員拿著尺子量好，剪了下來。原清拿出原主的私房錢，遞給售貨員一張10元的“大團結”。

售貨員拿過錢，手沒收回去：“票呢？”

原清傻眼了，她忘記了！光想著帶錢買布，忘記還需要布票了。服務員看著原清的表情，不敢相信這年間出來買東西不帶票，尋思莫不是個傻的吧？

“你是個傻的還是故意消遣我呢？”售貨員火冒三丈。

原清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窘迫過，面紅耳赤，桃子嚇得躲在原清背后，牢牢抓著她的衣服。

待臉上熱意稍退，原清一臉真誠地和售貨員說：“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早上走的急，確實忘了。你給我一放，我明天一早帶好布票過來取。”

售貨員不聽這一套，大聲嚷嚷著：“你早說啊，我這布都已經截下來了，你給我原樣地接回去？”大嗓門將一樓買東西的人們都吸引了過來，對著原清指指點點。

原清徹底冷靜了下來：“姐，你看這樣行不行？你把布給我收好，我把錢先給你，明天帶布票過來拿布。”

售貨員看著原清淡定自如，不卑不亢，沒有其他農村人拘謹的樣子，火氣小了些：“你就不怕你明天拿著票過來，我不認賬啊？”

原清笑了：“不會的，大姐你面相看就是個忒真誠的人。”

售貨員強忍住笑意：“哼~算你識相。明天過來吧，我今天先給你找地方放著。”

原清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道了謝，和桃子出了百貨大樓。

桃子崇拜地看著原清：“清清姐，你真厲害，那個女人那么兇，我魂都要被嚇掉了......”

原清安慰道：“沒有，本來就是我不對，我忘了帶布票，還直接讓人家把布裁了下來，這確實是給人家的工作添亂的。但是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害怕緊張什么問題也解決不了。桃子，我們農村人也是憑著自己的勞動賺工分養家糊口，不比城里人低一等。”

老實的桃子聽糊涂了，泥腿子怎么能和城里人比呢？但是本能覺得清清姐說的對，用力地點了點頭。

斜靠在百貨大樓角落里的沈未白和成城目睹了全程，并聽到了原清的話。

成城不解地看向沈未白：“未白，你為什么不讓我過去幫原清啊，總不會擔心借給她的布票她不還咱們了吧？我這兩天看原清這姑娘活得比以前通透了。”

沈未白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還是不對，記憶中的原清，別說說出剛才那一番話，就是對桃子的善意，還有剛才機智的應對，也不是那個蠢貨能干出的，她應該會在臉紅自卑以后，沒有顧忌地撒潑大鬧。

他一直納悶，原長祿和李元梅、原野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怎么一家好竹出了原清這個歹筍。

前世，活了四十出頭就郁郁而終的沈未白怎么會知道，后來的時代中出現的穿越、穿書、重生之類的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因緣際會在死后重生回來。

“你看上原清了？”沈未白突然開口。

成城聽了，立馬臉紅脖子粗：“沒沒沒，家里早囑咐過了，不能在村里找媳婦。我只是覺得難得一個村姑有那般見識，不容易。”

沈未白左手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拇指食指使勁搓了搓，這是他煩躁，控制不住下意識的動作。

“離她遠點，小心被毒蛇咬了，死無葬身之地！”沈未白咬牙切齒地說著。

成城聽著沈未白的話，大熱的天感覺渾身冒涼氣，他擺了擺手：“知道了你煩氣她，以前的事我們都看著呢。你放心吧，咱們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

“知道就好，沒事多復習復習，高考應該很快會恢復的，自己知道就行了。”沈未白刻意把聲音放低。

成城往四周看了看，謹慎地開口：“你家里聽到信了？”

沈未白點了點頭，往前邁步：“走了。”

原清本想著帶桃子去國營返點吃飯，身上什么票都沒有，只能歇了心思。

早上走之前，李元梅問她，要不要在城里吃個飯，被她一口回絕，估計當時是想給她糧票來著。怪她，看到這個年代的縣城，太好奇，讓桃子帶她逛得久了些。

倆人又頂著烈日走回了村里，原清沒給桃子拒絕的機會，拉著她來到了自己家。李元梅已經做好了午飯，一直等著，自打原清受傷失去記憶，李元梅心里就沒有徹底放松過。看著倆人手拉著回來，李元梅松了一口氣，趕緊讓倆人洗手吃飯。

桌子上一盤涼拌馬蕨菜，一盤黃瓜炒雞蛋，還有一盤西紅柿炒雞蛋，清清爽爽，讓人食欲大振。

一邊吃著飯，原清和李元梅說了在百貨大樓的事情，李元梅哭笑不得：“我跟你爸不缺衣裳，用你窮操心，你的錢好好自己攢著，以后當嫁妝。”

這……才17歲，就要考慮嫁妝的事了？那萬一她不打算結婚這個媽媽會有什么反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