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大人，我看你完全是不懂喔！

趙高拿著陛下剛寫好的東西。

從宮中一路急行到了李斯府上。

他好不容易敲開了李斯的家門，毫不客氣地擠了進去。

“趙高，你這深夜到訪，陛下知道么？”

李斯微微皺著眉頭看著趙高。

心里有些不痛快。

秦國剛大統一的時候，秦始皇不喜歡看到下臣們私下聚會聊天。

所以為了符合他心意，大臣們都默默遵守著這一條。

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像是只人畜無害的小綿羊。

但今天趙高的來訪……

卻打破了這個局面。

這事兒就可大可小了，要是往大了說，也不是沒有人樂于給他李斯、趙高兩人按上謀逆的罪名。

“這些小事并不重要！”

趙高抖了抖手中的資料，臉色怪異：“你可知這是什么？”

“這是陛下研制出來的秦紙，用于書寫、衛生等作用，我等不是一同見的么，怎么你忘了？”

趙高搖了搖頭：“并非如此，我實話告訴你吧，這上面寫的文章——你知道是誰寫的嗎？”

李斯頓時就不樂意了。

“趙大人若是想繼續玩噱頭吊人胃口的話，便請回吧，下官明天還有場辯論要參加?！?

“我就是為你這辯論賽而來的！”

趙高急了。

說話的聲音也稍微提高了幾十個分貝，吵得屋外的大狼狗嗷嗷直叫。

趙高一聽這響動，立即捂住了嘴。

躲在了屏風后面。

“瞧你這膽量，不過一條拴了繩子的畜生而已，你就給嚇成了這樣？”

趙高也發覺了自己的失態，便搖了搖頭。

整理好衣冠，從屏風后面又鉆了出來。

“總而言之，李大人還是先看一眼再說吧?！?

“看就看，有什么大不……這！”

李斯起初還覺得趙高有點小題大做，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便隨意地展開了紙張，一目十行地開始看了起來。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秦紙上所書寫的內容。

竟然十分通透妥帖。

將儒家思想的方方面面都給整理了出來。

看得李斯那叫一個如癡如醉，如夢似幻！

看到了李斯的反應，趙高心里不由一陣暗爽。

畢竟，這文章可是陛下寫的。

他趙高在馬車上的時候，看完都覺得渾身直冒冷汗。

何況李斯呢？

李斯仔細看完，不由面色頹然：“原來，沒想到儒家竟然還有這么優秀的賢者！”

“這是誰寫的？雖然儒家跟我法家有些間隙，但憑此文章，我便可保這位先生當庭出仕，甚至可以位居高位！”

李斯是真的被這人的才情所折服，心中起了愛才之心。

雖然他的立場是法家之首。

但并不妨礙他欣賞其他學派的優秀弟子。

“不對啊，這位先生對于儒家經典的研讀竟然如此……另辟蹊徑，真是讓人眼界大開啊?！?

李斯又仔細看了一遍，心中不由一陣火熱。

他忽然站起身來，走到案前，抓起毛筆。

準備給這位先生寫一封推薦信。

有他李斯親筆的信件，相信就算是皇帝陛下。

都會高看這位先生幾分。

畢竟……

不是每個人都是李斯，能有這么大的面子。

想到這里。

李斯不由心中微微有些暗暗得意。

“趙大人，不管這位先生身在何處，你一定要幫我把這封推薦信親手交給他！”

李斯認真地望著趙高說道：“這是一位絕頂的大才，相信他的造詣絕對不會低于‘孔孟荀’三人?！?

李斯自認為矜持地說道。

但話都說完了。

趙高卻仍然跪坐在原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

別扭。

“怎么了？”

“李大人，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份文章，是誰寫的嗎？”

“哦？這么說來，難道趙大人你知道這位先生名號？”

趙高苦著臉。

心里別提多郁悶了。

他有心說出去。

但又想起來了陛下在臨走前曾叮囑過。

要對外面所有人都保密的……

這。

豈不是連李斯都要保密了嗎？

一念及此。

他便隨口捏造了個名字：“當然了，李大人，此人姓趙，名正，說不定許你也認識。”

“趙正……原來是公子正?！?

李斯在心中苦苦思索。

但卻發現自己似乎還真沒有見過這么一個人。

只好搖了搖頭。

“趙大人說笑了，這位公子正……我從未聽說過。”

趙高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原本都冒到了嗓子眼里的話，全給堵住了！

什么鬼？

李斯你到底會不會玩兒？

我都說這么清楚了。

公子正?。?

趙正、趙政！

你是真故意傻傻分不清楚嗎？

等一下！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李斯可是始皇陛下最信賴的重臣之一，他沒有理由在這個方面跟自己撒謊。

畢竟，單單只論身份的話。

兩人都是半斤八兩，差不多的水平。

既然如此。

那為什么李斯要故意跟自己揣著明白裝糊涂呢？

這里面肯定還有什么重要信息。

是自己遺漏掉了！

趙高緊抿嘴巴。

眉頭微皺，大腦在快速思索著。

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李斯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探究目光時！

仿佛一道閃電，突然劃過了他的心口。

明白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好小子，李斯啊李斯。

沒想到你居然跟我故意留了這么一手？

假裝不知道這文章就是咱始皇陛下寫的。

是為了以后好找借口從這一趟渾水里抽身是吧？

呵呵，如意算盤倒是打得不錯！

畢竟接下這任務的是咱家，不是你！

但你真就以為，你跑得掉嗎？

我都光明正大來你李府了！

真把始皇陛下的那些密探都當傻瓜了是吧？

很好，既然你要演。

那咱家便陪你繼續演下去！

咱們走著瞧！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趙高的表情頓時就變得格外親切了。

那笑容叫一個燦爛啊！

便是李斯看了，都覺得心里多少有點不爽，想要揍人。

“不打緊的李大人，這位公子正啊，可是絕頂大才！”

“只是可惜，他現在還在四方游歷，并不在咸陽城里。否則的話，我高低要拉上你一道，去跟公子正好好拜訪才是?！?

“沒在咸陽城里么？那可真是可惜了，關于這篇文章，下官還有好些東西想要當面請教呢！”

李斯的臉上寫滿了遺憾。

但趙高聽了這話。

卻是真的想要打人了——李大人，你入戲未免也太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