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路而行

“令牌可以給你，送我去鄴城，我可以不再追究，否則你單獨拿著這塊令牌我的人就會知道我出了事，你一樣活不了。”東方世在她落刀之前冷聲道。

江明嫣頓住，刀鋒距離他的眉心不足一寸停下：“你在佑北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東方世已全無血色，話說完人也暈了過去。

江明嫣擰眉，手起刀落劃破他的衣擺重新給他包扎好傷口，把人扶到樹下靠著，江明嫣坐在一旁拿出木牌。

當夜是因為令牌救了此人，如今令牌不可單用但時日也耽擱下來，她沒得選了。

江明嫣回了一次山洞，劉存夫婦正準備收拾東西下山，江明嫣言簡意賅和秋娘說：“兄長洗心革面決定和我一同去鄴城發展，秋娘，劉大哥，那些亂軍恐還會回來，你們也盡快離開吧。”

“放心吧，我和相公打算去京都城投奔娘家人，江姑娘，你們需一路小心。”秋娘握上江明嫣的手，欲把一些碎銀塞給她。

“秋娘，不用了。”江明嫣收回手：“日后若有人問起我和兄長，只怕是尋債的人，你們萬不能交代出去。”

“好。”

江明嫣收了劉存給的止血藥后原路返回后，東方世已經醒了，也重新穿上了衣服，不過俊容蒼白，尚不能獨行。

東方世目光掠過江明嫣腰間少了一半的金葉子錢袋，嗤笑道：“姑娘出手倒是大方。”

雖一早做好了他不是個善茬的想法，但這般不客氣的嘲諷還是讓江明嫣冷覷了他一眼，“你現在需要靠我活下來，而我需要你進鄴城，最好別惹怒我，否則我也可以殺了你找點麻煩的方法進城。”

“你也要進鄴城？”

江明嫣看了他一眼，找了根適當的樹拐杖給他撐著，一邊上前過去扶住他沒受傷的肩往前走。

江明嫣不高，堪堪到東方世肩膀，扶著他時東方世身體一半都靠在她身上，走的異常艱難，這其中有沒有東方世故意的成分，江明嫣不想去管。

所幸下半日也沒有再下雨，走了一段路之后江明嫣也適應了東方世沉重的身體，整整一路東方世都沒有再說話，江明嫣遠遠看到了官道，側過臉欲開口時東方世卻率先捂住了她的嘴。

“噓，前面有人。”

江明嫣立刻扶著東方世蹲了下去，官道的拐彎處出來一隊人馬，長槍掛刀，個個面無表情，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握著武器，背上背著箭筒和弓，這些普通穿著的人分明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領頭的是個高大黑皮的男人，他說了些什么，隊伍里的人都高聲應了句“是”，旋即跟著他駕馬往左邊而去。

耳邊馬蹄聲漸漸消失，陣陣呼吸聲均勻的吐著熱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江明嫣脖頸處，她渾身一僵，唇瓣張了張，卻碰到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

東方世手心一縮，迅速收回手在半空中握拳，睡意消了幾分，漆黑的瞳仁在光滑白膩的脖子上移開視線，此地無銀三百兩道：“人已經走了。”

江明嫣：“……”

扶著東方世往相反的方向走，兩人在日落之前到了驛站，她脫下男裝外袍掛在東方世身上擋住了血跡，和掌柜解釋是下山摔的。

“客官，開幾間房？”

“一間，明日還要去松山。”江明嫣給了他一片金葉子，“熱水和干凈衣服要兩套，再來些小菜。”

掌柜忙收起金葉子樂呵起來：“好嘞，客官請往上走，貴字一號房，您要的東西現在就準備。”

由小二領著進屋，江明嫣把人毫不客氣扔在床上，東方世則像是早有察覺完全沒有摔倒在床上，反而安安穩穩甚至若有所思看著江明嫣。

江明嫣沒有理會他，等送來了熱水自顧自拉下簾子和屏風沐浴后穿好衣服讓店小二送來了第二個新的浴桶和熱水，這才問向東方世：“要我給你脫衣服嗎？”

東方世好整以暇看著她：“你倒是毫不避諱。”

江明嫣被他探究的眼神看得一怔，在青樓待過那么久，又在地牢內衣衫不整折磨了半年，她早沒了廉恥心和自尊，甚至忘了她是個女子。

“既然你自己可以，那就自己過去。”江明嫣轉身坐在梳妝臺前挽起頭發，她要的是男裝，為了方便也打算把頭發扎成高馬尾。

東方世挑了挑眉，面對江明嫣旁若無人的動作愈發來了興趣，但沐浴他卻是不喜歡旁人伺候，他倒是比較期待夜晚上榻時江明嫣的反應。

然而事實是，江明嫣根本不打算讓他睡床。

東方世被氣笑了：“你花我的錢，用我的令牌，卻打算讓我這個傷者打地鋪？”

“還不到冬日，凍不死的。”江明嫣吹了燈，上床蓋上被子，“公子最好早些歇息，我們半夜離開，明天就能到鄴城。”

東方世披著外衫，撈起被褥和衣就這大喇喇躺在江明嫣身邊，閉上眼提醒：“你猜我這身體禁得住你這一腳嗎？”

江明嫣抬腿的動作一頓，無聲閉上了眼睛。

秋日的寒氣愈發森冷起來，江明嫣裹著被子睡的不熟，尤其是寂靜的深夜里她的耳朵就異常敏銳，當刀戈鐵蹄聲響起的一剎那，江明嫣驀地睜開眼，身側的人也同時坐起來，暗夜里兩雙眼睛竟意外的對上。

兩人毫不猶豫起身，江明嫣沒有點燈，他們住在二樓，白日早就看好了跳窗路線，從窗戶躍至樹上跳下，牽了一匹馬。

東方世因傷無法有劇烈運動，因此只能從驛站內悄悄溜出去，深夜里守店的店小二正周公游夢。

拉人上馬，江明嫣一夾馬腹從驛站后門離開，東方世在她身后為防落下抱住了她的腰，不想竟是意外的纖瘦。

兩人離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酣睡的店小二被一個黑皮大漢嚇醒，來人氣勢洶洶地讓人搜了整個驛站，“掌柜的呢！”

掌柜的連滾帶爬下來：“小的，小的是小本生意啊大俠！”

“我問你，今日可有受了重傷的人來？”

掌柜被其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得不敢說謊：“有，有……就在貴字一號房，是兩位，啊不，一男一女。”

“搜！”

“將軍，沒人。”

“你敢騙我！”大漢一把拎起掌柜的衣領將人提了起來。

“將軍？”掌柜腿都在打顫：“小的沒騙將軍！他們，他們還說要去松山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