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剛蒙蒙亮，手機一直響個不停，睡在上下鋪的兩人動作整齊劃一。

拉被子、蒙頭、假裝聽不見。

“叮！”

“叮鈴鈴…叮鈴鈴……”

“叮鈴鈴…叮鈴鈴……”

豬可以睡，人睡不著了。

梅掀開被子怒氣沖沖來到隔壁，對著門一通亂錘，威脅彼得再不開門零花錢徹底斷掉。

大冤種彼得碎碎念“這家沒法呆了”，爬起來開門。

周六放假我補個美容覺容易嗎，大早上吵吵吵。

既然我沒得睡，你們也別想睡！

梅惡向膽邊生，一腳把彼得踹進衛生間洗漱，抄起一把充氣玩具錘走進臥室，對準床頭猛砸。

睡夢中，包臀裙秘書說自己家剛裝修，想請他進來參觀一下。

拉克本來不想進去的，頂不住她苦苦哀求，于是勉為其難答應。

結果剛進門，天花板上不知道掉下來個啥玩意兒砸在頭上，腦瓜子瞬間清醒，眼睛“蹭”一下睜開。

“砰！讓你們吵我睡覺。”

“砰！讓你們吵我睡覺。”

“砰！讓你們吵我睡覺。”

腦袋又挨了幾下暴擊，拉克總算聽清楚是誰在偷襲自己。

“唰！”

他找準時機掀開被子，搶過氣錘，反手在梅姨腦袋上錘了一下。

“砰，笨女人，大早上為什么偷襲我。”

“笨女人？我？”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梅有點懵，瞪大眼眸陷入思考狀態，臉蛋并沒有因為素顏顯得憔悴，寬松的睡衣讓她相較平日少了一絲嫵媚誘人，多了一絲慵懶。

大概過了一秒鐘，大腦告訴她你才是受害人，于是梅擼起袖子打算爬上梯子報仇。

“好哇，你個臭小子居然敢打我，還說我是笨女人，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讓你下不了床。”

“……哼哼，你先上來再說。”

戰斗一觸即發。

只見梅雙手扶住梯子往上爬，拉克盤起雙腿坐在床上，目視前方、玩具錘蓄勢待發。

梅翻過500毫米的高山總算到達峰頂，看見腳Y的同時還有熟悉的黑色材質——玩具錘。

砰！

“嗯哼。”

砰！

“你還打？！”

砰！

“臭小子，我和你拼了。”

喪失理智的梅閉上眼沖上床，雙腿張開使出鴨子坐把拉克壓在身下，搶過錘子反客為主實行報復。

砰砰砰！

拉克猶如彭于晏附體，腦袋左右躲閃，極為靈活，每次總能和錘子擦身而過。

再配上他賤兮兮的嘴炮攻擊，嘲諷值拉滿。

“誒，你打不中我吧，打不中我吧……再來……”

“啊……”

梅無能狂怒，像一只發怒的黑毛獅王。

“哐啷！”

兩人看向門口。

“我去拿裹尸袋。”彼得滿嘴泡沫若無其事關門，很明顯把錘柄看成了錘柄。

趕在門關上的剎那，拉克抬起腦袋，道：“彼得，下樓去買點早餐，待會兒去警局拿車。”

“ok！”

待門關上，拉克又恢復賤兮兮的模樣，雙手枕在頭下，挑釁道：“梅姨，還要繼續嗎，我可以玩上一整天。”

“哼，整天油嘴滑舌，還說自己沒女朋友。”

梅蹙起俏鼻，哼哼兩聲，反手來了招致命打擊，在某人弓身捂旦的時候得意洋洋下床。

跟老姨斗，你還嫩了點。

早餐時間，拉克因為右腳先出臥室，被罰站著吃，彼得看不過為表哥出頭，然后……排排站。

吃過早餐，梅以頭暈為借口，把小包掛在某人肩膀，小弟彼得在前面開路。

拉克拿著手機，不慌不忙跟上。

早上給他發消息的有好幾個人。

凱特不知道從哪搞到他的電話號碼，說她媽媽同意她明年參加棒球比賽，隨后是一連串套近乎的話，拐著彎試探他有沒有女朋友，喜歡哪種類型的。

女老師就比較直接了，上來表示昨天事件給她留下心理陰影，一個人睡不著。

拉克嗤笑一聲回了個改日再說。

第三個人是女校長羅莎，表示對他昨天英勇的行為很欣賞，讓有時間去她辦公室坐坐，最后留言承諾的獎金今天會打到賬上。

拉克看在錢的份上一改輕佻，鄭重回了條短信。

真的只是為了錢！

相信我！

幾條短信回完，不知不覺來到警察局門口，剛推開門熱烈的掌聲就響了起來，警員們挨個過來握手，搞得跟大領導來視察似的。

當得知梅是拉克媽媽的朋友，警員們表現的更熱情了，端茶倒水小點心，伺候得不要太周到。

拉克暗道機靈鬼的同時，不介意以后搭把手。

吃牛打屁半小時，拿車兩分鐘。

車子離開警局，梅還一臉茫然，作為一個小市民，她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問原因，彼得不告訴她，甚至拿出屢試不爽的零花錢威脅也不行。

臭小子……算了，氣還沒消。

安靜之中拉克冷不丁開口問：“彼得，你駕照考出來沒有。”

“有啊，怎么了。”彼得下意識回答。

拉克沒有回答，收起手機轉頭凝視駕駛員，直到她忍不住用指甲扣方向盤才開口道：

“梅姨，掉頭，我們去給大功臣置辦一輛坐騎，男人一定要有輛車。”

“什么？”

“吱——”

“喂，會不會開車啊王八蛋……”

面對梅審視的目光，拉克毫不猶豫將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

改成彼得隨地大小便的時候，偷聽到兩個悍匪吹噓自己殺警時多么勇猛，正義感讓他毫不猶豫撥打911。

經查實如何如何，獎勵兩千刀。

梅當然不信，但剛才警局里的情況，加上拉克手機到賬短信，都在說明這是真的。

“你表…臭小…拉克說的是真的？”梅轉頭審問彼得，銳利目光令后者頭皮發麻。

雖是臨時改編，但拉克不怕彼得說漏嘴，他昨天雖然全程打醬油、賣隊友、口嗨……額……

總而言之、言而之總，車確實是給他買的。

“嗯！梅姨我給你講哦，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去衛生間……”

“我沒有隨地大小便，在衛生間偷聽到隔壁……”

“我真的沒有隨地大小便，梅姨，你相信我…有兩個家伙躲在角落嗡嗡嗡……”

“天吶，我真的沒有隨地大小便……”

……

車子左拐右拐開進一片停車場，頭發稀疏的管理員看見車牌揉揉眼，當梅姨從駕駛位下來后身體一抖，扯開喉嚨大喊：

“紅色警報，那個女人又來了！！”

上百輛顏色各異的二手車，按照“年紀”、車況依次擺放。

梅氣場全開宛若霸道總裁、揮手間令管理員瑟瑟發抖：

“這輛、這輛、這輛、還有那輛，都開出來看看；漆都快掉光了居然還敢賣五千刀，搶錢吶，我說個數，兩千！”

“啪！”

是頭發，

管理員松開手，看著它在風中飄蕩；

不，

那不是頭發，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想當初，風華正茂一腔熱血，王牌銷售叱咤車行；誰曾想，一襲紅衣從天而降，從此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四千，不二價，這是我最后的倔強。”

“成交！”

這回換到拉克紅紅火火……一臉懵。

這就買好了？

講價呢？

和二手販子斗智斗勇呢？

是我有問題，還是你們有問題？

撓頭！

刷卡、登記、一輛九成新的黑色福特轎車，就這樣買好了。

彼得咧著大嘴接過鑰匙，哈口氣在衣服上反復摩擦，直到老樹換新芽，油光锃亮才小心翼翼拉開車門。

坐進車里左摸右摸，看哪都歡喜，車子啟動，發動機開始咆哮時忍不住大笑，開心得像個孩子。

“哇哈哈哈，我彼得·帕克從今天起，也是有車的男人啦，哦豁——”

外面，梅姨看著他激動的模樣，眼眶微微泛紅。

他一直知道彼得夢想有一輛屬于自己的汽車，為此利用放假時間打零工、淘二手電子產品。

但，她的薪水只夠剛剛好維持兩人生活，真的騰不出四千刀。

管理員之所以怕她，只因為她經常幫鄰居們淘車而已。

想到這里她瞥眼身旁，考慮哪天幫臭小子把把關，不要真的被漂亮女孩子吃干抹凈。

彼得在停車場逛幾圈滿足了新鮮感，停車下來繞一圈拉開車門滿臉堆笑：

“親愛的表……拉克，請上車。”

好險，差點被梅姨知道我在學校里狐假虎威的事。

彼得心驚膽戰回到福特車上，跟在后面回家。

路過曼哈頓時，地獄廚房方向傳來爆炸，好在他們隔得遠，沒有受到波及，安全到家。

……

卡塞爾睡到大中午被太陽曬醒，又迷瞪兩分鐘才起床。

簡單沖個澡、換上格子襯衫、別上鋼筆，戴上彼得同框黑框眼鏡出門。

十分鐘左右汽車在一家靶場停下，白胡子管理員拿起一張傳單問：

“卡塞爾老師，今年的射擊比賽開始報名了，你要不要來玩玩。”

“算了，每年結果都一樣，沒意思。”

卡塞爾揮揮手，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