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翔見她哭喊，心里頭便有些不滿，問道：“你是我的妻子，這一切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嗎？”

“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么？”凌云歡歇斯底里地問道。

她抽泣道：“之前你心里掛念著姐姐，我可以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可你變本加厲，欺辱我，折磨我，現在還要強迫我，默翔，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默翔的怒氣在翻涌中，但凌云歡說得一點都沒有錯，之前他的確對她不好，現在突然讓她徹底接受自己，這無異于強人所難，他思索片刻后，問道：“你要怎樣才肯接受？”

馬車已經回到了宰相府，凌云歡率先跳下車，頭也不回的往府里走，默翔的耐心有限，一把抓住她的手，低聲道：“適可而止吧。”

夜色掩映下，他像一只隱藏在黑暗中的豹子，凌云歡很快察覺到了他的不悅，但她不肯輕易就范，而是道：“你現在還愛著姐姐嗎？”

默翔一言不發，將她攔腰摟住，扛到肩上，大踏步朝府里走去，任憑她怎么打鬧都沒放手。

回到正院，他踹開房門，把她扔到床上，凌云歡剛要逃跑，他卻俯身壓得她不能動彈。

兩人四目相對，凌云歡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情意，她驚道：“你不愛她了？你愛我？”

“我不知道什么是愛，什么是不愛，但現在我只想擁有你，別的女人，我一個都不在乎。”默翔沉穩的聲音很能讓人信服，凌云歡幾乎是立刻就相信了。

她又問道：“那你要怎么對待姐姐？”

“你說怎么對待，我就怎么對待，好了，歡兒，良宵苦短，別總是談那些不相干的人了。”默翔說罷，揉揉她的頭，欺身而上。

凌云歡卻很冷靜地說道：“你先發個毒誓，以后不能覬覦姐姐，不能愛她，不能想她，也不能欺負他們一家人。”

默翔無奈發下毒誓，凌云歡卻還不滿足，默翔直接以吻封緘。

一夜被翻紅浪，第二天起來時骨軟筋散，凌云歡懨懨地躺在床上。

默翔倒是精力充沛，只是不好表現出來，因為凌云歡滿臉怨氣，恨不得踹他幾腳。

他抱著好心情去京郊的演武場跑馬，沒想到，在騎馬途中，下屬蔣斯匆匆來報，說皇帝今早駕崩了，已經下令傳位于六皇子。

現在六皇子劉衡監國，太子試圖在國喪期間謀反，已經被收押進大牢里了。

作為太子黨的默翔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他勒住馬匹，迅速跟隨蔣斯等人趕回宮中。

令他沒想到的是，他中了自己人的埋伏，剛進了城門，四面八方忽然涌進許多黑衣人，而他多年的下屬蔣斯居然朝他刺了一刀。

默翔躲閃不及，中了一刀，鮮血順著他的傷口涌出來，他問道：“為什么要背叛我？”

蔣斯呵斥道：“你這叛徒！若不是你泄露計劃，太子怎會輸？”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他想要還擊，但不知怎地，忽然視線模糊，一陣天旋地轉，他倒在了地上，眾人正要借機將他亂刀砍死，但城墻的守衛軍及時趕到，打退了他們，救走了默翔。

當聽到默翔被叛軍刺傷，現如今昏迷不醒的消息時，凌云歡第一反應是不信謠，不傳謠。

但當她看到床上的男人時，她不由得不信。

印象中，她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默翔，他此刻昏迷不醒，緊緊閉著雙眼，仿佛在忍受著巨大折磨，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嘴唇發白……

凌云歡嘆了一聲，覆上他的眉毛，使他緊皺的眉頭被慢慢抹平。

劉瑾江見她面容悲傷，他也嘆了口氣，說道：“都怪我學藝不精，之前宰相大人的傷還沒好，現在又添新傷，想要醒過來，恐怕不容易啊！”

“舊傷？”凌云歡問道，她很快想起那天默翔冒雪去別院救她，卻慘遭乞丐襲擊的事情。

“對，就是隆冬夜里宰相大人被游民襲擊……”劉瑾江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聽得凌云歡越來越郁悶，她直接問道：“你只需要告訴我，他還能不能醒過來？”

“難說。”劉瑾江愧疚道：“就算醒來了，也極有可能會成為活死人。”

活死人？

也就是植物人？

凌云歡一聽馬上炸了。

她現在還青春年少，就要守著半死不活的默翔過一輩子了嗎？

她突然很想進宮讓皇帝姐夫劉衡下達一道讓他們和離的詔令。

但想想還是算了。

想必默翔還沒死透，還能醒來，要不然任務早就圓滿完成了。

現在沒判定任務結束，大概率是默翔還能醒來，他還對凌亦嬌一家存在不良心思，若她趁默翔重傷的時候和離，默翔肯定會秋后算賬的。

思來想去，為今之計只有等待。

在凌云歡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時，默翔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他回到了凌亦嬌剛死的那一年，那年，凌云歡整天像游魂一樣在宮里飄蕩著，了無生機，宮人們欺負她、嘲笑她，但她毫不在乎。

夢中的他無數次想要進行彌補，但凌云歡已經喪失了生的希望，在一個冬夜，她投進了冰冷的湖水中。

當他撈起她被凍僵的軀殼時，他好似聽見了她的心聲：“姐姐，對不起，我來向你賠罪了。”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關鍵所在。

原來的一切癥結都在他，凌云歡至始至終都只想保護自己的親人，但他從來都沒滿足過她這個小小的心愿，他肆意屠殺她的親人，固執的以為當她失去了其他依靠便會臣服于他。

這是多么可笑多么自大的想法啊！

默翔現在只想讓一切恢復如初，讓他好好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

昏迷了半個月的默翔醒了，醒來之后，他性情大變。

不過，他的變化令人喜聞樂見。

從前，他喜怒無常，表面溫軟如玉，實則內心狠辣，現在，他表里如一，待人和善，簡直人見人夸。

宰相府的奴仆們私下里議論紛紛，說他被乞丐砸壞了腦袋，凌云歡覺得他被砸壞了腦袋。

她趁機天天向他灌輸‘世界很美好，做人要善良’的思想，默翔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每次都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凌云歡笑得合不攏嘴，問道：“那你要怎么對待我的家人？”

被洗腦成功的默翔脫口而出道：“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肯定要好好對待呀。”

凌云歡則滿意道：“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