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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已懷有顧公子的骨肉

夜間,顧云初進入一個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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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我的婚書,把你名字簽上吧?!鳖櫾瞥踝哌M房間,將婚書放到桌上,十分嫌惡地看著眼前人。

懷姝眼角淚痕未干,整個人十分憔悴,身子也消瘦極了,仿佛一碰就會倒下。聽到顧云初冷冰冰的聲音,懷姝瑟縮了一下,看到眼前的婚書,那雙動人心魄的眸子又染上細碎的淚光。

須臾,懷姝努力眨眨眼,睫毛上下翻動,甚是好看,眼中的淚光被她收了回去,她提起筆,顫抖地在婚書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們暫時算是夫妻了,日后在沁園里安分一些?!鳖櫾瞥跆殖樽呋闀?,看都沒看懷姝一眼,便揚長而去。

顧云初的腳步漸遠,最后房間里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確認顧云初離開后,懷姝無力地靠著床沿緩緩坐到地上,臉色慘白沒有半點血色,神情柔弱哀戚,她俯下身來,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似乎這樣就能多給自己留一絲溫暖。

燭火明明暗暗,燭臺上滴滿層層疊疊的蠟淚,女子哀婉無助的哭聲,也一宿未歇。

畫面突然轉變,時間變成白天。

沁園門口,顧云初的母親,顧夫人帶著幾個家仆站在門口,顧夫人吩咐下人們:“這門婚事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不得數,進去把人趕走吧。”

路上行人也在不斷指指點點。

“聘則為妻奔為妾,丞相府的千金嫡女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沒想到這顧小公爺也成了懷姝小姐的裙下之臣啊,他這是拿了一紙婚書,哄人家做了外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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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云初一夜未曾睡好,天色還蒙蒙,他坐起身來,捻著自己的眉心嘆了口氣。

怎么會做一個這樣的夢?夢里懷姝的哭聲,母親的詰責,路人的議論,鬧得顧云初十分頭疼。

【新任務開啟:在婚事中,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給妻子一個正式而隆重的婚禮,向全天下宣告你們的婚事,是作為夫君基本的責任,請宿主務必認真完成?!?

沉默了一天的系統,再次發出聲音。

*

春光日影,一天比一天更加漫長。

懷姝懶懶地附在窗邊,素衣如雪,綢緞一般的秀發用一只青玉簪隨意綰起,露出修長秀美的脖頸,雪膚花貌,美得驚心動魄。

春風殷勤,幾朵落花拂在懷姝的發間,又悄悄點綴了幾分顏色。

只是懷姝的一雙秀眉微蹙,總是舒展不起來。

自從她住進沁園,顧云初便把園中的侍衛親兵都撤了出去,園中一下子顯得清清靜靜。

那日與顧云初約定好成婚之事以后,便再也沒見過顧云初了,莫非他反悔了不成?可若是他反悔了,應該也不會任她在沁園里長住下去。

不知如今把她扔在這不聞不問是什么打算,寄人籬下,實在是過于被動。

“懷姝小姐!你快想辦法,救救我們小公爺吧!”這幾日貼身服侍著她的云淇,急急地跑了進來。

顧云初出事了?

懷姝微微驚愕:“顧公子他怎么了?”

懷姝的聲音如瓔珞敲冰,云淇看著眼前這樣恍若仙姑一般的人,雖然已經相處了好幾日,但還是會被懷姝的美貌所震懾到,也難怪平日里清冷自持的小公爺,會為了她,這般失去理智,亂了分寸。

“小公爺回府,說要娶小姐你過門,被老爺用了家法,現在已經在祠堂里,不吃不喝被關了三天,”云淇帶上哭腔,小心翼翼打量著懷姝的神色:“可是小公爺就是不松口,一定要跟你成親。懷姝小姐,云淇自小就在國公府,我們小公爺向來恭敬孝順,從沒有過這般忤逆老爺夫人的時候呀,云淇沒辦法,只好來請您出面了?!?

懷姝愕然,緩緩起身,鬢發間的幾朵芳華也隨之飄落。

*

懷姝攜云淇立在巍峨氣派的國公府前,風致楚楚,更顯得單薄無依,如同一株在風中搖曳的菟絲花,美麗柔弱。

顧國公是皇親世族,國公府的朱門高堂,的確是要比丞相府宏偉許多。

“勞煩通報一聲,丞相府的懷姝求見顧國公與顧夫人。”懷姝聲音不大,門口幾個看癡了的侍衛立刻清醒過來,連忙有人小跑著進去通報。

懷姝原本還擔心可能會吃一個閉門羹,很快,顧國公與顧夫人親自走了出來,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懷姝,并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先前在一些宴會上,也是碰到過顧國公夫婦的,那時候雖然她與顧云初關系很僵,但顧國公夫婦對她還算溫和客氣,不像今日這般怒目相視。

懷姝微微屈膝,氣度嫻雅行了一禮:“顧國公、顧夫人安好,聽說顧公子現在受了傷養在府上,懷姝想探望一二,還望兩位首肯?!?

總得先見上顧云初一面,弄清楚情況再說。

“不必了,懷姝小姐,既然今日你已上門,我不妨與你把話說清楚,只要云初還不死心,我就不會放他離府的。你若真心為他好,就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了。”顧國公直接把話挑破。

既然顧國公把話說開,懷姝也橫下一心,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看向顧國公:“我與顧公子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本想請得父母之命,結兩姓之好,不知兩位緣何阻攔?”

顧國公冷眼看她:“懷姝小姐是真心想結兩姓之好,還是將我國公府當作一個避難之處,想必懷姝小姐自己心中更加清楚?!?

懷姝知道顧國公十分不好應付,她迅速理清思路,不疾不徐應道:“顧國公如今不同意這門婚事,無非是因為我父親現在身陷囹圄,情況不明,害怕惹禍上身。可是即便到了今日,刑部審查,官家也沒有廢去父親的官職,我父親現在依舊是當朝丞相。更何況,顧國公與我父親同朝為官數載,家父的秉性如何,您應該清楚吧?”

顧國公沉默了一會,還是淡漠開口:“你父親之事,涉及朝政,自有官家定奪,我不便置喙。只是我國公府不愿淌這趟渾水,懷姝小姐也不要強人所難吧?”

懷姝到底是養在深閨,稚嫩了一些,一時不知還要怎么去辯駁,氣勢弱了下來,站在那兒低眉頷首,十分無助。

“且不說我們國公府愿不愿意淌這渾水,據我所知,云初與你關系向來不好,總不至于為你豁出去到這樣的地步,恐怕中間還有隱情吧?何況,你不是已經與裴家的公子有了婚約嗎?怎么現在又與我兒子到一起了?”

懷姝本來還在思量著如何與顧國公分說,先前一直沉默的顧夫人突然開口,一下子打中了懷姝心口的七寸之處,揪得懷姝心口一疼。

裴容書……

他怎么還不回來?

對上顧國公夫婦,懷姝此時完全落了下風,懷姝本就身子嬌弱,在日頭下站了許久,又被顧夫人這么一擊,臉色更加發白,纖弱地身子也有些站不穩,似是搖搖欲墜,好在身邊的云淇立刻扶住。

“裴家兩年前確實上門提過親,但是父親已經拒絕了,連納彩問名這一步都沒到,自然算不上有婚約?!睉焰懔χ沃?,等顧云初得了消息,他一定會趕來的。

這顧國公與顧夫人,兩人語氣態度如出一轍,難怪養出來的兒子,也是一副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性子。

“即便沒有婚約,你與裴家公子糾纏在先,現在又來招惹我兒,懷姝小姐還是好本事。話我們已經說清楚了,懷姝小姐請回吧?!?

國公府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顧夫人不想再多說,示意顧國公一同離開。

“等等……”懷姝快步上前,竟然一下子跪到地上。

明明一開始和顧云初約好的是低調行事,盡量不告訴他人,但不知中間出了什么紕漏,顧云初現在跟家中鬧翻,懷姝也只好硬著頭皮先配合他,逼著國公府放人才行。

顧國公夫婦果然頓下腳步,只聽見懷姝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楚:“我腹中已有了顧公子的骨肉,還請兩位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成全我們。”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連周圍竊竊私語的看客,一時間都沉默起來。

云淇蹲下來,扶住懷姝,結結巴巴試探道:“懷姝小姐……你們……你們這么快的嗎?”

顧國公反應過來,冷笑道:“懷姝小姐這般不惜自己名節的嗎?我已經查過了,幾日前,云初去丞相府將你救下,帶回了沁園,在那之前,你們并無交集,云初也向來不喜歡你。”

“可是顧公子當日為何突然會無緣無故地救我,顧公子行事縝密,國公您真的都查清楚我與顧公子的前緣了嗎?”

懷姝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說話的聲調也虛弱了不少,楚楚可憐,連國公府的侍衛都不忍看下去。

顧夫人露出為難的神色,示意云淇把人扶好。

“老爺,這……”

“這種事口說無憑,”顧國公回頭吩咐身邊侍從:“你去給懷小姐診診脈,可別弄錯了?!?

懷姝臉色煞白,貝齒緊緊咬住嘴唇,她這點小心機,在顧國公面前果然不夠用。懷姝眼睜睜看著那人大步跨到自己面前,伸手來抓自己的手腕,懷姝嚇得跌坐在地,用力拂開對方。

“別,不行……”

在眾目睽睽之下,要驗明正身,揭穿她假孕的謊言,恐怕過了今日,她再無顏面在金陵城生活下去。

“懷姝小姐,你再躲我可就不客氣了?!笔虖膼郝曂{道。

“你們誰敢動她一下試試?”

顧云初的聲音布滿寒霜,從后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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