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初一直在同一個夢境里,反反復復,他自知是一個夢境,可無論怎樣嘗試都走不出去。隱隱約約,他好像聽到有哭聲,是懷姝在哭,嗚嗚咽咽,聽得人揪心。
顧云初辨別出來,這哭聲不是夢境里的哭聲,而是來自夢境之外。他嘗試循著哭聲的方向,尋找出路。
【恭喜宿主,收獲老婆對你的情感投入,這將是你的初始生命值,系統很快為你重新激活。】
什么意思?
顧云初沒太聽懂。
【本系統是專為宿主設置的寵妻系統,當宿主根據系統指令完成寵妻任務時,會得到相應生命值,另一方面,宿主如果獲得老婆對你的情感投入,也可以作為生命值的計入。畢竟,老婆的愛是最重要也是最基礎的。】
顧云初大概有些明白了,這系統的意思是,系統不僅要求他要對懷姝好,同樣還需要懷姝給予一定的情感反饋。
這般看來,系統恐怕沒有那么好敷衍,他之前有些低估這個所謂的系統了。
【現在系統重新為你激活,生命值的獲取來之不易,老婆的愛更加珍貴,請宿主珍惜機會,杜絕消極應付!】
系統話音剛落,顧云初所處的夢境消失,他緩緩睜開眼,就看到懷姝伏在自己床邊哭泣。
懷姝的長發柔順美麗,鋪展開來,整個人小小的縮在床沿邊,看起來無助極了。屋里沒有別人,懷姝哭得十分傷心,聲音不大,卻有肝腸寸斷之勢,眼淚一點一點像是打在顧云初心口,聽得顧云初也怪不好受的。
顧云初下意識抬起手,想去摸一摸懷姝的秀發,讓她不要這么難過,可就要觸到她的時候,又覺得似乎不太妥當。
他只好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待懷姝迷茫又驚愕地抬起頭,顧云初看到那張柔弱美麗梨花帶雨的小臉時,想也沒想,自然而然脫口而出。
“你別哭了。”
懷姝淚眼婆娑,長睫帶上淚水,眨了又眨,楚楚可憐中帶上幾分可愛,盯著顧云初看了老半天:“你……現在沒事了?”
這話對于一個起死回生的人來說,問得奇怪,但顧云初明白懷姝的意思,點了點頭:“暫時沒事了。”
懷姝好奇起來:“你怎么醒來的呢?我試了很多方法都沒用,最后是哪一步奏效了?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就知道怎么應對了。”
顧云初一時緘默,不知道要怎么跟懷姝解釋。
“我知道了,難道是因為我哭了,你就會醒來?”懷姝回憶起在顧云初醒來前自己的行為,突然恍然大悟起來。
“算是吧。”
顧云初勉強回答她,看著懷姝那張猶帶淚痕的臉,心中有種異樣的感受,懷姝是真情實感地在為他傷心難過,這就是系統說的情感投入?
懷姝有些郁悶地撇撇嘴,攏了攏自己的頭發,這系統好生奇怪,非得讓她哭才能救顧云初,折磨她對顧云初是一件有好處的事?
在懷姝攏起頭發的瞬間,顧云初眼神突然頓住,聲音沉了幾分:“你臉上怎么了?”
懷姝的肌膚瓷白如玉,雖然紅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只隱隱留了些痕跡,但那道指甲劃痕卻才結了痂,怎么也遮不住。
一張絕色的美人面上,哪怕是再細小的疤痕,都會顯得觸目驚心,暴殄天物。
顧云初一眼就看出是被人打的,眼神立刻涼了幾分。
懷姝又默默把頭發垂下來,重新蓋住臉上那道疤痕:“這幾天大家都以為你已經死掉了,沁園這兒能不人仰馬翻嗎?”
“我父母有很為難你嗎?”顧云初立刻猜到緣由,聲音低了幾分。
“這樣的情境下,你母親……也是人之常情吧,”懷姝突然垂下眸子,大概是想到顧云初的母親護子心切,跟自己的母親形成鮮明對比,語氣也低落起來:“不過這下你起死回生,你父母對我意見應該不會那么大了。”
“我睡了多久?”顧云初適時轉移了話題。
“三天了呢。”
三天?
顧云初略一思索,看著周遭都是喜慶的布置,反應過來:“那今天是……我們成婚之日?”
“是今天,差一點喜堂就要變成喪堂了。”說起來,懷姝還忍不住有些后怕。
顧云初默然地看向懷姝,大概這幾日懷姝衣不解帶守在身邊,確實有些疲勞和憔悴了,但這種憔悴更多的是疲累,與夢境中,那種蒼白脆弱,神形黯淡的憔悴截然不同。
比起夢中,懷姝如今的境遇暫時算是被保護得較好了。
顧云初已經有兩次那樣真實地進入夢境之中,每一個夢境都與懷姝有關,說是夢境,其實更像是某種回憶的片段。
夢里發生的事,現實中也有發生,只不過在現實中,有了系統的指引,事情的走向變得不一樣,避免了像夢境中,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系統,所有的事情都會如同夢境中那樣發展?
所以夢是他曾經的記憶?曾經……前世?
顧云初猛然想起,系統說懷姝是他夫人,他只覺得荒謬,他對懷姝萬般不喜,怎么會娶懷姝為妻呢?
夢里面,是裴容書請求顧云初假借婚事來救懷姝,這就說得通了。而這一世,懷姝最終也是到了他的身邊,兩人約定假做一對夫妻。
所以他娶懷姝,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必須經歷的宿命?
“你怎么了?”懷姝皓月般的玉臂在顧云初面前揮了揮,這么呆愣愣的,不會是有什么遺留癥狀吧?
顧云初回過神來,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那個,我冒昧地問一下,你現在和裴容書怎么樣了?”
聽到裴容書的名字,懷姝臉色果然黯淡下來:“我和他,都結束了。”
“那你不想再爭取一下了嗎?”顧云初追問。
爭取什么?求裴容書不要拋棄她,和她在一起?
“沒有意義。”懷姝搖了搖頭。
若是在以前,得知懷姝不再糾纏自己的兄弟,顧云初大概會很高興,可是現在,看著懷姝低落垂眉,他的心里也跟著發沉。
畢竟他也覺得,裴容書這次做得還是不夠義氣了點。
現在看來這懷姝也怪可憐的,無論是生身母親,還是心儀的情郎,所作所為,都挺讓人沮喪的。
顧云初再看向懷姝,眼中已經帶上同情的目光。
“那天,我沒有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冒然對你發脾氣,你現在不生氣了吧?”顧云初問得有些扭捏。
“我要是生氣,你現在也醒不過來,反正那天是我把你趕出去了,我也沒輸。”說到這里,懷姝臉上也明朗起來。
“說起來,我們這些年確實是一言不合就爭鋒相對,之前已經是這樣了,我最后還是再問你一次吧,這場婚事,還辦嗎?”
或者說,你還愿意嫁嗎?
顧云初目光灼灼,定定地望著懷姝。
現在懷姝還有機會重新選擇。
“都到了這一步了,為什么不繼續?”懷姝反問。
她現在已經孑然一身,可以比較無所顧忌地選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