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四。
下班的時候，陳醫生是掐著點打卡沖出來的。
以前他下班從來不這么積極，畢竟走兩步就到家了。
現在嘛，他下班積極性大增，那是急著回家“復習考研”。
他曾胸懷大志，他曾賭咒發誓，他曾為了集中精力復習退了好幾個吹牛的群。
準備的時候還是相當積極的，搜集了足夠的資料、題庫。
可是一坐到電腦前，看那些枯燥的題目不到兩分鐘，鼠標就不小心點到“復習資料2”去了。
然后，就開始猶豫，“東岸”群還是加回去吧，畢竟很想念“小狼君”了。
現在則不然，昨天他狠狠地體驗了一次“家用機器人考研專門輔導”，考研的熱情一下子大增。
不過回家前還是要去一趟陳海記的，讓海青一個人忙活實在是太不地道了，自己至少得去精神上支持一下哥們。
燒烤店第二天經營，還是熙熙攘攘人很多。
顯然海青聘任的兩個專業燒烤師，叫什么“大齊”和“逸川”的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手藝至少把客人留住了。
海青意外地背著手，沒有幫忙干活。
來回溜達著監督，盯著走進來的客人，眼睛里放出大夏幣的光芒。
直到陳醫生拍拍他的肩膀，他才興奮地回頭，“老陳，知道昨天咱們一個晚上的營業額是多少么？一萬元！
我算了，去掉成本，咱們能賺一半，這特么比我給人航拍掙得多啊，一天賺的錢，頂你這個實習醫生在醫院干一個月了。”
當然掙的錢兩人要是三七開的話，就沒那么多了，那也足夠讓海青興奮了。
陳醫生跟著高興了會兒，才想起來，“今天你不這么忙了，是不是沒有那么多客人了？”
“不是，是大家效率高了，配合上來了。昨天第一天，有點手忙腳亂。”
“對了，找打雜的了么？”
“今天上午我去了趟衡山腳下，給一個別墅群航拍，剪輯的話，就得等半夜咱們店打烊后加夜班了，實在是太忙了，沒空去。
明天一定去勞務市場，找四個人，把那幾個黃毛請走。”
“海哥，海哥，不好了！”
兼職給客人點單的小出納跑過來，揪住海青的胳膊，“那兩個新來的客人不像好人，不肯結賬，要海哥你過去呢。”
海青連忙跑了過去，還沒看見人，先賠笑，“怎么？是串有什么問題么？我們一定改進。”
陳醫生跟了過去，遠遠見街邊的桌子似乎坐了兩個白頭發老頭。
走近了看，卻是兩個十八九的年輕人，頭發一綹一綹地染成灰白色，腳翹起來，踩在凳子上。
“你就是海經理么？你這個店這么火，你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手續啊？”
海青一愣，“該辦的都辦完了啊。”
“新來的不懂規矩，我就教教你。
這燒烤攤上啊，吃白食的可不少，經常還有來找麻煩的。
我們老大最是正義，只要他罩著你，誰敢欺負你，我們老大就幫你擺平了。
原來的老張兩口子，非常感激我們老大的幫助，一天給我們開一千維持秩序的保安費用。
我們也不欺負你新人，規矩照舊，你就先交一個月的，三萬就行了。”
臥槽，開店還有這種麻煩？
陳醫生一下子就火兒了，沖了上去，把海青拉到身后，“我是店老板，我們店的安保不用你們費心，先把串錢交了吧。”
一個灰毛斜眼瞪了一下陳醫生，“呦嚯，是個吃生米的。別急，我們還沒喝完呢。”
另一個灰毛抄起電話，“喂，老大，他們很自信啊，跟我們要串錢呢。叫兄弟們都過來吧，一塊好好喝一頓。”
海青拉了拉陳醫生的衣角，“既然是老規矩，咱們交了也無所謂，還是能賺不少的……”
“不行，他們能搖人，我也能，這事你別管。”
陳醫生拿起電話，“小蠻，你先別做飯了，下來幫我。”
陳醫生活動了活動筋骨，正在思考一會要是沖突起來，怎么別讓客人被波及到。
這特么世界上總是有好吃懶做，喜歡不勞而獲的。也對，要不然阿Sir們也不用整天那么忙了。
忽然四個黃毛從店里出來，一個黃毛走了過去，拉住一個灰毛的手，“老七，你怎么跑這兒來了？這邊可一直是楊老大的地盤。”
“楊老大進去了啊，這邊秩序需要人維持啊，我們文老大心善……”
“得了吧，我勸你趕緊把文老大勸回去。”
“怎么？楊老大進去了，你永安還要占這塊地盤么？也不稱稱你有多少斤兩，要跟我們過幾招么？”
黃毛連連搖頭，“我們還是保釋出來的，絕不敢跟你們動手，否則進去可就出不來了。
不過，我給你介紹下這位陳老板的情況，免得你們踢了鐵板，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這可是為了你老七好。
你知不知到楊亮老大怎么進去的？”
“聽說叫人打趴下了？”
“沒錯，就是這位陳老板以一敵五，把我們全打趴下的。
而且，楊亮老大估計出不來了，你看陳老板什么事沒有，你掂量掂量。”
灰毛一下子緊張了，站起來，“他能打還根子硬？”
“他在楊亮老大手里，救下了唐氏貿易公司老板的千金。現在唐老板罩著他了，你說他有沒后臺？”
灰毛趕緊拿起電話，“文老大，別過來了，誤會誤會，我回去跟你解釋。”
拉起旁邊的灰毛，給陳醫生鞠了一躬，“陳老大，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這就走，以后不敢來騷擾您了。”
“串錢和酒錢！”
“這就給，這就給。”
援兵小蠻飛速出現在陳醫生身后的時候，兩個灰毛已經老實地付了賬，灰溜溜地走了。
不戰而屈人之兵，陳醫生龍顏大悅。否則即使自己靠小蠻支援打贏，恐怕顧客也都嚇跑了，生意肯定會受影響。
黃毛點頭哈腰地看向陳醫生，“陳老板，您看我們這事辦得怎么樣？
這周邊啊，至少有十幾個大哥，要是天天有誤會，您再能打，也耽誤生意不是？
我們哥幾個，雖然沒出息，在這衡州城還算消息靈通，江湖上的人都認識。
陳老板您這么高的身份，跟他們打交道不是栽面嘛，交給我們就行了。”
陳醫生忽然發現了這幾個黃毛的作用，看著突然就順眼了。
“你們要在這里干，先把黃毛給我染黑了，我看著不習慣。”
“是，陳老大，我們明天就染。”
“你們以后要好好干活，不許出去惹是生非。”
“我們哪兒敢啊，一定聽陳老大的話，以后洗心革面，做個好人。”
陳醫生想了想，回頭看向海青，“不能讓他們真的白干，給他們發工資吧。”
陳醫生帶著小蠻轉身怡然離開，身后四個黃毛一起鞠躬，“陳老大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