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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山雨欲來

30山雨欲來

《時代早報》

伏波十八年三月初七-西元1659年4月27日

本報訊,此次鎮(zhèn)藩司肅清這班惡黨名喚‘剃刀幫’,在租界盤踞已久,魁首為一梁姓明人,其與巡捕房捕頭李功揚勾結(jié),作奸犯科……

前夜白鳳樓爆炸,乃剃刀幫私販火器所致……

梁姓魁首與前巡捕房捕頭李功揚皆已伏誅,現(xiàn)押于鎮(zhèn)撫司大牢,昨夜子時三刻……

…………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徐知行下了樓,坐在卞英的面攤前,吃了面,便一邊喝茶,一邊翻看著今日的時代早報。

一覺醒來,天變了。

昨晚鎮(zhèn)撫司大牢失火,關(guān)押其中的剃刀幫核心成員全部身亡……疑點自然數(shù)不勝數(shù),比如李功揚明明是讓鎮(zhèn)藩司帶走的,怎么一個晚上就移交給了鎮(zhèn)撫司,再比如……

也罷,蘭登的這些事情,徐知行不打算摻和,他看著這份報紙,倒是對另外一件事情頗感興趣。

昨晚子時三刻失的火,今天天剛亮報紙便印出來了,算上撰稿編排印刷運輸分銷的時間,這動作也太快了,也無怪短短幾年,時代報業(yè)能成為歐羅巴第一報。

辦報自然是得消息靈通,但是……這般情報能力,實在讓人咋舌。

徐知行晃了晃手中的報紙,對卞英道:“卞叔,看過了?”

卞英點頭。

“你怎么看?”徐知行問。

“鎮(zhèn)撫司對鎮(zhèn)藩司有節(jié)制之權(quán),但大牢失火……”

“我不是問你這個,”徐知行道,“這報紙消息如此靈通,怕是鎮(zhèn)藩司也沒有這種效率吧?”

卞英頓了頓。

昨日游俠司的林宗慧和小侯爺獨處了那么久,想必已經(jīng)把驃騎舊將來到蘭登之后的事情告訴了他,他知道,報社是伍行管的,他這是在問我情況。

“時代報社全年無休,”卞英說,“采編人員遍及薩克遜國,無時無刻不在將第一手消息傳回蘭登,撰稿編排人員十二個時辰坐鎮(zhèn),為的就是第一時間發(fā)布消息,重要消息半個時辰之內(nèi)就能通過電報發(fā)送至整個薩克遜國,成版印刷,蘭登是歐羅巴第一港,消息在這里很重要,因此,時代報社才能屹立不倒。”

他倒是很誠實。

“那這撰稿人呢?”徐知行指著今日的頭條,“涉及一司兩衛(wèi)的消息,想必要經(jīng)過審議,這種權(quán)力恐怕老板才有,他也不休息?”

“他從不休息。”卞英說。

“哦?你見過他?”

徐知行還記得昨日林宗慧說過,那個老板很神秘,蘭登無人知道他是誰。

卞英看著面攤前端著茶杯的徐知行,恍惚間,覺得與當年書店里的那個孩子有些神似……

他點了點頭。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徐知行問。

“算起來,他應(yīng)該小您幾歲。”卞英頓了頓,“但我已經(jīng)有多年沒見過他了,這幾年來,他只和伍行接觸。”

“伍行在幫他做什么?”徐知行又問。

卞英搖了搖頭:“少帥,我不清楚,但他們……并無違法亂紀之事。”

“那名ji指南也不是違法亂紀?——難道他們沒有ji館?”

“那ji館,不在租界內(nèi)。”

也就是說有嘍?

徐知行對開ji館的人沒有好感,當年圣帝有句話說得很對:若這天下女子活不下去,要賣身為存,那是官府無能,你們這些江湖人士少擱我這兒添亂。

江湖ji館,說得再怎么義薄云天,終究還是販人圖利。

徐知行恍惚間有些自感滑稽,我怎會對這人產(chǎn)生興趣?

蘭登是非之地,只要他不擾我,辦完事速速離開,他看向租界背后,半山腰那片紅色的房子,眼中出現(xiàn)了一行文字:「全能核心距離:5.7km」。

——這是另一件事,抵達蘭登那天,他便測算了方位與距離,大體判斷核心在租界里,而昨夜得閑,他又測了一遍,那東西不出意外,在昌裕王府里。

這也是他答應(yīng)昌裕王邀約的重要原因。

…………

林宗慧是辰時到的,一臉凝重的跟徐知行說起了昨夜之事。

“此案本歸鎮(zhèn)藩司轄管,審了李功揚一天一夜,他一個字都沒說,昨天下午,不知為何,鎮(zhèn)撫司突然提了人……李功揚乃朝廷命官,鎮(zhèn)撫司確有職權(quán)提人……”

五品命官未審先斃,這可不是小事,說起來在海外鎮(zhèn)撫司一直沒什么人,手上出了這么大的事,怕是得吃不了兜著走——但接下來林宗慧說的事情,便意味深長了。

“人在鎮(zhèn)撫司手上出了事,各大衙門昨夜便向應(yīng)天府發(fā)了急報,但是……鎮(zhèn)撫司也發(fā)了報。”

“李功揚招了,供狀里剃刀幫魁首是右相之侄梁浩哲,他與梁浩哲串通一氣,斂財己用……”

這……這是當應(yīng)天府的大員都是傻子嗎?

人剛招就全死光了,這種供狀也有可信度?再說,刁三才是剃刀幫的幕后老板,這蘭登所有衙門都知道,明面上不說,但是暗地里,他們不會告訴應(yīng)天府?

林宗慧繼續(xù)道:“現(xiàn)在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右相……但是,上頭沒有任何動作,對鎮(zhèn)撫司大火之事不聞不問,無賞無罰,就好像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錦衣衛(wèi)直屬天子,不,確切說,是直屬那位天子近人曹公公,總之,只有天子才能處理錦衣衛(wèi)之事,如果天子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今天租界各衙門已對此事閉口不談,老供奉告訴我……”林宗慧頓了頓,“如果半個月之內(nèi),欽差不到,那此事便不了了之,如果半個月內(nèi),欽差來了……”

林宗慧沒有說下去,徐知行想了想,道:“那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自由了?”

“小侯爺,您本來就是自由身……”她說到這又頓住了,咬咬牙,道,“小侯爺,您快走吧!如果欽差來了……”

前夜白鳳樓捅出了天大的窟窿,那龍鱗黑蠻……是大明絕對不能容忍的東西。

此時什么動靜都沒有,反倒更像是山雨欲來,但是……徐知行又想起了那個福昌號上那個一身獵裝的女人。

欽差不是快來了,欽差,是已經(jīng)到了。

“無妨,”徐知行道,“不是最快也要半個月么?今日,我們還是先去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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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帝在位時,曾頒布諸多嚴苛法令,最后卻因年代久遠,不合時宜而致廢撤,又或是難以執(zhí)行,上行下效,變了味道,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莫過于廢奴令。

大明最初禁止一些蓄奴行為,圣帝年間,嚴苛至于‘長工’也算蓄奴。

但明人工廠遍布世界,所需勞力何止千萬,若所有工人都是契約工,成本難以計數(shù),遑論給那些異族的待遇,憑什么和明人一樣?

慢慢的,長工不再被官府認定為蓄奴,再后來,這買身賣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但明面上,奴隸貿(mào)易,仍舊是不合法的,神州的土地上,的確,沒有奴隸。

徐知行早先了解過海外租界的奴隸貿(mào)易形式。

簡單說,租界內(nèi)設(shè)有傭介牙行,那些奴隸被帶至牙行,以契約工的形式買賣,議定價碼后,買主交付定金,由牙行的人將人帶至租界外——這個時候,大明律便管不到了。

買主交付余款,契約合同變成賣身合同。

“那若租界內(nèi)有奴隸鬧事呢?若他們逃出了牙行,向巡捕房報案,巡捕房管還是不管?”徐知行問。

林宗慧道:“租界里的牙行,只是個議價之所,這里即便有奴隸,也是自愿賣身的奴隸,真正的販奴市場都在租界外,牙人既然把地方設(shè)在租界中,自然有萬全之策。”

今日本該是由伍行帶著徐知行去租界牙行了解情況,但昨日林宗慧卻說,既是租界內(nèi)的事情,她幫得上忙,畢竟是大明游俠司,這點能量還是有的。

徐知行一想,便把這事交給了林宗慧,畢竟那位伍叔叔是個大忙人。

兩人坐著黃包車一路向東,在抵達東側(cè)河岸時,看到了一大片白色的園子,林宗慧指著那道:

“這里便是租界牙行了,販奴,只是這里很小一部分生意,夷人要與租界做生意,多會匯聚于此,這個地方,也是租界里唯一夷人比明人多的地方。”

她說得沒錯,徐知行放眼望去,盡是膚色各異的夷人。

“小侯爺隨我來,你要找的那家牙行,在這邊。”

徐知行隨林宗慧穿過大半個市場,停在了一棟頗有異族情調(diào)的小樓面前。

土夯的四層樓房,整體看上去就像是個倒扣的茶杯,工藝很精湛,光滑如鏡的泥墻上,繪著各色圖案,窗戶又小又窄,想必里面光線不會很好。

這地方乍一看,倒像是個碉樓。

徐知行注意到了守在門口的幾名守衛(wèi),皆是高大魁梧的黑蠻——這倒沒什么,關(guān)鍵是,門口那個渾身穿金戴銀,滿臉堆笑,像是迎賓師爺一樣的人,也是個黑蠻。

“黑蠻?”

“小侯爺有所不知,當年驃騎軍西征至此,留下來大量黑蠻輔軍,這些人在此落地生根,嘯聚成群,與明人行商關(guān)系不錯,長袖善舞,極擅捕奴。”

“捕奴?捕哪里的奴?”徐知行問。

他倒是知道,神州的諸多重工廠,非常喜歡用黑蠻長工,這些人孔武有力,干起活來一個頂倆。

“既然在蘭登,自然捕的是薩克遜白奴。”

“捕了賣到哪里?”

徐知行可記得,神州沒有多少白夷做工。

“賣到新洲,種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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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鯉魚:24章作了些修改,末尾加了大約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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