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峰兩兄弟到達杭城的當天下午。

東河村村南杏樹林里，山姆大叔、吉祥、秦槐和秦義四人正在秘密交談。

秦義和吉祥一樣，都是村里的老光棍，但人秦槐不一樣，人家可是有媳婦的。

3人年齡都在40上下，但在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和好吃懶做方面，卻是各有各的特長。

吉祥平時拼的是力氣，當然了，時常半饑半飽的他，平時也沒有多少力氣好拼。他的特長是不怕臟不怕臭，只要有酒有菜伺候，多臟的圈坑，他都能下去。

秦義打小有著小偷小摸的習慣，自稱神偷，但十次有著八次被人當場捉住。

由于他實在夠懶，不學無術(shù)，只能偷點莊稼地里快熟的糧食，偷幾個蘋果，幾個西瓜，或者偷幾根黃瓜，幾個西紅柿，最多也就是被拘留幾天，大多數(shù)時候被大隊干部或者民兵連長秦大洲罵幾句，踹幾腳，就算是處罰了。

秦槐可就不一樣了，由于幾年前從南方騙來一個媳婦，就被認為是其中的高智商了。雖然那媳婦頭腦不是那么清楚，還會犯羊癲瘋，時常蓬頭垢面的，但畢竟是媳婦，對于貧困村來說，屬于稀缺資源。

“鵝卵石？咱東河河灘上，不有很多嗎？”有點結(jié)巴的秦義問山姆大叔，“干嘛跑那么遠去挖鵝卵石？還偷偷摸摸的？”

“我要的是黑色的鵝卵石，咱白河沙灘上的，都是白色的，黃色的，紅色的和灰色的，你見過黑色的嗎？”山姆大叔乜斜著秦義。

“是不是像碳一樣，黑色的石頭？”秦槐問。

“怎么，你見過？”山姆大叔驚訝地看著秦槐。

“碳嘛，你家里不是有嗎？”秦槐反問道。

“我說的不是碳，是石頭。”山姆大叔瞪著秦槐。

“要不是碳的話，那我沒見過。”秦槐道。

“二鍋，你說的那些黑黑的石頭，到底有什么用呢？干嘛那么值錢呢？”秦義問山姆大叔。

“聽說南方人收這種石頭，鋪地面用的。”山姆大叔道。

“鋪地面用黑石頭，那有什么好看的？紅石頭和白石頭才好看呢。”吉祥道。

“關(guān)鍵是，這石頭這么貴，鋪4間地面的石頭，要多少錢啊？”秦槐問。

“肯定是南方那些萬元戶。”吉祥道。

“萬元戶也鋪不起這樣的地面啊。”秦槐道。

“管他們呢，他們能出錢收，咱們有石頭賣，那就好了。”山姆大叔道。

“二鍋啊，你說，挖一塊石頭，就給5毛錢？”吉祥眼睛發(fā)光地看著山姆大叔。

“超過鴿子蛋大的，一粒5毛錢。”山姆大叔道，“超過杏子大的，1粒一塊錢。

乒乓球大的，1粒3塊錢。

比鴿子蛋還小的，2毛、1毛、5分、3分、2分、1分都有。挖得多了還有獎勵。”

“那要是挖一個鐘頭，能挖多少呢？”秦槐問。

“一個鐘頭，掙個兩塊錢，應(yīng)該沒問題。”山姆大叔道。

“一個鐘頭兩塊錢，兩個鐘頭4塊錢，三個鐘頭6塊錢，5個鐘頭10塊錢……”吉祥嘟囔道，“要是挖一天的，能掙多少錢呢？”

“一天12個小時，這都算不過來？還說上過小學一年級？”秦槐恥笑道。

“那你算算，是多少錢？”吉祥問。

“5個小時10塊錢，6個小時……”秦槐扳著指頭算起來。

“你們兩個大潮巴（傻子），有這么算的嗎？”秦義見狀，打斷二人道，“別忘了，咱們是要去偷偷的挖人家田里的石頭，記住，是偷，不是正大光明的去挖。

你們以為人家不知道石頭值錢啊？既然這么值錢，人家不會在自家地里看著啊？”

“咱們不去個人家的田里挖，咱們?nèi)ゴ謇锏臉淞掷锿凇！鄙侥反笫宓溃八麄冏o礦隊的，就那么幾個人，他們自己還偷偷忙著挖石頭呢，誰有閑心管咱們這些閑事啊。

我早就計劃好了，咱們就這么辦……”

“那萬一被護礦隊的人抓住呢？”秦義問，“到時候挨揍事小，有可能，被抓進去做班房的。”

“哪有那么嚴重，不就是挖幾塊石頭嗎？還不跟以前去生產(chǎn)隊地里扒個地瓜，掰個嫩玉米棒子啃啃，差不多？”山姆大叔問，“你們?nèi)齻€，以前餓得睡不著覺的時候，半夜三更，不經(jīng)常跑到生產(chǎn)隊地里去嗎？”

“我可沒去過，小偷小摸的人才會去呢。”秦槐道。

“你還沒去過？光我碰到你，還有你媳婦，就至少有10來次了吧？”秦義冷笑道。

“你碰到我和我媳婦，這說明什么？說明你半夜三更也在生產(chǎn)隊的地里，扒生產(chǎn)隊的地瓜，掰生產(chǎn)隊的嫩玉米棒子呢。”秦槐冷笑道。

“我掰玉米棒子、扒地瓜，從來就沒有不承認過，不像某些人，那什么，又要當婊子，又要蓋，蓋什么大門樓子？”秦義冷笑道。

“那叫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山姆大叔道。

“對，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白房。”秦義道。

“還白房？還茅房呢！”秦槐冷笑，“沒文化，真可怕！”

“什么白房茅房的，我都不怕，我就怕做班房。”吉祥道，擔憂地看著山姆大叔，“二鍋，咱們挖人家石頭，要是被人家護礦隊的抓住，真的不會坐班房吧？”

“放心吧，我女婿小峰跟他們公社的張書記關(guān)系很好，我跟張書記也認識，就算被他們抓住，最多石頭被他們沒收，一點事都沒有。”山姆大叔道。

“那咱們?nèi)ネ冢降啄芡趲讉€鐘頭呢？”吉祥問山姆大叔。

“咱們趕著馬車，晚上10：00出發(fā)，夜里2:00就能到那里。”山姆大叔道，“2:00是最熬不住想困覺的時候，護礦隊的人肯定都已經(jīng)呼呼大睡了。那時候開始挖，是最保險的時候。”

“60里路呢，趕個馬車，4個鐘頭，能到嗎？”秦義問。

“你個笨蛋，不會一路小跑啊？”吉祥道，“4條腿的，你還怕它跑不快？”

“你才笨蛋呢，就算4條腿的畜生，它也要休息啊，連續(xù)跑4個鐘頭，誰受得了？”秦義問。

“你們兩個大野巴（傻子），不會小跑一陣，慢走一陣嗎？”秦槐恥笑道，“這樣4個鐘頭，也能到啊。”

“咱們2:00開始挖，挖到4:00肯定也累了，就往回趕，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山姆大叔道，“挖兩個小時的，我保證你們每人能掙5塊錢。別忘了，你們一個月都掙不了5塊錢。”

幾個人還想說什么，山姆大叔不耐煩了，“不就是去挖幾塊鵝卵石嘛，啰里啰嗦的干什么？你們要是不愿意去，權(quán)當我沒說。

我早就看透了，你們?nèi)齻€就是受窮的命，一輩子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