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太太看到這里差點又爆粗口，被陳睛一把捂住嘴，她自己反映過來，也趕緊捂嘴，只瞪著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因為這些動作，她整個人看起來比剛進來時有生機多了。

陳家母女倆對了幾下眼神，小老太太把臟話全部咽回肚子里，又牽著兒子女兒的手，繼續(xù)往下看。

牙擦蘇夫妻隔著門在外頭直罵，用詞難聽，罵得很臟，陳海一開始還對罵，后來不說話了，直接躺倒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氣。

牙擦蘇嚷：“陳海！你要不是非要在今天惹我，我也不會扯下你們家的遮羞布！要怪就怪你自己！”

牙擦蘇老婆姓何，叫何蘭，何蘭叫罵了一陣，停下來了，有些猶豫：“阿蘇，你說陳海會不會想不開，真的尋死？”

“應(yīng)該……不會吧？”

“可是……里面沒動靜了。”

夫妻倆對看一眼，一起來推門。

陳家大門一推就開了，夫妻倆看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陳海，嚇得當場尖叫：“啊！死人啦！快來——”

“滾出去！”陳海隨手將菜刀抓著，一躍而起，跑過去就砍，“你死我都不會死！丟你老母！出去！”

牙擦蘇夫妻后悔沒把刀帶進來，這會被攆得屁滾尿流，某刻牙擦蘇閃避不及，被陳海的刀擦中了手臂，頓時手臂血流如注。

牙擦蘇原本還有些克制，一見了血，人就控制不住了，他讓何蘭擋住陳海，自己奔出去，拿了鋸子和砍刀進來迎戰(zhàn)，夫妻同心，沒幾下就把陳海逼到了角落。

在剛才的混戰(zhàn)中，三個人都受了點傷，但都是皮外傷，只有牙擦蘇見了血，手臂的傷口不淺。

陳海被逼到院子角落，雙手抱頭，牙擦蘇揮刀過去：“我今天弄死你！”

何蘭格了一下，拉住牙擦蘇：“算了，你跟個瘋子計較什么，原本就瘋，一會他要是不要命，我們兩個都得死。”

“我們死，他也別想活！”

“像他這樣，活著比死更難受，你這么想想就氣不起來了是不是？不管怎么樣，我們家的孩子都是我們自己生的，我們還有兩個兒子！”

“有兒子有什么用。”陳海突然答腔，“牙擦蘇，說不定你兩個兒子都不是你的，到時候你就是幫別人養(yǎng)兒子了。”

牙擦蘇回身就是一腳：“我看你是找死！”

“對啊，我就是找死啊，你敢來殺嗎？你不敢。”陳海哈哈笑，“你要是敢殺了我，下輩子你做阿公，我給你做孫子！”

牙擦蘇沖過去就是一腳，還要再踹，被何蘭拉住了，他指著陳海狠罵了一句，這才愿意走。

到大門口的時候看到掛在門后的那袋子東西，白色的塑料袋里，顯示出老抽、生抽的牌子，何蘭示意了一下，牙擦蘇就將東西順走了。

陳海在角落呆了好一會，突然大笑，他扇了自己一巴掌：“神經(jīng)病啊陳海！阿鳳罵得沒錯，別人說的話句句入心入肺，自己老婆的話一句不聽！我就聽我老婆的！阿晴就是我女兒！阿深就是我兒子！玉皇大帝來了都別想改變！”

陳海想通了，心頭就不郁結(jié)了，他檢查了一下手腳，抹了藥油，然后收拾起院子來，收拾完院子，又收拾出兩箱衣物，又去把廚房的衛(wèi)生給搞了。

已經(jīng)十點半了，陳海打算做飯，但吳阿鳳還沒回來，他就給街上的朋友打電話，問有沒有看到吳阿鳳。

對方說：“看到了啊，一個鐘之前吧，我看到她跟他們村的人在我鋪子對面聊天，后來兩個一起走了。”

陳海頓了頓：“那人你認識？”

“認識啊，唐志永嘛，我跟他姐是同學。好了有人要買東西了，我先忙，一會我看到阿鳳，我?guī)湍愫八厝コ晕顼垼　?

陳海在電話旁傻站了很久，最后自言自語：“在街上碰到說幾句話怎么了，我跟丁玲碰見也會聊天啊，只是沒成而已，又不是仇人，這鎮(zhèn)子就這么些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聊幾句怎么了？”

他說服了自己，正想摘菜，門外有人喊：“陳海，陳海在家嗎？！”

這聲音聽著不熟，陳海猶豫了一下才應(yīng)。

門外站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穿著襯衣和皮鞋，看著很精神很有本事的樣子，陳海確定自己不認識他：“我是陳海，你是哪位？”

“我是唐志永，跟阿鳳是同村也是同學，你們結(jié)婚時還是我送嫁的呢。”唐志永笑著說。

“當初結(jié)婚，你送嫁了？我怎么沒印象？”

“嗐，哪有新郎倌盯著送嫁的人看了？當然是盯著新娘看啦。”唐志永開了句玩笑，“不過我后來就去外地打工了，昨天才回來，正好今天圩日，就出來逛一逛，買點肥料農(nóng)藥，順便看一看阿晴。”

去外地幾年，一回來就來看阿晴……

陳海心里不太得勁，盯著唐志永：“剛回來就來看我們家陳晴，唐老板有心了，我替阿晴謝謝你。”

“說這些，阿晴喊我一聲舅舅，我也是把阿晴當自己女兒的。”

陳海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他握著拳：“那今天，你來找我有事嗎？”

“我剛在街上碰到阿鳳，跟她聊了幾句，不過她興致不高，所以我冒昧來問一句，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是啊，吵得很兇，兇到她要跟我離婚的地步。”陳海盯著唐志永。

唐志永大驚：“哎這好好的怎么就鬧到離婚那一步？到底什么事啊？阿鳳脾氣是硬了點，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你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沒有誤會。”陳海陰陰沉沉地說，“只不過是剛剛發(fā)現(xiàn)自己當了五年的傻子。”

“啊這——”

“但是這個婚我是死都不會離的！陳晴是我女兒，你們別想打她主意！”

唐志永愣住：“喂，你什么意思？阿晴當然是你女兒，還有，誰打阿晴的主意了？”

“裝得還挺像，不過你最好一直裝下去，要是讓阿晴知道她不是我女兒，我要你的命！”陳海指著門，“出去！”

唐志永用手撐住門：“陳海你等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么叫阿晴不是你女兒？她不是你女兒還能是誰女兒？”

“她是誰的女兒你不是一清二楚嗎？怎么，是想讓我嚷得全鎮(zhèn)人都知道她是你女兒嗎？唐志永，我陳海是沒用，但你們不能這么侮辱人！”

唐志永東西一扔，沖過去就揍，將人從大門打到客廳，又從客廳打回到院子。

“我告訴你陳海！我唐志永確實不是好人，你怎么說我都行，但你不該侮辱阿鳳！我跟阿鳳當年要是真有什么，哪輪得到你！行，你要離婚是吧？你說阿晴是我女兒是吧？”

“行！你離！你上一秒離，我下一秒立即帶阿鳳回家！讓阿晴光明正大喊我做爹！你離！你現(xiàn)在就離！”

“哈哈哈哈……你休想！我死也不離！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唐志永又是一腳過去：“疑神疑鬼，又猶猶豫豫不像個男人！我真為阿鳳不值！”

剛剛收拾好的院子又一片狼藉，瓶瓶罐罐掉落一地。

陳海掙扎著起來，沒成功，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手一抓，抓到一瓶東西，他抓過來一看，隨即握緊，接著打開，仰高頭！

那是一瓶農(nóng)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