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了良久，驚鯢沒有選擇伸手去接，一雙清冷的眸子平靜的看著白川：

“此物不是必需品，我可以自己恢復。”

“姑娘恢復好了我也就有了保障，不是嗎？”白川也沒有收回去，笑著反問。

也是

驚鯢想了想微微點頭，她總感覺白川這話有另外一層意思，剛想伸出手去拿，也反應了過來，收回了手。

挪開目光，冰冷的聲音響起：

“傷恢復了我可能會離開。”

“離開就離開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的傷。”

白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輕聳了聳肩，將藥草強行塞到驚鯢手上，繼續(xù)道：

“一直受傷也不是個事，早點好起來吧，安全一些。”

低頭看著手中的藥草，驚鯢目光微變，心中一股暖流輕輕劃過。

白川是唯一一個關心她傷勢的人，在此之前即便是受再重的傷組織內(nèi)也只會讓她自生自滅。

所以每次任務，她一直盡量不讓自己受傷，這一次錯估了明珠夫人的實力才導致成了這樣。

“多謝……”驚鯢語氣依然帶著冰冷，但也變得柔和了一些，這株藥草她認識，治療劍傷是很好的選擇。

白川弄到這東西要廢很大的功夫。

或許是從明珠夫人手中要到的。

驚鯢心中猜測著，不過她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明珠夫人怎么可能給他藥草。

偏頭看了看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白川，驚鯢開口問道：

“不是要賞月嗎？你看著我干嘛？”

月亮哪有你好看。

白川內(nèi)心閃過一句有些油膩的話，輕笑了笑：

“姑娘可知道祭月節(jié)是什么節(jié)日？”

“家人團圓？”

白川點點頭，祭月節(jié)就是以后的中秋節(jié)，明日便是祭月節(jié)，驚鯢這樣的刺客應該是第一次過這樣的節(jié)日。

“一個美好的節(jié)日，可惜師父已經(jīng)離世，自那以后我便沒有過過祭月節(jié)。”

白川嘆息一聲，神情也變得黯淡下來。

我也沒有，而且從來沒有。

驚鯢內(nèi)心應了一句，她并沒有出聲，等待著白川下一句話。

她接近白川還有一個多月才一年，所以上次的祭月節(jié)她還在想著如何進入王宮。

“還好今年的祭月節(jié)有姑娘陪著我。”

白川聲音輕快，帶著笑意，但驚鯢卻愣了一瞬。

我？

看著白川，驚鯢冰冷的眸子中出現(xiàn)了一絲疑惑，話也脫口而出：

“我們算是家人嗎？”

驚鯢是劍奴，劍的奴隸，比起正常奴隸地位還要低，在驚鯢眼中，她并沒有資格和白川相提并論。

即便白川很慘，比她還慘，也沒有資格。

“不算嗎？”

白川似乎有些傷心，眼神又暗了暗，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抱歉，我以為……”

誤會了。

驚鯢聽見前三個字時就知道白川理解錯了意思，語氣有些著急的解釋道：

“不，我的意思是算是家人的話，我豈不是逾越了。”

剛解釋完，驚鯢就愣住了，皺了皺眉，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解釋。

明明傷好了、幫助他解決了明珠夫人就會離開。

明明以后大概率不會有什么交集。

明明可以不用解釋，誤會了就誤會了，為什么要解釋。

驚鯢也想知道，但她并沒有去思考，空閑的一只一手輕輕緊握，有些擔心的將目光，一直落在白川身上。

白川聽了驚鯢的解釋，眼神瞬變，松了口氣，笑容重新出現(xiàn)在臉上：

“怎么會，你我相處一年，也算是家人了，我還以為姑娘不愿意。”

驚鯢也松了口氣，目光也逐漸變得平靜下來。

“祭月節(jié)，姑娘明日見。”

白川的語氣恢復如常，很是輕快還帶著些許笑意，緩緩站了起來，準備回去。

驚鯢也跟著看了起來，看了看手中的藥草清冷的俏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不過很快，耳邊白川的聲音讓她的神情再次冷了下來：

“殺手的道路沒有盡頭，姑娘你可以考慮過以后的日子？”

白川站在屋檐邊，背對著驚鯢，微微仰頭仰望天空，輕聲問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

即便對羅網(wǎng)后頗多不滿，但在現(xiàn)在的驚鯢心中，羅網(wǎng)的地位不可撼動，隨之她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若是其他人問她這種話，驚鯢輝毫不猶豫的拔劍殺了對方，這是在挑釁她畢生的信仰。

沒錯，在被洗腦過后的羅網(wǎng)刺客眼中，殺手這個職業(yè)算是信仰，雖然驚鯢很討厭羅網(wǎng)內(nèi)的規(guī)矩。

“沒什么意思，只是好心提醒。”

“姑娘，人之常情，你總一天會有了孩子，難道你想讓自己的孩子也當一名刺客嗎？”

對于驚鯢的反應白川并不意外，他只是輕笑一聲，留下最后一句話后，跳下了屋頂。

驚鯢站在原地，目光依然冰冷，等白川離開許久后才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自己沒有絲毫贅肉的肚子。

孩子？

驚鯢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東西，她甚至不知道孩子這個東西從何而來，她從小到大學到的東西都和刺殺有關。

顯然孩子從哪來不在這一列。

若是有些孩子或許會被羅網(wǎng)從小培養(yǎng)，然后走上我的路一條不歸路。

背叛羅網(wǎng)的都要死。

驚鯢腦海中閃過加入羅網(wǎng)時上面人警告的一句話，她的目光再次變得冰冷起來。

絕對，絕對不行。

驚鯢不想，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成為自己這樣的人。

她很清楚羅網(wǎng)的危害，也很明白為羅網(wǎng)賣命就是死路一條，人人都是棋子，隨時會被拋棄。

雖然孩子是什么驚鯢都不知道，但驚鯢已經(jīng)想出了自己如果有了孩子會怎么樣。

反抗……

驚鯢腦海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這個詞，不過很快她身體顫抖了一下，連連搖頭否定了。

羅網(wǎng)給她注入的就兩個字，服從。

想要反抗羅網(wǎng)，并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做到的，驚鯢身為羅網(wǎng)從小培養(yǎng)的刺客，也很清楚羅網(wǎng)的恐怖。

他。

將目光落在白川離開的地方，驚鯢眼睛微瞇。

或許可以試試……

……

白川回到房間，手中出現(xiàn)了最后一株藥草。

今天沒什么收獲，只是種下了一顆種子，能不能發(fā)芽還要看以后的情況。

驚鯢這樣的女子只能靠慢慢點化，想要直接拉過來肯定不現(xiàn)實。

總歸是好的，自己的目標都在穩(wěn)步就行中，即便很慢，但沒有后退。

手中拿著藥草，白川緩步走到軟榻上盤腿坐下，閉眼開始修煉。

第二日清晨，白川收起內(nèi)力睜開雙眼，他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了大半，消化體內(nèi)的藥力，不出三日即可恢復。

白川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后出門離開。

驚鯢的房間房門緊閉，淡淡的藥香飄入白川鼻腔。

還沒修煉完嗎？

白川內(nèi)心嘀咕一聲，并沒有去打擾驚鯢，放輕腳步離開了府邸。

宮外，依然是熟悉的大樹，攤販懷中死死抱著兩柄劍，目光警惕四處打量著，生怕有人上來搶一般。

看見白川的身影，攤販面露喜色，快步跑了過來，將懷中的劍遞給他：

“公子你看看，這就是我家祖上留下來的寶劍，價值連城，當初我家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