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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費油

“快走吧,大隊里除了你家跟支書屋里還有的偷,不都是光光溜溜的。

改革開放前大隊不是集體種了些黨參嗎?”

“嗯,咋的了?”

“只挖了一回,改革開放就沒人去了,這幾年過去都長了好些,咱們去挖黨參。”

“那,那不是隊里的財產嗎?”

“隊里當年就種了一回,第二年就挖了,這幾年長出來的相當于野黨參。”

聽他這么一說,杜建斌才松了口氣。

集體的東西是動不得,被扣上個侵占集體的帽子可不得了,江白水心里有數。

瓦窯溝大隊種黨參的地方在瓦窯溝深處的一座荒坡上,幾年過去原本開墾的荒地又重新拋了荒。

從山腳處找到往上的山路,兩人爬了好一會兒才到荒地邊。

荒地里已經長滿了雜草灌木,杜承斌在后面打手電筒,江白水則拿著柴刀從荒地外趟出條路來。

夜很黑,天上密布著層黑云,厚重的黑云透不出一點光,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看向天上,卻又什么也看不見,杜承斌卻知道這是要下雨了。

“白水,要下雨了。”

“嗯。”

話落,一滴雨水落在江白水背心的破洞上,夏天的雨說來就來。

大雨嘩啦啦的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悶雷,接著遠處天空出現一道白色閃電劃破天空。

“白水咱們找個地方躲躲吧!”

杜承斌說話時,大雨從他口里灌入,吐出口雨水,指著遠處一棵歪脖子樹說道:

“呸!那顆樹挺大的,咱們去那邊。”

“不行,咱們繼續往前走,這雨下不了多長時間。

還有以后打雷別TM往樹底下鉆,一個響雷炸死你!”

就這樣,兩人冒著雨在荒地上開路。

五六分鐘后雨果然停了,黑云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燦爛星空。

看著皎潔的夜空,江白水回憶起了前世。

得知自己沒考上大學,他打算經商又沒本錢,就是阿爺帶著他來這兒挖了三十二斤黨參,賣了七十塊錢。

那天夜里就是這樣皎潔的月光,兩人坎坷而來,戴月而歸。

可惜當時白起房不讓他多挖,結果第二年就被山里人挖完了,瓦窯溝大隊的人還沒占著丁點兒好處。

“白水快來,這有一叢!”

江白水向后看去,只見杜承斌蹲在地上,在他身前就是一叢黨參。

見他這興奮勁兒,江白水沒在意,這片荒地里像這樣的黨參不知道有多少叢。

最主要的是經過五六年生長每根參都足有拇指粗,品相很好。

杜承斌已經拿著小鋤頭在黨參根部挖了起來,江白水提醒了句小心別挖壞,就轉頭也找了叢黨參揮動鋤頭。

八月份的黨參已經開始開花,花朵是黃綠色有點像燈籠花。

黨參每年都從根部出回新芽,所以一叢實際上也就一根,好在沒那么多根須,只要注意不挖壞主干就行。

小心刨開泥土,挖出參根。參根足有拇指粗細,三十多公分長,再掐掉地上的綠葉部分就算大工告成了。

兩人一直忙碌到凌晨三點多,直到準備好的兩個背夾完全捆滿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感受到背上的重量,大概有一百三十斤,要不是黨參密度小不壓秤,還能背更多。

從荒坡上下來,就直接往公社趕,再過一小時就天亮了被人碰見不好。

到了公社天色依舊是一片漆黑,兩人把黨參卸在杜建軍開的卡車里,就又要趕回大隊。

回到大院,放下背夾,江白水這才打算小睡一會兒,待會兒還要坐卡車去城里。

結果剛進屋就見白起房端坐在床上,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他。

“回來了,挖的不少吧?”

江白水先是心中一凜,看清人影后笑道:

“嘿嘿,不愧是偵察兵出身,還是阿爺厲害!”

“哼!那有你厲害,我留給隊里的棺材本兒都被你掏了。”

說到這兒江白水神色嚴肅起來,沉聲道:

“阿爺,你當年就不應該把支書位置讓出來的。”

此時外面天色已經微微泛白,光線從窗外射入屋內,照在白起房滿是皺紋的臉上顯得有幾分滄桑。

“唉~,你現在還不懂,現在跟幾年前不一樣嘍!那個位置待的時間長了會讓人變質。

我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倒灶的破事兒,只想給隊里留下點兒東西。”

打心里講,白起房說的很對,做的也還行,可他不知道李石奎會害了他孫子一輩子。

“可,”

江白水張了張嘴,最終卻沒說出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由于光線原因,江白水背對著窗戶,白起房沒看清他的動作而是起身向外走去。

“乏了就睡會兒,下午再上城里。”

“沒事,我不累,下午還要去趕車。”

走到門口,白起房轉頭看著江白水,盯著他眼睛緩緩說道:

“下次就別再去了,地里先養上兩年。

我不管你做什么,但有一點要記住別虧了自己,也別坑了別人。”

說罷便轉過身走到屋外,口中還嘟囔句:

“年輕就是好,老嘍!”

看著阿爺離開的背影,江白水有些感慨,要是前世他多聽聽阿爺的話也不會吃那么多暗虧。

可細細想來,有些事年輕人還得真正走一遭才行,老一輩的經驗總沒親身經歷來的深刻。

此時太陽已經緩緩升起,江白水也沒了睡意,正巧肚子發出一陣咕咕聲,便起身去廳房里起鍋燒水做飯吃。

“呼哈,呼哈,什么味兒這么香?”

江白素迷迷糊糊中聞到一股香味兒,睜開眼揉了揉才發現原來是阿哥端著個碗,在她床邊兒上嗦面吃。

“香!真香啊,老婆子這可比你做的好多啦。”

“香什么?死老家伙!你沒看碗里放了多少豬油嗎?就這幾碗面用了一兩多,可心疼死我了!”

江白素不能動只能努力伸頭向前望去,看見阿爺跟阿婆也在哪兒嗦面,嘶溜嘶溜吃得很香的樣子。

不過阿婆,阿爺的臉上都不太好看,像是有人偷了咱家麥子一樣。

聞著不斷飄來的香味兒,江白素咽了咽流水,直勾勾盯著江白水問道:

“阿哥?你吃的啥面啊,怎么這么香。”

“自己嘗嘗不就知道了?”

說著江白水就拿出個碗,調入醬油胚子,鹽,醋,干辣椒,接著就從一個淡黃色瓷缸子里挖出勺豬油,正要放入碗中卻被王收花攔住。

“等等白水別放,我這兒吃完了在我的湯再放點鹽給白素就成。

受傷的人不能吃葷腥,放那么多豬油還不得吃壞了?我這吃過一遍了,還有點味兒。”

這時候的農村有很多,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規矩,實際上啥事兒沒有,還得多吃。

當然這主要是生活所迫,各種不能吃都是借口罷了。

“阿婆我還是給素素另調吧,你乘著還有味兒再多吃碗。”

對這種規矩江白水當然不會管,一滿勺豬油放進碗中,澆上熱湯使豬油徹底化開,撒上點野蔥花味道撓一下就上來了。

“呲溜呲溜,好吃!阿哥這個叫什么?”

見她吃得開心,江白水摸了摸她額頭,輕聲說道:

“油醋面,好吃以后阿哥經常做給你。”

“唉~,白水不是我說你,這樣的飯偶爾做一回就行,太費油了。”

王收花說著蓋上裝豬油的瓷缸子,看著少了一大塊的豬油,眼神中泛出不舍。

見阿婆這樣子,江白水心里也不好受,阿婆是那種典型的農村婦女,一輩子省吃儉用慣了。

家里每年都會養頭豬,每天用刷鍋水加野草吊著,一年下來也才兩百來斤,煉出的豬油也才十來斤。

而這十來斤豬油還是一家人一年全部的食用油,對此精打細算一年就能對付過去,甚至還能剩下點兒。

對阿婆的話江白水沒有反駁,任承諾的何語言跟實際行動比起來就跟紙一樣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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