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驚叫劃破長空,原本寧靜的早晨瞬間變得兵荒馬亂。
“快逃啊,山匪來了!”
“大伯,二舅,都快起來啊!”
“別收拾了二弟,快跟我往林子跑!”
………
還在沉睡中的人們紛紛被叫醒,許多人來不及收拾東西就倉皇地往樹林里逃竄。
因為發現得早,倒是有不少人跑進林子了。
遠處塵煙滾滾,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十來個騎馬的山匪出現在微弱的晨光中,飛速向河岸逼近。
他們的身后還跟著數十個奔跑的身影,全都手持刀斧,嘴里發著怪笑。
當先的馬隊很快便將河對面的人們團團圍住,一連砍殺了幾人,溫熱的血液飛濺在空中。
幾聲驚叫后,沒有人再試圖反抗。
等步行的匪眾趕到,便開始粗暴地搜刮帳篷,如驅趕牛羊一般將流民聚在一起。
“吁~”
為首的騎馬大漢在河邊勒住了韁繩,他的臉上滿是橫肉,一副十足的兇相。
在這個微寒的早晨,橫肉漢子光著兩只粗壯的古銅色膀子,只穿著一件虎皮馬甲,身上卻蒸騰著熱氣。
他看著對面四散而逃的人群,直接喊道:“我們是黑風寨的,都識相點,乖乖給老子回來!”
聲音如洪鐘一般,響徹荒地。
“黑風寨!”
“黑風寨!”
………
匪眾的聲音連在一起,帶著一種鋪天蓋地的氣勢,很多人光是聽著便腿軟跑不動了,只能驚恐的蹲在原地。
也有聽說過黑風寨燒殺劫掠名頭的,更加卯足了勁跑。
“噗……”
一個奔跑中的高個青年突然口吐鮮血,直直撲倒在地,他后腦上插著的一把金色小刀,細薄的刀柄還在微微顫動著。
“啊!”跑在青年旁邊的男人驚恐叫出聲,正要停下來,還沒剎住腳,脖子便被金色小刀刺穿了。
鮮血不斷從尸體下流出,聚成一小洼,將地面枯黃的草染紅。
隨著奔逃的人接二連三地倒下,所有流民的腳步都漸漸停了下來,留在原地瑟瑟發抖。
“哈哈哈哈,小四,你這飛刀使得是越來越好了啊!”橫肉漢子看著河對面的死寂,放聲大笑。
“哪里哪里,二當家的獅子吼才名不虛傳啊。”
說話的是和橫肉漢子齊身并立的一位二三十來歲的青年,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品藍色長袍。
他的身形偏瘦,臉很白,但是一種不健康的慘白,看起來像個病秧子。
“沒想到就這么點人,還真不夠咱們興師動眾的。”
藍袍青年的聲音有些百無聊賴,臉上的神色淡淡,右手正花式地轉著一柄金色的小刀。
他手上的動作很快,只能看到刀的殘影,像一朵金色的花正在手中盛開。
“這附近十幾個村子都已經被咱蕩平了,縣里現在就是座死城,這些恐怕就是剩下的了。等把這些人抓回去,咱們就全力去搶榮安縣的地盤。”
黑風寨二當家滿臉得意,隨即一抽馬鞭,縱馬下河,口中揚聲道:“弟兄們,早點干完活,回寨子喝酒去。”
“趕緊的,速戰速決!”
藍袍青年說完,也揚鞭催馬。
匪眾們齊聲應和,十二匹黑馬如下餃子一般騎進河里。平靜的河水在鐵蹄下激蕩,水花四濺。
黑風寨的人過了河,沖上河灘后,便將四散的流民都趕了回來。
這時,原本安靜坐在河灘上的一伙人都站了起來。
“嗯?”二當家勒馬看去。
這群人圍站在一個帳篷邊,大概有三四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著就很弱。
為首的是個瘦弱的青衫男子,氣勢平平,他身旁的十來個漢子倒是都帶著血氣,臉上的表情十分鎮定,殺氣騰騰。
這群站著的人在周圍蹲身發抖的流民中顯得極為突兀。
二當家騎馬到那群人面前,居高臨下的問道:“你們哪條道上的?報上名來。”
“我們是山陽縣秦家,家父之前和黑風寨大當家私交甚好,現在他患了病,我們急于去府城行醫,還望行個方便。”
秦子恪拱手做禮,不卑不吭地說完話后,從袖中掏出一塊黑色木牌雙手奉上:“這是大當家交給家父的信物,大當家曾言,憑此物可以在黑風寨的地盤暢通無阻。”
“山陽縣秦家。”二當家伸手接過木牌,看了一眼后,隨意的拿在手中翻轉,臉上的表情有些玩味。
秦子恪見狀心中咯噔一聲,黑風寨大當家的積威甚重,此人看到令牌卻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那大當家恐怕兇多吉少了。
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意味著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不知祝公子那邊是什么情況,他微微轉頭看向那個平靜的小帳篷,心中千頭萬緒。
“秦五爺的大名早有耳聞,他是在哪躺著呢?怎么不見他?”
“家父……家父正在賬中歇息。”
“二當家的,跟他說什么廢話,打就是了,還怕這幾個三瓜兩棗不成。”
藍袍青年說完,目光不耐煩地掃了一圈,隨后落在了緊握刀柄,蓄勢待發的林五身上。
“打就打!”
林五怒喝一聲,提刀躍起的同時,三條藤蔓分別飛向藍袍青年的雙手和脖頸。
只見金光一閃,斷裂的藤蔓飛落在地,藍袍青年飛身避開那柄劈來的大刀,手中甩出數根金針。
“哼,不過如此!”
林五冷哼一聲,揮刀便擋,大刀舞得密不透風,只聽得金針落在刀面上叮叮當當的聲響。
“嘗嘗爺的奪命金刀!”藍袍青年手中金光一閃,一排的金色小刀如扇子般展開。
“且慢!”
二當家大喝一聲,隨后一團火焰砸了過去,激戰中的兩人瞬間分開,落空的火焰在土地上砸出了一個淺坑。
藍袍青年沒再出手,一轉手收起金刀,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再次上馬睥睨著眾人。
這兩個都是天選者。
見對方沒有再出手,林五橫刀在前,謹慎地向后退去,直到站回秦子恪身邊。
“哈哈哈,秦賢弟,你有天選者怎么不早說啊。”
二當家的態度突然變得熱情起來,聲音十分豪爽。
“怪不得能從城里逃出來,果然有這本事,這樣吧,我作主請你們去黑風寨做客,跟我們講講城里的情況,只聽說是鬧鬼,派進去的人都沒出來,我實在好奇的很。”
“多謝二當家的好意,但我爹的病不能耽擱……”秦子恪面露難色。
“嗐,這好解決,我們寨子里的大夫有好幾個,保管能把他給治好了。”
心知黑風寨進去了就難再出來了,秦子恪搖頭笑了笑,轉頭朗聲喊道:“祝公子,你意下如何?”
他知道這邊的動靜那位肯定都一清二楚,都是被困在這里的人,沒有誰可以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