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由我來匯報吧。”卡爾副所長推開椅子起身，按下了按鈕。“在開始之前讓我們先聽一段音頻。”

呼嘯的海風聲席卷了整個會議室，閉上眼睛的話會誤以為此刻正站在大海中央的小船上。昂熱微微皺起眉頭，感覺這聽起來這只是普通的海風錄音。

“仔細聽，這是摩尼亞赫號在日本海域錄制的音頻。”卡爾副所長說：“不只是海風這么簡單。”

白芷柔也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呼嘯的海風。

昂熱卻猛地瞪大了眼睛。確實，凝神細聽的話，海風中還夾雜著一個沉雄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它的節奏是那么強勁那么鮮明，昂熱一旦從風聲中解析出這個強烈的節奏就被它吸引，海風聲漸漸淡去，那個沉雄的聲音越來越明顯，咚咚、咚咚、咚咚，像是遠古的戰場上，文身的蠻人敲響了宣戰的大鼓。

“這是心跳聲。”昂熱說，他持有醫學博士的學位，對心跳的節奏感很熟悉，但他沒有聽到過如此強勁的心跳。

“是的，心跳，某種大型動物的心跳，甚至可能是一條龍。”白芷柔摘下面罩，向在坐各位說到。

“白小姐說的不錯，這是一條龍的心跳聲，它藏在日本海溝的深處。”卡爾副所長說，“校長您還記得您讓我們搜索的那艘沉船么？我們用聲吶掃描出事的海底，試圖搜尋沉船，意外地錄下了這個心跳聲。這顯然是某種大型生物，雖然無法判斷它的體積，但日本海溝的深度超過八公里，它的心跳聲能穿透八公里的海水，可以想象它的巨大。這個心跳信號既不是鯊魚的也不是鯨魚的，而是有著爬行動物的心跳特征。”

“倘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會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情，我們很難殺死一條隱藏在海溝里的龍王。”白芷柔一語道破這件事的最大難處，技術宅們都點點頭。

昂熱把玩著折刀的手忽然握緊，手背上青筋畢露，如同武士聽到戰爭的號角。

“不過幸運的是那還不是一條成年龍，而是龍的胚胎，所以暫時它還不至于忽然浮出水面進攻人類。但它的心跳在慢慢變強，孵化程度越來越高，破殼是早晚的事。”

“那么能預計它還有多久會孵化么？”昂熱問。

“沒有十分的把握。通常來說越大的動物妊娠期越長，龍族的妊娠期遠遠長于人類的。這個胚胎應該還處在孵化的初級階段。”卡爾副所長想了想，“一年內，至少一年內它是安全的。”

“能確定目標的級別么？初代種還是次代種？或者是四五代之后的小東西？”

“目前還做不到，只有在成功孵化之后才能確認。”

“就是說那是個未知數，有可能是古龍級別的高危目標。”

“確實如此，所以才請您立刻返回本部開會。”卡爾副所長說，“怎么說呢？雖然是壞消息，但好在我們提前知道了。”

“就像你的醫生告訴你你是肺癌初期一樣。”一名研究員補充。

卡爾副所長用極具殺傷力的眼神威嚇了這個神經病讓他閉嘴。

“我們搜索的是一艘沉船，找到的卻是一枚龍類胚胎，這兩者之間應該會有什么聯系么？”昂熱問。

“最合理的推測，那么古龍胚胎就是那艘船上的貨物。”卡爾副所長說，“雖然追查運輸胚胎的人是件很有意義的事，不過我們眼下必須先解決那個胚胎，它正在發育，可是它并不會發育成凸凹有致的姑娘，而會變成棘手的怪物。”

昂熱點頭：“在瓦特阿爾海姆里我是很喜歡和您說話的，卡爾副所長，因為在這個神經病院里你是邏輯感最強的人了。”

卡爾副所長露出自豪的表情。

“日本分部對此有什么意見么？”昂熱問，“日本分部下屬的巖流研究所在技術實力上跟裝備部相當，可以讓他們負責監控那片海域。”

“巖流研究所已經接管了摩尼亞赫號，正在那片海域做探索。他們對那個胚胎饑渴難耐。”

“你確定你是想說‘饑渴難耐’？”

“確實是饑渴難耐，日本人神經病一樣日夜發傳真問我們要數據和分析結果，誰都能感覺出他們很在意那個胚胎，好像那東西是他們的私生子。”

“您的修辭水準真是高潮迭起……”昂熱說。

“總之裝備部的意見是盡快解決那枚胚胎，但日本分部那幫家伙還猶豫不決，說要進一步的分析才能確定那是龍類胚胎。”

“必然不是某種大型動物，這種心跳聲不是我們第一次聽到了，我想您應該會記得。”一名研究人員說到，昂熱肅然。

原本不正經的神經病們也瞬間挺直了腰板，格陵蘭的陰影是籠罩在學院所有人頭頂上的一片陰云。

“我們把這次的心跳信號與之前保存的心跳信號做了對比，完全吻合，因此我們才可以確定那是一枚龍類胚胎。”

昂熱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我們有絕對安全的辦法抹殺胚胎么？”

“絕對安全的辦法從理論上來說是不存在的，”一名裝備部干將起身，“但我們已經有幾個安全系數很高的思路供校長參考。”

昂熱難得露出喜悅的神色：“有參考方案么？真出乎我的意料，以往你們都是扔給我一枚炸彈，說讓執行部派專員去炸掉它就好了。”

“這確實是我們最優先的方案，畢竟這么做一本萬利，或者說，一箭雙雕。”一名研究人員起身，用一種利國利民的語氣說到。

“這位是畢業于印度工學院的馬突爾研究員，專業是水下爆破。”卡爾副所長介紹到，馬突爾研究員挺起胸膛，一副睥睨群雄的表情。

“爆破，水下爆破是最好的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法，甚至不需要派專員去，只要遙控然后到那個胚胎附近，然后遠在大洋之外的您只需要按下按鈕，砰的一聲什么都解決了。”馬突爾研究員十分自豪的說，顯然這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是個不錯的辦法，不過你說的一箭雙雕，是什么意思？”學院推廣中文，這些家伙們屬于資深宅男的那種，中文水平屬實有限。昂熱懷疑這家伙只是表達的不準確而已。

“如果操作得當的話，我們還能順便把日本群島一起炸沉了，既解決了龍王，還解決了巖流研究所和島上的那群家伙那群家伙，豈不是一舉兩得。”顯然馬突爾研究員中文水平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炸沉日本群島是什么意思？個人恩怨？

“為什么要炸沉日本群島？”昂熱有些疑惑的問“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是盡可能降低損失的。”

“古羅馬人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日本人上次在芝加哥偷襲您的事情我們都還記著呢。”馬突爾研究員一臉大義凜然的說，像是一位要伸張正義的斗士。

“該死，我記得您好像是印度人來著。”昂熱吐槽到，他是不可能相信這群人能有什么大義的，除非這群人真的對日本人不滿。

“其實他們只是偷襲您就算了，還把白小姐牽扯其中，這是我們裝備部所有人都不能忍受的，所以我們很樂意炸平日本群島。”馬突爾研究員用他特殊的腦回路回答著昂熱的問題，昂熱不由得扶額。白芷柔則是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

“好了，先不說這些了，說說你那個計劃有多大的可行性。”

“校長您還記得美軍的Blu-117型鉆地炸彈么？”

“記得，最深能鉆到花崗巖地層深處61米，但是炸不透你們的瓦特阿爾海姆。”昂熱說。

“我們可以改裝那種鉆地炸彈，給它加裝魚雷推進器，從海面發射讓它進入深海，”馬突爾研究員用他的圓珠筆作道具來展示發射過程，“砰！呼呼呼呼……這是魚雷發射器在海水里發出的聲音……啪！這是二級噴氣式推進器脫離的聲音……”

他嘴里噼里啪啦的，手里握著的圓珠筆不斷地向著桌面墜落。

“好了好了，我不在乎這東西在海水里發出的聲音到底是砰呼啪轟還是哦耶哦耶，我只在乎它的效果。”昂熱說。

“在水深7500米的時候，彈頭脫離，深海版的Blu-117鉆地炸彈會一路下降，最后鉆透海床。”馬突爾研究員說，“我們同時發射16枚這樣的鉆地炸彈，然后同時引爆它們……轟轟轟轟轟轟……”

“停！我不想連續聽到16個轟字。”昂熱說：“你確定這種炸彈的威力足夠毀掉胚胎么？

“當然，而且很有可能不需要故意就能做到‘一箭雙雕’。你知道日本的地基是相當不穩固的，從地質學上說，它坐落在亞洲板塊和太平洋板塊的交界處，火山爆發和地震頻發，所以沉沒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有一天它們沉沒了我們可沒有報仇的機會了。”馬突爾研究員說到。

“停停停！”昂熱舉起雙手，“我們是屠龍秘黨不是恐怖分子！只有本·拉登才會批準這樣的計劃！”

“可是本·拉登不恨日本人，但我們很討厭日本人，如果他要想炸沉美國的話我有其他方案供他選擇……”

“好好好！我會給本·拉登的繼承人寫信向他推薦你去基地組織任職的，現在告訴我第二個方案是什么。”昂熱不得不打斷他。

“如果第一個方案通不過的話，第二個方案也很懸……第二個方案可能會波及朝鮮半島……但那有什么關系？反正不會波及北美總部。”

“最好也不要波及到西太平洋和東亞大陸。”白芷柔舉手。

“那就用第一個方案，實在不行我再控制一下爆炸的范圍。”馬突爾研究員點點頭。

昂熱徹底被震驚了，他的好學生，好同事們的關注點居然會如此的離譜。不是炸沉日本是一件非常反人類的事情，反而是會不會波及到自家。

昂熱深吸一口氣：“非常感謝您馬突爾研究員，有您加入卡塞爾學院讓我深感榮幸，我現在明白學院已經初步具備毀滅世界的能力，如果下屆美國總統不給我們發教育執照我會用這個來威脅他的。現在請回座，我們換個思路，我們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制造出能夠探測胚胎的水下機器人？三個月夠不夠？”

裝備部的男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年吧，三個月的時間我們不可能制造出可用的潛水機器人。”阿卜杜拉所長點著頭說，昂熱有些崩潰。

“一年肯定不行，到時候沒準那條龍已經環游世界一圈了，我可以放寬到六個月。”昂熱說。

阿卡杜拉所長點了點頭：“六個月也不行。”

“你們能把日本炸沉，但是在六個月做不出一臺潛水機器人？”昂熱說，“你覺得我會相信么？”

阿卡杜拉所長又點了點頭。

昂熱深吸了一口氣：“千萬別沉默我親愛的阿卡杜拉所長，每當你瞪大你明亮的黑眼睛沖我搖頭又點頭的時候，我的世界觀就全部崩壞了！我得說我看不懂你們阿拉伯人點頭搖頭的意思，無法判斷你是肯定我還是否定我，你能理解么？”

阿卡杜拉所長搖了搖頭。

昂熱起身站到阿卡杜拉所長的背后，雙手捧著他的面頰：“這樣吧，你現在不能點頭也不能搖頭了，說話，告訴我你到底要怎樣才能給我做出一個能觀察胚胎的潛水機器人。”

阿卡杜拉所長掙扎了幾下，確實在昂熱有力的雙手中他沒法再搖頭或者點頭了，于是他很明智地放棄了，他要是繼續搖頭或者點頭下去，昂熱雖然不會擰斷他的脖子，但是可能會造成疑似落枕的后果。

“潛水機器人的瓶頸在于人工智能，人工智能跟駕駛者畢竟還有差距。要探索那種深海，尤其是探索的范圍那么大，潛水機器人必須具備極高的人工智能，所以設計起來非常困難。當然我們也可以讓控制者呆在海面上，通過幾公里長的電纜去操縱潛水機器人。但又存在另一個問題，就是龍類的胚胎都會生成一層保護自己的領域，一旦潛水機器人進入它的領域范圍，電控就會失控。”阿卡杜拉所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