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圣格洛林空戰后,三大國似乎陷入了凍結,圣格洛林完全關起門來研制自己的魔法陣,給騎士團法師們分配的任務也都是巡邏、站崗、維護法陣之類。而擅長研究的魔法師則被調去研究傳送陣。
弗拉蕾蒂婭被調走了,特納爾被分配巡邏,她倆難得有不在一起的時光。特納爾要跨鐵血長劍,帶領一小隊士兵在街上巡邏。此時的圣格洛林,街面上比他來時少了很多,但依舊熙熙攘攘。
不少人低著頭從特納爾的面前匆匆走過,特納爾注意到了城市的變化:之前他巡邏時,不少紳士淑女會停下腳步對他脫帽致意。但如今,街上的人腳步匆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戰爭,已經讓人們的生活發生了變化。
突然間,一名士兵跑來報告:“報告騎士大人,馬琳街有輛運輸馬車翻車了,有人在搶劫車上的食物。”
“知道了!”特納爾當然知道馬琳街在哪,他立刻讓隊伍小跑起來,自己則大踏步往前飛奔。不到三分鐘,特納爾已經跑到事故發生的地方。
他看到兩輛馬車相撞,很多熏肉和面粉撒在地上。周圍聚集了一大群人拿著布袋和陶罐撿拾地上掉落的貨物,還有人去抗車上的面。隨車的士兵用帶著劍鞘的劍去打,但收效甚微。
這些哄搶的居民沒膽量毆打士兵,但他們面對士兵的毆打卻死死抓著食物不放,寧可挨打也得把搶到的食物帶回家。
“住手!”震耳欲聾的吼聲傳來,特納爾高高跳起,落在車上。他環顧四周,大喊道:“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東西,趕快回家!”
特納爾用魔力流增大的聲音,距離近的人被他震得頭腦發昏,耳朵嚴重耳鳴。不少人下意識的去捂耳朵,裝東西的袋子掉在地上,臘肉滾落一地。但更多的人即使耳膜都被震出血了,也不放開手中的東西。
“我再說一遍,放下手里的東西,趕快回家!”特納爾大喊。人們被震得直縮脖子。
一個離他最近的男子看著特納爾,他看到特納爾胸前的騎士團徽章,臉上露出猶豫和害怕的神情,他略一猶豫,把布袋放在車上,低頭小跑著離開了。很多人在他的帶動下,把東西放下離開。但還有一部分人死死抓著搶來的食物低著頭,撒腿就跑。
特納爾想阻止,他卻不忍心毆打這些居民,讓只能快速接近然后把想要趁亂逃走的拿著東西的人推倒。此時跟他巡邏的士兵們也來了,他們把街道的兩段堵住,把哄搶東西的人全部包圍。
“放下東西,你們就可以走了!”特納爾再次大喊。
一個士兵走到特納爾身邊,說道:“長官,按照戰時管理條令,搶奪軍需物資,處以鞭刑。襲擊執行任務士兵的,絞刑。”
特納爾看了士兵一眼,士兵的衣服被人扯壞了,嘴也被人打破了,滿嘴都是血。
“誰打的你?”特納爾問道。
“他!”士兵當即指認。
特納爾順著士兵的手指看去,他看到一個臉色發黃,面頰凹陷的男人。男人的眼睛里布滿血絲,他正用仇視的目光看向特納爾,他的手死死抱著懷中的食物,就像一匹護食的餓狼。特納爾很確信,只要他去搶男人的食物,男人就會跟他拼命。
特納爾暗暗吸氣,他不擅長處理這種事,但現場只有他是長官。特納爾大步走到男人面前,嚴肅的說道:“給我一個理由!”
特納爾將在戰場上鍛煉出的殺意和魔力一起爆發出來,壓迫眼前的男人。現場狀況混亂,他就算再同情這些居民,也不能放任他們搶走軍隊物資。
男人被少年的眼神一瞪,登時心中發寒,但他還是努力瞪了回去。他瞪著血紅的眼睛,用自己最大的氣勢聲嘶力竭的喊道:“我有五個孩子!他們快餓死了!我告訴你,要么你宰了我,否則我必須把吃的拿回去!!!”
男人的怒吼讓特納爾一怔,他沒想到他竟然在氣勢上壓不住一個普通人。此時箭在弦上,他也不能露怯,他一字一頓的說道:“襲擊軍士者,絞刑。你死了,你的孩子都會餓死。”
男人被特納爾的話觸及心房,他大喊著:“你說!我該怎么辦?你們要把食物運給拜倫,現在這個破城里食物價格漲了七八成,,我家孩子多,能工作的就我一個,我能怎么辦?等死么?”
男人怒吼著,眼淚奪眶而出,能活的話,誰會找死呢?特納爾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語氣陰冷的說道:“想死,很容易!你現在只有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放下東西,離開,就活。拿著東西,就死。給你三秒鐘。三、二…”
特納爾掐住男人脖子的瞬間,一枚金幣順著他的手滑進了男人的衣領。男人也感覺到這沒滑進他衣服的錢幣,從皮膚上傳來的觸感大概率是金幣。男人內心狂喜,眼前的少年表面兇狠,卻給了他活路,但毫無疑問少年騎士不想聲張。
“我…選擇活。”男人壓抑住心中的喜悅,裝作不舍的放下手中的布袋。
“很好。你的選擇很對。”特納爾不動聲色,轉頭對挨打的士兵說道:“去,打回來!”
挨打的士兵大步走到男人面前,揪住男人的衣領,舉起拳頭就要狠狠砸下。男人低下頭,閉著眼睛不說話。士兵揪著男人的衣領,他感覺男人的體重很輕,身上只有一把骨頭。士兵拳頭舉起,最終沒有落下。
他把男人狠狠推倒,喝道:“趕快滾!”
男人偷偷瞧了特納爾一眼,特納爾微不可查的對他點點頭,男人捂著肚子彎腰跑開。他按的部位的衣服里,是特納爾偷偷丟入他衣領的那枚金幣。
強東西的人很快散開,他們都低著頭一言不發,等走遠了才敢回頭用仇恨和懼怕的目光看向特納爾和他帶領的一小隊士兵。特納爾看到這些人的目光,他的心情很不好,他開始擔心這座城市的未來。他害怕自己哪天就會收到把劍刃揮向貧民的命令。
“走吧。”特納爾語氣低沉,帶著士兵繼續巡邏。
他正走著,身后的小隊長不動聲色的貼近了他。特納爾立刻警覺,卻聽到小隊長在他脖子后小聲說道:“騎士閣下,我看到您將金幣放到他的衣領里。感謝您,騎士閣下。”
特納爾沒說話,繼續往前走。小隊長慢慢和特納爾拉開距離。
巡邏結束,特納爾跟士兵們一起吃飯,他是魔法騎士,食物除了土豆、面包和湯之外,還有火腿、糖和水果。特納爾不喜歡與眾不同,想把手中多出的肉食分給大家,但小隊士兵有十多個,他手里的兩根肉腸完全不夠分。
“長官,你沒必要把食物分給別人。”小隊長端著湯碗坐在特納爾身邊:“你剛成為騎士不久吧?”
“嗯,我去年通過測驗,成為騎士的。”特納爾回答。
“你可真厲害,不到一年就成為正式騎士了,還獲得了勛章。長官,你不是貴族出身吧?”小隊長看著特納爾胸口的徽章說道。
“嗯,我的家在西方邊境,挨著拜倫王國。”
小隊長笑了:“咱們家還真不遠,我是羅蘭鎮的。之前在邊境服役。”
“我來王都前路過了羅蘭鎮,當時遇到黑翼匪幫綁架孩子...”特納爾說著他一路來王都前遇到的事。兩人很快聊了起來。
小隊長對特納爾說道:“小兄弟…我這么叫你,你別生氣啊。軍隊里面等級劃分挺嚴格,你不用想著把食物分給別人,你自己吃就好。你不用不好意思,說句難聽的,真要有事是你先上。為大家拼命,吃頓好的沒人對你有意見。”
“現在王都的糧食很少么?”特納爾問道。
“誰知道呢?”小隊長狠狠咬了一口面包:“從拜倫出事,王都的糧價就蹭蹭往上漲,據說以后得漲得更高。日子不好過呦。”
“可是,我聽說禁衛軍不是每天發糧食么?”
“發,當然發!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配給糧優先給傷殘士兵、重建王城的工人和騎士團騎士的家屬。”小隊長說道:“我也能拿一份回家。”
“那像剛才那個人該怎么辦呢?”特納爾問道。
“沒法子。”小隊長喝掉最后一口湯,意猶未盡的舔舔手指:“東西少,人多,肯定有人分不到。只希望戰爭能趕快結束吧。”
下午,無事。特納爾結束一天的巡邏,回到駐地洗了個澡。洗完澡,他立刻找人給家里寫信,再問問家里的情況。老特納爾總是跟他報喜不報憂,每每收到回信都是‘好好好’,特納爾一度想要把老爹接到王都,但又怕王都不安全。所以,他只能盡可能往家里郵錢,讓老爹過得稍微好一些。
不多時,巴卡蘭背著一個大包回來了,他被派到城外巡邏。巴卡蘭把大包往地上一丟,里面是一整條野豬腿:“我打的,媽的真重!你小子有福了,他娘的咱晚上吃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