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溫暖和煦，照在身上很舒服，道路兩旁的花草樹木好像抹了蜜一般，散發出香甜的氣息。

韋杰雙手疊在腦后，咧嘴傻笑，邊走邊在回味剛才腦海中響起的那一連串電子音。

賺大了。

“快看，是蘇瑪利。”

“我以前就覺得他長得好看，現在覺得更好看了。”

“聽說他給自己取了個屬于學者的稱號，你們說我要不要也給自己取一個？”

“醒醒，你取了沒用。”

“太強了，戰士課程成績三科優秀，學者課程成績打破歷史記錄，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人。”

“真羨慕鶴熙，可以經常走在蘇瑪利身邊。”

“小碧池，裝清純上位，好討厭。”

一道道或羨慕，或嫉妒，或惡意的目光落在鶴熙身上，讓鶴熙渾身不自在，扭了扭嬌軀，歪頭看向身邊的男孩。

他臉上的笑容透出一股發自內心的喜悅，很有感染力，鶴熙自己也感覺歡快了幾分。

“感覺很棒吧？”她輕聲問道。

韋杰回神，詫異地問道：“什么感覺很棒？”

鶴熙沖不遠處駐足觀望的男天使、女天使們努了努紅唇，“萬眾矚目的感覺。”

韋杰收回目光，淡定道：“習慣了。”

“不一樣吧。以前你在學院也算出名，但僅限于你戰士天賦帶來的影響力，現在全學院的人，男同學，女同學，導師，教官都在議論你，真正意義上的出名了。”

韋杰還是那句話，“習慣了。”

真是習慣了。

上大學時，他是大學里的風云人物。讀研時，他還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出國讀博時，他依舊擺脫不了這種命運。

“你……”

鶴熙一陣氣結，韋杰淡定從容的姿態太讓人上頭了，真想提劍砍他幾下。

“怎么不說話了……咦，這是去波菲娜館的路吧？”韋杰反應過來，看著鶴熙問道。

“是啊。”

“拜托，我剛埋頭苦讀三星月，連著幾天參加畢業考核，身心俱疲，我想休息一下……”

“有人要見你。”

韋杰面色頓了頓，問道：“誰想見我？”

鶴熙回道：“你不是很厲害嗎，自己猜吧。”

“閱讀區那位老前輩？”

鶴熙詫異地看了眼韋杰，輕輕點頭。

韋杰苦笑道：“這考核沒完沒了了。”

兩人輕車熟路地走進波菲娜館，來到閱讀區，并排坐在老人對面。

“前輩……”

“來啦。”

老人的目光從書籍上抽離，抬起頭，沖韋杰、鶴熙友善地笑了笑，將一沓早已準備好的紙張推到韋杰面前。

“孩子，恭喜你通過學者考核，而且是以歷史最高分的成績從學院畢業，學院以你為榮，天使未來也將誕生一位了不起的學者。”

“謝謝。”

韋杰道了聲謝，伸手把紙張擺正，低頭一看，頓時間整個人都麻了。

紙張上只有幾行算式。

作為LV7級的數學大佬，他一眼就能看出算式背后代表的意義。

赫然是ABC猜想！

賀禮送這個，相當于給高中生送幾十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老頭不怕被韋杰打嗎？

來的路上，韋杰想過老頭會用什么方式跟自己攤牌，可能出道考綱內的數論題，或者其他學科的考題。

萬萬沒想到，老人竟然祭出這種大殺器。

ABC猜想啊，對韋杰來說都有點超綱了，目前他還沒有找到解決這個問題的思路。

發現鶴熙正抻著脖子偷看，韋杰善解人意地把紙張遞過去，柔聲道：“你可以試試。”

鶴熙快速掃了兩眼，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眸在韋杰、老人之間來回移動，遲疑道：“可以嗎？”

“當然。”兩人異口同聲地回道。

得到肯定答復，鶴熙拿起筆，開始哼哧哼哧地解算起來，不一會兒就寫了幾大行。

韋杰和老人都沒理會她，旁若無人地交流著。先開口的是老人，聽他說道：“我以為你會動手解決它。”

韋杰大汗道：“前輩太看得起我了，這道題有點‘反直覺’，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暫時還解決不了，前輩已經證明了嗎？”

老人搖頭道：“沒有。不僅我沒有，就連學者院的其他學者也沒有能夠證明。”

鶴熙抬起頭，人麻了。

你們……太欺負人了。

這也是韋杰此時此刻的想法，覺得老頭沒事找事，拿一個世紀難題來消遣他。

“蘇瑪利，你是個天才！”

對上老人激賞的眼神，韋杰暗暗驚訝，謙虛道：“前輩過譽了，我不是天才。”

天才是牛頓、高斯、黎曼、麥克斯韋、愛因斯坦之流，他們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能用很短的時間學會并解開別人一生，乃至幾代人積累下來的知識和難題，偶爾靈光一閃，便有推動世界、影響世界的理論誕生。

天才的未來充滿無限可能，無數人期許。

和他們比起來，韋杰資質平庸。

用仙俠小說的術語來講，韋杰的靈根就比韓跑跑強一點，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算不上極品。

幸運的是，韋杰得到了掌（金）天（手）瓶（指）。

老人凝望著韋杰，忽然笑了，欣慰道：“我對你的未來越來越期待了。學院里能學到的知識相當有限，更高深、更難懂的知識都在學者院里，很快，你就能接觸到它們了。”

韋杰眼中精光閃爍，躍躍欲試道：“我很期待。”

“想好進哪個研究所了嗎？”老人忽然問道。

“沒想好。”韋杰選擇性地遺忘了答應恩加導師的事情，虛心請教道：“我對學者院一無所知，還請前輩指點？”

老人笑道：“我老了，哪有什么資格指點你啊，理論和實踐，科學和技術，你對哪個感興趣就選哪個吧。”

韋杰沉思片刻，滿臉赤誠道：“理論是技術的基石，這次天宮王和五大領主北征，一定凱旋而歸。

沒了本森巨人的威脅，我們天使的生存環境會得到很大的改善，對技術的需求也會降低。

天使不缺搞技術的學者，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聽恩加導師說，黎明大師一直致力于完善基礎科學體系，我想跟著黎明大師研究基礎理論。”

聽到這話，對面的老人嘴角微微翹起，心里不勝歡喜，韋杰剛才這番話很有見地，頗得老人之心，正打算深聊，耳邊忽然響起鶴熙那可憐兮兮的聲音。

“我算不下去了……”

韋杰、老人的注意力重新放在鶴熙身上，兩人同時向她伸出魔爪。

“讓我看看。”

老人乜視韋杰，韋杰訕訕一笑，識趣地縮回手，禮貌道：“前輩先看。”

老人滿意了，把紙張放在自己面前，逐字逐行地看起來，他看得很慢，看得很認真，偶爾思索一會兒，親自動手驗算。

半個星時后，他把紙張推給韋杰，對面露緊張的鶴熙表示贊賞，“孩子，你很有數學天分。”

“謝謝您的夸獎。”

鶴熙展露笑顏，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沒有解決ABC猜想，算到一半，不，可能連十分之一都沒到就算不下去了。

隨后，她將藍色眼眸投向韋杰。

期待他的評價。

韋杰一目十行，看到最后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心想總算沒翻車，笨女孩鶴熙還不是未來的天基王，也沒有開掛，水平有限，一樣在ABC猜想面前折戟沉沙。

“不錯，很有數學天分。”韋杰由衷地稱贊道。

鶴熙臉上的笑容淡了下，懶死你啊，連人家的評語都抄，就不能整點新活嗎？

有了鶴熙這個小插曲，老人顯然沒有再考較韋杰的意思了。

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精美衣服，遞給韋杰，叮囑道：“這是你的學者服，明天早上，換上它來波菲娜館找我。”

韋杰雙手接過衣服，一副忍了好久終于忍不住問出來的模樣，“前輩，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站起身，佝僂著離去。

“撕破黑夜的光。”

“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