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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瘦馬殘車出楚州

  • 皇袍獄卒
  • 船山薪火
  • 2546字
  • 2022-10-15 09:23:23

楚州城,東南角的城墻被東戎蠻兵轟出了丈許豁口。

天已上黑,陰云未散。

昏暗處一座塌了半邊的草棚下,藏著兩架殘破馬車。

透過茅草間隙,徐苦死盯著倉皇出逃的人群。

“苦哥兒,現(xiàn)在不走嗎?”

在他的身后,胡小刀小聲發(fā)問。半邊身護住背后有些瑟縮的枯瘦女子。

枯瘦女子名喚秋娘,楚州老馬場馬夫之女。老馬夫因欠張大戶銀錢,被逼債而死。

秋娘也落個入獄下場,去年官配給了胡小刀。

嫁妝是兩匹瘦馬,這次剛好用來拉車。

“守備兵這會兒還精神著,該來的人也沒來,等。”徐苦說罷,回望楚州牢方向。

秘牢內(nèi)院火勢漸弱,卻依然冒著煙。

半個時辰前,他親手放火燒院,并讓蘇慕到守備司申斥,稱妖相蹤跡不見,著守備司派人搜索楚州牢及周邊街巷。

成功將把守城墻豁口的兵力卸去一半。

搜人,可比守城墻安全多了,不少老油子兵都爭相報名。

被甩下的幾個新兵蛋子明顯經(jīng)驗不足,那大批流民蜂擁而出也未詳細盤查。

不少可用輜重被裹挾出城。

“不都已經(jīng)那什么,啊,易容了嗎?這還等誰?”胡小刀不解。

起初,他帶秋娘來投徐苦。看到妖相和夏使也在院中,險些屎尿齊出。

這還怎么逃難!

拋去身份不談,但這兩人的絕色姿容就會被不軌之人當(dāng)成靶子。

可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幕,讓他和魏紅鸞等人驚訝得合不攏嘴。

就見徐苦和泥涂臉。

沒有銅鏡,便閉上眼。沒有竹刀,便只用手指。

將自己想象成粗坯,打泥,揉泥,印頭,鑲接,開相一氣呵成。

容貌被迅速改變。

雖然只用這些材料難以持久,甚至不敢做出太多面部表情。但單說混出楚州城,足夠。

神乎其技。

徐苦則告訴大家這叫“易容術(shù)”。沒辦法,總不能說這叫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本來有些抵觸那罐爛泥的兩女嘖嘖稱奇,雙雙“上妝。”

在徐苦一翻涂抹下,魏紅鸞扮成了一個經(jīng)年勞作的鄉(xiāng)下少女。

土坯偏黃,顯得膚色暗沉,滿面菜色。

將先前裝菜的小筐提來,徐苦取出懷中短刀放在框里,撿些菜葉蓋上,又蒙了塊粗布。

蘇慕則是換上樵女打扮,臉上涂了棱角褶皺,顯得徐娘半老。

錦衣衛(wèi)的直刀用破布纏了,裝作柴刀插在背簍里。

背簍貼背一面還藏了特意做來固定肩傷的小支架。

蘇慕心中一暖,暗贊徐苦的細心。

……

“來了。”

徐苦示意眾人噤聲,秋娘也將綁馬嘴的草繩緊了緊。

就聽人群后面一陣嘈雜,馬隊開道的呼喝傳來,為驅(qū)散人群,還亮了鞭子。

胡小刀指了揮鞭人,對徐苦說道:“這廝就是當(dāng)日賠你二兩銀的混賬,名叫張旺。”

“那天楚州城門跟你亮刀的衙役張興,是他堂弟。”

但隨即反應(yīng)過來,難以置信道:“苦哥兒,你要等的不會是他吧?”

見徐苦搖頭,胡小刀松了一口氣。暗道還好。

說話間,張旺的馬隊行過草棚,露出后面三乘小轎。

為首小轎簾子掀著,能看清里面那陰鷙但頗有威嚴的中年男人。

楚州,張大戶。

“夏使,肩傷在身,可還使得動吹箭?”徐苦對倚在車邊的蘇慕道。

那吹箭是幫蘇慕更衣時順帶摸到的,試射過,準(zhǔn)頭很好。

“自然。”蘇慕的清冷聲音傳來。

胡小刀只覺腦袋嗡了一聲,“苦,苦哥兒,你要作甚?”

“作甚?為民除害,給秋娘報仇!”徐苦的聲音平穩(wěn),顯然深思了很久。

聽聞此話,秋娘身上一抖,眼中起了一層水霧。

報仇,做夢都想。可想又能如何?一介囚女,官配獄卒,沒被再賣給清館已是萬幸。

“秋娘,若你全力駕車,多久能出城墻?”徐苦再問。

秋娘還有些沒回神,下意識道:“二十息。”

“套馬,備車。”

徐苦說著將那日腳夫幫丟下的短匕攥在手中,用麻布遮了臉。

“徐苦……”魏紅鸞喊住他,想囑咐些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眼中滿是擔(dān)憂。

徐苦心里一暖。

“丞相應(yīng)該微低些頭,切莫言笑。這土涂得淺,終究無法埋沒姿容的。”

轉(zhuǎn)身,混入了人群之中。

魏紅鸞看著那不算高大的背影,心里說不清什么滋味,耳聽得胡小刀喃喃道。

“這苦哥兒,真與以往不同了。”

城墻豁口只有那么寬,終究被擁擠的流民堵住。

張大戶的開道馬隊有十幾騎,被擠在靠右一側(cè)。

任憑怎么甩鞭驅(qū)趕,也再難寸進。

“無能!廢物!天亮前過不了金水灣,看老爺怎么整治爾等。”

張旺見狀,只好把氣撒在自家小廝身上。

可喊著喊著,就感覺所背蒲包上傳來一股大力,接著就是后背一涼,酥麻溫?zé)帷?

伸手去摸,入目滿手是血。慌張再摸,將插在碩大蒲包上的短匕取下。

尖端入肉半寸,只算小傷。可蒲包里裝的糧食,有八成順口子淌到了地上。

足有兩斗之多。

不知人群中誰喊了句有糧,紅了眼的流民紛紛聚來,將馬匹擠得險些受驚。

什么大戶,什么鞭子,糧才是命。

噗!噗!聲響次第傳來,又有幾名小廝被割了蒲包。

人群越擠越密實,昏暗中根本看不清出手之人。

借守備兵卒火把的光,看清短匕樣式的張旺一聲怒吼。

“腳夫幫,陳盛洪,老子跟你勢不兩立!”

便在此時,沒人注意到的左側(cè),兩駕馬車沖出草棚,順著縫隙馳入了夜色之中。

丟了口糧,張旺眼前本就金星亂撞。

忽又聽得后面的小轎邊一陣驚叫,還夾雜著女眷哭聲。

棄馬跑到跟前,就見自家老爺?shù)膫?cè)頸被五寸銅針刺了半透。

死不瞑目。

……

“奴家,謝苦哥兒大恩。”

楚州城外十五里的洼地中,秋娘對剛剛返回的徐苦行了跪禮,膝蓋濺起的泥水打濕了額發(fā)。

淚水決堤,秋娘嚎啕大哭。似要把這些年委屈與憋悶一朝傾盡。

徐苦伸手去扶,但被胡小刀攔住。

“苦哥兒,這一拜你受得。今后,我胡小刀這條命就是你的。”

語氣誠懇而堅決。

其實,徐苦的心里有一絲慚愧。

他徐苦不是慈悲之人,殺張大戶也不單純?yōu)榍锬飯蟪稹?

說到底,官媒婚配也許能拴得住人,卻不見得拴得了心。

逃難之路兇險莫測,魏紅鸞和蘇慕的身份也要嚴格保密。

胡小刀他信得過。可秋娘,便只好加把火,所幸成了。

聰明如魏紅鸞,顯然曉得徐苦為何如此安排,也不作聲。

只將手伸進菜筐,在短刀旁的一個錦囊之上,摸了又摸。

“少扯淡,你這命給大巒留著就行了。”徐苦甩開胡小刀潮濕的手掌。

“刀子,你可愿脫了這獄卒衣,做大巒一兵丁。”

胡小刀撓撓頭道:“想是想,去年還報了名。可伍長瞧不起咱,也不收啊。”

徐苦將早上魏紅鸞給的小口袋取出。

見她不反對,反而目露希冀。便從里面取出一兩銀遞給胡小刀。

“那你就是大巒兵丁了,這一兩是這月的餉。文書以后再補。”

“啊?苦哥兒,這就開餉啦?咱伍長這么大方的嗎?”胡小刀一臉懵圈。

“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伍長的巴掌再大,也就遮尺寬的天。”徐苦循循善誘。

“難不成咱直接投了都伯?”

胡小刀越想越有可能,他聽過最大的就是都伯,不然哪來一兩銀。

可徐苦的話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都伯算個卵。咱們投的是丞相。”

“打今兒起,你胡小刀就是大巒丞相的帶刀侍衛(wèi),從九品。”

徐苦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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