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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萬柳塘水寨

  • 皇袍獄卒
  • 船山薪火
  • 2405字
  • 2022-10-15 09:23:23

“我要這萬柳塘的地契。”

說是按勞取酬,做了活的又是加餐又是賞銀,獻策的徐苦卻還被晾著。

柴半城覺得不妥,便讓徐苦提個要求,沒想到竟是要這地契。

“徐老弟你莫不是瘋了,你要這一塘惡水做甚?”柴半城詫異道。

倒不是覺得徐苦獅子大開口,相反,對方要的東西幾乎一文不值。

與別的逃難隊不同,柴半城不用現(xiàn)挑地方去占。

這萬泉山一帶本就是先皇封給他柴氏的地方,只是山荒水惡,柴氏懶得經(jīng)營。若不是這次城破逃難,他自己都快忘了。

尤其是這山后的萬柳塘。

前兩年上游水枯,連魚都沒剩幾條了。面積也從方圓十里減了半,露出山坡下干枯的湖床。

只有擱淺了的數(shù)十條廢船,證明這里曾經(jīng)有人待過。再過兩年要說徹底干涸都不奇怪。

柴半城實在跟不上徐苦的想法。

“之前窮困潦倒,連老屋都典當(dāng)了。也許這陣亂過了,便與家里婆娘做對漁夫漁婦。”

“要是東家舍得,可將那些破漁船也一并賞下。”

徐苦伸手一指岸邊。

胡小刀和何玉春躬身拉纖,正向這邊過來。

赤著上身,盤身的纖繩后面蕩著十來條還算完好的漁船。之前挑選出的流民或幫忙推船,或扛了剛伐的圓木,干勁十足。

前日上山報名的太多,徐苦只選了十五名相對精壯的來用,鐘文遠也在其中。

柴半城樂得合不攏嘴,心心念念的逃難隊終于有了些樣子。

“苦哥兒,東西給你拽來了,接下來咋整?”胡小刀遠遠喊道。

“東家。小東家。”何玉春和流民們也打著招呼。

“樵夫伐木削板,漁夫釘楔補船。補完船多打三十根槳。”

“何頭,老鐘。聽東家說你們曾是剿過水匪的,水寨怎么搭不用我教。”

“小東家是要……”秦懷好像明白了什么。

“老秦也想到了。”徐苦點點頭。

“后山路窄,并排也就跑兩匹馬。萬柳塘的水有齊腰深,蠻狗的騎隊根本沒法沖鋒。”

“搭個水寨,擋得住就擋。擋不住就上船,往塘子里面跑。”

“要是正巧天黑,藏在蘆葦蕩子里連個影都看不到。就不信蠻狗一直耗著。”

徐苦微笑解釋道。

“妙,妙啊!之前怎么沒想到。”秦懷贊嘆不已,“小東家這等見地應(yīng)該投軍。”

“正好還有二十來把硬木弓,敢來攻寨就射他娘的。”

有些激動,激起了秦懷瘋性,竟也吐了粗話。

投軍?

還是算了吧。抱緊妖相的大腿就好,哪怕隔了青衫。

“搭水寨可是個慢功夫。”何玉春提醒。

“只需要打樁圍墻,不用上頂。”徐苦道。

“那不露著天了?這塘子邊的夜風(fēng)冷得很。”鐘文遠也有些疑惑。

徐苦神秘一笑,“這個我來解決。”

“剛才說的這些要是兩天內(nèi)做好,剩下的五頓飯,吃干的。”

一聽能吃干飯,在場的人發(fā)出歡呼,腳下像生了風(fēng),各自忙活去了。

“我靠,徐老弟。干飯你也敢許?這兩天的糧還是高價收的吶。”

“你哥我舍了能喝十頓花酒的銀子。”

流民剛散,柴半城就嚎上了。調(diào)動士氣是沒錯的,可徐苦也太過大方了。

“東家,就快拼命了。吃幾頓飽也不打緊。花酒等活下來再惦記吧。”

“拼命?拼啥命?”柴半城心中一凜。

“之前蠻狗五天清野,這次拖得有點久了。”

“常來打秋風(fēng)的山匪也太過安靜,許是得了什么風(fēng)聲。”

“恐怕楚州戰(zhàn)事提前了結(jié),蠻狗已經(jīng)集零為整,準備最后收網(wǎng)了。”徐苦解釋道。

這是今早魏紅鸞的判斷,他自是信的。

“那也太多了……”柴半城有些肉疼。

話說一半,柴半城和秦懷整齊的往后縮了縮。

徐苦疑惑下回頭,就見頭披麻巾,手握柴刀的蘇慕正走過來,玉手拎了木桶。

徐苦這大姨子惹不起,已經(jīng)成了共識。

“你說的那些草木漿水熬好了,的確是綠色的,剛才秋娘不小心還染了手。”

蘇慕對徐苦說道,沒看柴半城兩人。

用手沾些漿水在日光下細看,徐苦滿意點頭。之前他指了幾種后山生長的草葉和樹葉讓蘇慕領(lǐng)人架鍋熬煮,做成染料。估計上色率還是不錯的。

“委屈夏使做這雜活了。”徐苦低聲道。

“雜活事小。借著出去拾荒的機會聽到些風(fēng)聲,離楚州城最近的兩個逃難隊已經(jīng)被蠻兵平了,沒留活口。不管你在算計什么都要盡快。”蘇慕道。

蘇慕自從露了點能耐,柴半城就把拾荒隊一半給了她帶著。

這拾荒隊表面上是去外面撿些用得上的物件拿回,實際上收糧,摸尸,打探消息什么都做。

怕什么來什么。

徐苦雙眉擰在一起,有些凝重。

“徐老弟,你這弄的又是啥?”柴半城見蘇慕走遠,好奇的湊上前。

“借東家的軍帳一試便知,光說解釋不清楚。”

半個時辰后,幾人站在轅門下,望著山坡上只隱約能看到輪廓的軍帳,驚訝不已。

“臥槽,這也行?”柴半城比比畫畫,張大了嘴。

“小東家說這叫迷彩。迷彩迷彩,以色彩布迷局,端的神奇!”秦懷嘆服道。

徐苦也暗暗點頭。綠色染料涂在泛黃的舊軍帳上,還真像那么回事。

雖說只有兩色,染色也不持久,可勝在這大巒秋季雨水少,抗個幾天應(yīng)該沒事。

“徐老弟,你這東西要是拿到軍中推廣,估摸著能換不少軍功!”

柴半城撫摸著迷彩軍帳,愛不釋手。

“日后東家要是喜歡,可以找大些的染坊用上等油布來做。”

“現(xiàn)在這水準,也就勉強能當(dāng)水寨的屋頂。”徐苦道。

“那也不錯了。有這法子,我肯定能從我爹那敲出千兩銀子,到時候分你一半。”

“銀子就不用了。東家這可有制式軍弩,借我三把便可。”

能不能活著都不一定,銀子徐苦是不指望了,不如換些實惠的。

“只有一把,我成年的時候爹給的。”柴半城有些舍不得。

“東家若肯割愛,明兒我用好東西來換。”

……

是夜,北風(fēng)吹得帳篷發(fā)出獵獵聲響。

魏紅鸞把省下的鹽巴給徐苦添到粟粥里。

“慢些喝。又沒人跟你搶。”

徐苦抹抹嘴,露出笑容,“今天從憨子那敲來一張地契,丞相收好。”

“另外這軍弩小的加了個準星,丞相留著傍身。筐里的短刀怕是不夠用。”

“你得的地契,我要來何用?”

魏紅鸞看了眼那片帛書,上面蓋的正是柴氏的章,還有柴三虎略顯丑陋的簽名。

“將來到了望京,丞相募兵又不能放在天子眼皮底下。”

“依小的看,這萬柳塘就是個好地方。”

“這次搭水寨,打樁用的木料密實,估計十年八載泡不爛。”

“小的跟刀子商量過,這次出楚州時做了張大戶,以后或許東窗事發(fā)。他和秋娘將來就先在這邊落腳。那些漁船也夠使了。”

見魏紅鸞低頭不語,以為她在擔(dān)心目前的局勢。

“丞相早些睡,小的還要去看刀子準備的石料。”

帳簾再次落下,魏紅鸞抬起頭,眼圈通紅。

將擺在地上的地契和軍弩收起,喃喃道:“徐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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