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能行得通嗎？”芙伊摸著貼在他手腕上昂貴的紅色絲綢袖子，不安地問道。

“這是唯一的辦法，必須行得通。”哈德加·格雷曼少見地在心里向諸神祈禱，他用頭盔將自己的臉徹底遮住。“如果有人找你說話，你便禮貌微笑，話說的越少越好。算了，你什么話都別說了，從現在開始你是個啞巴。”

“可是我們都聽不懂維瓦利亞語，我有種不好的感覺，哈德加。”

哈德加朝大廳的四周望去，幾百位維瓦利亞王國的貴族、祭司與騎士們穿著他們的長袍與無袖外套，等待著王國議會的開始，希望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正站在左邊下面的角落里，打扮成貴族女性和她的隨從的人。

“他們都會說哈斯特扎語，那個文書官不是說了嗎？”哈德加低聲表示，“因為這是更加優越與尊貴的語言。”

“希望你別害了我們，”芙伊低聲嘀咕道，“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中途改變了主意，你不是說我們要遠離那男孩嗎，你看到他的時候差點給嚇死。”

“不準胡說，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哈德加不滿地抗議道，頭盔下的眉毛擠在一起。“我不允許他就這么輕松地脫身，他毀了我原本的生活。”

他原本是想著要逃離雅魯士家的艾爾諾堡，遠離“金雕”，但他能逃去哪？他已經跑出了哈斯特扎帝國，下一步他該去哪？德拉克斯？還是去黑森林里當個野人？

他和“金雕”還有賬沒有算，而且這次是他躲在黑暗里，監視著這男孩的一舉一動。如果能趁這次機會給他所有的心中疑問都找到答案，他便能更好地規劃出以后的計劃和對策。

“希望那名女士沒有事……”芙伊有些擔心地說。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擔心其他人的遭遇了？”哈德加輕佻地笑著問，“我們只是借了她的衣服一用，又沒有干別的。”

“你可是把人家打暈了！”芙伊說，“而且我看到了，你還捏了捏她的屁股……”

“我那是在比較尺寸，不是什么人都能像你一樣把所有衣服都穿出平坦無起伏的感覺。”哈德加沒心沒肺地戲弄道，“夏納騎士一定對爬山沒有興趣，他好像更喜歡一馬平川的大草原。”

“你…你太過分了！”芙伊羞惱地瞪著他。

“肅靜！”

只聽在大廳盡頭的護衛大喝一聲，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在階梯之上的高座坐著四個人：之前出現在艾爾諾堡的雅魯士·佩爾克公爵和“金雕”，一位身穿黑色絲質長衣，胸前有三個金色輪子圖案的清秀男子，以及一位頭發蒼白，同樣身穿黑衣，但胸前有著雄獅圖案的老者。

“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始了。”沒有多少頭發的雅魯士公爵看了看他右手邊的年輕男人和左邊的“金雕”，向人們用哈斯特扎語宣布道。

“鴉田城的公爵，瑪留斯·賈戈隆！”

正當所有人有序地站好并等待議會開始時，門前衛兵的喊聲又打斷了這一切。幾名騎士抬著一個帶靠背的木制小轎子走了進來，上面坐著一位面容憔悴的金發男人，他臉上的黯淡依舊掩蓋不了其棱角清晰分明的英俊五官。

眾人為這個公爵讓出了一條路，哈德加皺著眉頭看著轎子上身穿金色長袍的人，一眼便從他僵硬的坐姿和奇怪的手臂擺放位置看出來了蹊蹺。

“他是個殘廢。”哈德加悄悄地向芙伊說。“他沒法控制自己的手和腳。”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然誰會坐著轎子進大廳呢？他的四肢都是廢的。”哈德加搖了搖頭，“可惜了這個好臉蛋，我打賭整個王國的女人都愿意為他獻出貞潔，但沒人喜歡和一具尸體交媾。”

“公爵在他的領地里想干誰就干誰，無論男女，他也不需要有什么長相或是健全的身體。”哈德加的身后飄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嚇到了他，哈德加警覺地回頭，只見一個比他矮半個頭的年輕男人正咧著兔唇朝他們微笑，他身穿繡著金邊的黑色長衣，有著一頭淡褐色的頭發和一雙令哈德加不舒服的棕色尖銳眼睛。

“你是誰？”

兔唇男子的眼皮跳了跳，哈德加捕捉到了這個瞬間便消失的動作，他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不快。

“齊莫維特·扎雷克，巖坑城與卡爾本堡公爵萊塞克·扎雷克之子，你們應該認識我那坐在上面的哥哥，費利詹·扎雷克。”他介紹道。

“當然了，我們當然知道你的哥哥。”

齊莫維特一邊輕輕點頭一邊向芙伊看去，“美麗的年輕女士，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芙伊禮貌地對兔唇的齊莫維特笑了笑，然后求救般地望向哈德加。

“她是艾爾諾堡的齊格蒙·柯西克爵士的女兒，希尼亞。”哈德加把之前已經想好的謊言自然地說了出來。

“你有著和我母親一樣的名字呢，”齊莫維特·扎雷克挑起眉毛說，“不過說是母親，她比我還要小七歲，是雅魯士·佩爾克的女兒，她剛嫁給我父親，現在卻和他一樣不知生死。”

“真是一場悲劇，愿諸神保佑他們。”芙伊抱歉地說道。

雖然哈德加不清楚在維瓦利亞王國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這些公爵的家族正在和王室的科爾瓦家打仗，城堡里到處都是在說女王背叛了他們的嘴巴。

“這一切都是諸神的旨意呢，不管是死是活。”齊莫維特說著古怪的話。

士兵們將轎子抬到高座前，小心翼翼地移上臺階，并將那金發的殘廢公爵放在了最左邊的座位上，他朝左手邊的四人點了點頭。

“讓議會開始吧。”坐在殘廢左邊的老人說道。

坐在最中間的年輕男子站了起來，這人便是那兔唇齊莫維特剛剛提到的自己的哥哥，巖坑城公爵的兒子費利詹。

“維瓦利亞王國最尊貴的領主們與祭司們，”他用略帶顫抖與緊張的激動聲音說，“我懷著最悲憤的心情告訴你們，女王洛扎莉亞·科爾瓦已經背叛了我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