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辰聽到了扎西大喇嘛的話之后,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后敏銳的意識到扎西的態(tài)度有些不太對勁。
扎西喇嘛明明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會兒卻主動叫了他一聲‘田神醫(yī)’。
這是順了他的話茬,還是有意為之?
田辰隱約覺得明顯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出于對扎西喇嘛的信任,他并沒有發(fā)出疑問,只是笑呵呵的應了一聲,隨后就迎了上去。
“扎西大喇嘛面帶愁容,似乎是為什么事兒煩惱?不若跟我說上一說,也好讓我?guī)痛罄锱沤馀沤狻!?
他面帶笑容的當著眾人的面打趣了扎西大喇嘛一句,隨后隨著靠近對方,壓低了嗓音:“大喇嘛是為文成公主之事?lián)鷳n?”
扎西喇嘛本來正在苦笑,不知道該如何跟田辰開這個口,忽然聽到田辰的問題,頓時眼前一亮。
“田大人竟然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事?莫不是你身后的衙門安排你過來為貧僧解圍的?”
同為醫(yī)者,扎西喇嘛又懷著一顆仁心,在田辰面前也就沒有那么多的虛頭巴腦,想到了什么便是立刻說了出來。
“看樣子,公主的病是有救了!”
扎西喇嘛一整天的時間,都是在為這個事情擔憂,此時拉起了田辰,二話不說就朝著大殿內側走去。
張陽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怎么也沒想明白,為什么田校尉竟然會跟這個神醫(yī)大喇嘛看起來關系莫逆?
而且對方,似乎也知道田校尉的身份,甚至還在幫忙隱瞞?
這一切,實在是太過超出他的認知范圍了。
他抬起腳正要跟上去,卻被旁邊的鐵棒喇嘛攔了下來,只能悻悻的蹲在了一側,開始等候。
而田辰這邊跟著扎西大喇嘛快步上前,很快就繞過了一處供奉著馬頭明王的內殿,來到了略偏處被臨時搭建出來的一處角落內。
上百盞酥油燈羅列在旁邊,把這里照射得十分明亮。
十幾道紅色的帷幔將角落處給籠罩得嚴嚴實實。
陰影處,兩個侍女躬身站在那里,等待著使喚,在她們身后的位置,還有一個身形佝僂,穿著中原衣裝,應該是太監(jiān)的家伙,正在那里靜候。
而帷幔之間,一張用十幾張松軟毛皮鋪成的軟塌上,一個略顯魁梧的身影蹲坐在一旁,正低聲說著什么。
在那些毛皮形成的凹陷之中,躺著一個身材纖弱的女子。
隔著這些帷幔,很難看清楚這兩人的樣貌,但是僅憑這驚鴻一瞥,田辰也能感受到對方這兩人身上的那種雍容氣度。
田辰的目光,在帷幔之間的縫隙里來回穿梭了片刻,心頭微微一動。
這個平行的世界當中,很多他原本熟知的歷史事件雖然都已正常發(fā)生,但是在時間上有不小的偏差。
譬如這里的松贊干布跟文成公主大婚不過一年左右,而此時的松贊干布已經(jīng)二十五六,文成公主也已早已過了二八芳華。
此時兩人沒有懵懂,一眼看過去便知道是伉儷情深。
隨著帷幔飄落,一旁的扎西喇嘛松開了扯著田辰的手,單手并掌,朝著里面輕輕一躬。
“君長,老僧方才說的那個大唐的神醫(yī),已經(jīng)到了!”
“這位神醫(yī)曾經(jīng)到過長安,醫(yī)術也是十分了得,一手鬼門針法出神入化,想來對公主的病情能有辦法。”
此時的扎西喇嘛,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什么,說起話來聲音帶著點顫抖。
但縱然如此言語之中對于田辰依舊是不吝贊美。
要不是對方是個出家人,田辰甚至都懷疑他會不會直接把自己給夸到天上去。
他輕咳了一聲,并未戳穿扎西喇嘛的善意吹捧,畢竟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當?shù)闷疬@個吹捧。
最起碼在吐蕃,他估計找不到第二個能夠比他還厲害的醫(yī)生……
學貫中西,還有淵遠家傳的針灸之法,除非是大唐的中原地界可能有一些不出世的中醫(yī)強手在中醫(yī)之上超過他。
至于西醫(yī),現(xiàn)在連他娘的放血療法還沒開始流行,整個兒一巫醫(yī)大雜燴,根本不用考慮。
他的這副傲然姿態(tài),惹得松贊干布一愣。
松贊干布轉過頭來,隔著幾層帷幔,順著縫隙朝著田辰看了一眼,隨后看向了那皮毛榻上的公主。
“沒想到,大唐的人竟然都是如此倨傲。”
“若是當時我沒有那么固執(zhí),將幾位大唐的名醫(yī)直接請到匹播城,也就不會讓你如此辛苦了。”
田辰聽到這兩句話,心頭頓時微微一動,忍不住朝著旁邊的大喇嘛扎西看了過來。
怎么這位贊普的言行,跟自己所料想的有不小的差別。
吐蕃想來崇佛,哪怕贊普手握生殺大權,比起那些頭人頭領更有發(fā)言權,但面對著扎西大喇嘛這種高僧的時候,也不該如此‘無禮’才對。
扎西喇嘛的臉上表情依舊溫和,似乎并不以為意,這更是讓田辰心中翻起了一陣異樣。
果然這種能在歷史之上留下濃墨重彩幾筆的人,每一個都不容小覷。
他之前雖然料想到了對方會來這找扎西喇嘛,還被他給猜對了,但是這事兒顯然不能太放在心上,也不能太因此得意。
跟這幫人玩花活兒是不太可能的,稍有不慎那就是萬丈懸崖,隨時都可能出問題!
就在田辰還在這里胡思亂想的時候,對面的帷幔之中,傳來了些微動靜。
皮毛榻上的女子微微轉身,抬手抓住了松贊干布的手臂,隨后柔聲說道:“這種事情誰又能料想得到?”
“再說之前碰到的那幾個大唐的醫(yī)者,雖然有點能力在身上,終究只是尋常大夫郎中,就算是留下了他們,也于事無補。”
“不若這位…先生,竟然連扎西大喇嘛都對他稱贊有加,想來名副其實,的確是個能人。”
“接下來,就讓這位神醫(yī)為本宮診療一番,或許還能有些進展也說不得。”
她的聲音十分輕柔,聽得人如沐春風,但縱使有些羸弱,但在這個距離上,依舊是清晰可聞。
田辰微微欠身,朝前走了一步,心中卻是忽然生出了一抹警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