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什么？”
李世民眼睛微瞇：“你可要想清楚再說，若是胡言亂語誆騙朕，可就是欺君之罪了，你那外公，可保不住你啊。”
陳玄奘：“？？？”
什么跟什么我就要欺君了？！
伴君如伴虎他算是體會到了，這特么才第一次見面，幾句話的功夫，自己就離死不遠了？
“貧僧......”
陳玄奘額頭見汗，緊張的不行，腦子里一團漿糊。
事發突然，他有沒有提前準備，哪里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啊？
欺君之罪......
陳玄奘心中繁雜思緒萬千，心思電轉，然而，這種時候，越是心急，就越是想不出什么合適的說辭來。
李世民身上有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氣質，隨著時間的流逝，陳玄奘的心理壓力越來越大。
忽然！
陳玄奘猛地站起身來，神色淡然的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見陳玄奘突然站起來，微微一愣，隨后陳玄奘說的話，卻直接讓他懵逼。
陳玄奘淡然道：“陛下，請賜毒酒吧。”
他冷靜了下來，怎么說自己也是有功于大唐，按照陳玄奘一開始的想法，今天就是簡單的見見領導，領領獎勵啥的。
結果，李世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著實是打了陳玄奘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如此......
便賭一把！
亂拳打死老師傅誰不會啊？
他此刻身負200+毒抗，區區毒酒，怕是......實在不行，就把‘死氣沉沉’安排上，當場‘死亡’，李世民怕是就不會再為難他了......
李世民：“？？？”
什么跟什么你就讓我賜毒酒？
陳玄奘這操作，直接給李世民整不會了。
他就問個問題，答不上來就答不上來，自己頂多也就嚇唬一下你，怎么你就開始請起毒酒來了？！
陳玄奘看著一臉懵逼的李世民，伸手示意：“陛下，請賜毒酒。”
“你什么意思？”李世民面色微沉：“你在威脅朕？”
“豈敢。”
陳玄奘拱了拱手：“陛下為當今天子，是非功過都不是貧僧可以妄加評判的。”
“那誰能評判？”
陳玄奘淡然自若：“陛下，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
陛下的功過，天下人能評判，后來人能評判，唯獨貧僧不能評判。”
“哦？”
李世民眼睛一亮，細細品味陳玄奘的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好，說的好！”
他甚至有種感覺，陳玄奘就像是將他心中的想法給直接說出來了一般，這種感覺，妙不可言。
陳玄奘一句話就擊中了他的心巴。
當然，他肯定不知道，這句話原本就是他說的，只是現在可能還在醞釀，中心思想并未完全成型，這才讓陳玄奘裝了一波。
“不過，為何唯獨你不能評價？”
陳玄奘漸入佳境：“因為貧僧只是貧僧，貧僧說的再多再好，也只是一家之言，個人意見，有失偏頗，做不得準。
在貧僧心目中，陛下確實是古往今來最優秀的圣上，但這也確實只是貧僧的個人想法，亦有欺君之嫌。
貧僧不想欺君，但生死關頭，此刻貧僧無論說什么，陛下怕是都會認為，是貧僧為了保命才說的。
所以貧僧斗膽，請陛下賜下毒酒！”
言下之意，流程就別走了，直接動手吧。
當然，陳玄奘也不是硬要尋死。
他耍了個小心思，開口就是請賜毒酒，李世民不知道陳玄奘毒抗高，陷入了陳玄奘的思維邏輯里。
就算李世民真想弄死陳玄奘，首選的方式，便大概率會是賜毒酒。
若是陳玄奘賭對了，李世民甚至還可能會因此高看陳玄奘一眼，然后這關系不就好起來了嗎.......
“哈哈哈哈！”李世民忽然哈哈大笑：“說得好，來人，賜毒酒！”
陳玄奘：“？”
還要賜？
看著陳玄奘臉上的錯愕，李世民饒有興趣的道：“你莫不是真以為，朕不會殺你？所以想賭一把？”
嘖，被看穿了。
陳玄奘淡笑著，不卑不亢。
看穿了又如何？
貧僧在第三層！
很快，兩杯從外表看不出什么差別的酒被太監端了進來。
李世民笑道：“陳玄奘，朕不管你是想賭一把還是真有這份膽色，你鉆研的馬蹄鐵，朕已在軍中推行，此乃大功。
但你方才的言辭，雖然有些道理，卻也是以下犯上。
然，功是功，過是過，兩杯酒里只有一杯含有劇毒。
朕給你這個機會，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運氣了。
毒酒在前，你喝是不喝？不喝，你方才所言，便是欺君！喝了，還有一線生機。”
他得意的看著陳玄奘，心想，陳玄奘要不了多久，肯定會求饒。
不怕死的人他見過，但他不覺得陳玄奘是這樣的人。
陳玄奘什么也沒做錯，但就是方才這番話，太裝了。
若真有飲下毒酒的膽氣倒還罷了，若沒有......方才的話便是胡吹亂賭，李世民不喜歡這樣的人。
李世民特意提到陳玄奘的功，其實也是一種心理暗示，主要是想讓陳......
“誒誒誒！”
他幾層算計還沒想完呢，便見陳玄奘略微打量了一眼兩杯酒，然后想也不想，直接將兩杯酒倒進同一個杯子里，仰頭一飲而盡。
李世民懵了。
“你你你，當真不怕死？”
“貧僧當然怕死。”陳玄奘捂著胸口，眉頭皺成一團：“只是......誒？怎么沒毒？”
兩杯酒里，竟然都沒毒！
李世民表情復雜的看著陳玄奘。
“既然怕死，為何要將兩杯酒合在一處？你就不怕里面真有劇毒？”
陳玄奘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回道：“當然怕啊，誰不怕死啊。”
“那你為何？”
“貧僧對自己的運氣很有自信。”
“嗯？”李世民疑惑：“既然自信，為何還要如此？”
“若兩杯酒里真有一杯含有劇毒，那貧僧大概率是會喝到的，既如此，還不如兩杯一起喝了，怎么說這也是陛下所賜的御酒，算起來，貧僧還賺了一杯酒呢。”
原來是這么個自信啊......
“陳玄奘，你真好膽！”
“陛下過獎，貧僧的膽子就是隨便長的而已。”
“......”
陳玄奘一通亂七八糟的操作弄下來，李世民心中對其的評價越來越高。
他心中感慨，陳玄奘確實當得起那些家伙的高度贊賞，甚至，還猶有過之。
加之先前陳玄奘一句話戳中了他的心巴，李世民對陳玄奘那是越看越滿意。
隨后李世明繼續跟陳玄奘聊了起來，當然，這次是正常聊天了。
陳玄奘‘悍不畏死’的表現，已經讓李世明認可他了。
李世民賜座陳玄奘，好奇道：
“玄奘，朕聽說，你已經還俗了啊，為何還口稱貧僧？”
“這個啊......”陳玄奘略有些拘謹的撓撓頭：“貧僧自幼在金山寺長大，多年口癖，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索性就不改了，順其自然。”
李世民見狀，樂了。
剛剛喝毒酒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的人，現在竟然害羞起來了。
真是個有意思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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