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門口，趙雍掏出鑰匙要開門，門卻自己打開。
趙雍和媽媽都楞了一下。
“媽……”
胡曉英瞪了兒子一眼，剛要開口問干嘛去了，見到兒子身后的趙國勝，便沒好氣的轉身走開。
這個小叔子哪哪兒都好，就是有點軸，十幾年如一日的鼓動她兒子打羽毛球，尤其是豫省打羽毛球的環境很一般，也不看看有幾個混出頭的，年紀輕輕的落下一身傷病，加上沒文化，以后工作成家，那壓力大著呢，不是誰都像他趙國勝那樣，腦子活能做點生意當小老板。
趙國勝感受到嫂子的不善，給趙雍使眼色。
“嫂子，我哥呢？還沒回？”
“樓上串門去了。”
趙國勝笑呵呵的點頭，打了個招呼轉身去找大哥趙國華。
趙雍見媽媽坐在沙發上活動肩膀手臂，便快步上前，幫媽媽揉肩。
胡曉英身體明顯僵一下，對兒子的舉動很意外，不過按的很舒服，力道角度都剛剛好，但無事獻殷勤……不由得嘆了口氣。
“媽，今天回來挺早啊？”
“嗯。”兒子明顯言不由衷，胡曉英懶得解釋，停頓了一下，反過來抓住主動權，“今天打球去了？”
“嗯。”
“知不知道下周就期末考試了？”
“嗯。”
“這次能有進步嗎？”
“有……吧？”
趙雍這具身體的記憶逐漸清晰。
剛上高中那會兒，第一個月的摸底考試，近乎交白卷，媽媽氣的抹眼淚，當時趙雍心里很難受，立下了軍令狀一定要好好學習，于是厚著臉皮纏上班里考了全校第二的祁晨，求她給自己補課，大半年過去，成績確實提高了但很有限，畢竟心思不在這上面。
至于這次期末考試……高二要文理分科，成績作為參考，如果沒穿越，趙雍會考的一塌糊涂，沒臉沒皮的被老媽訓斥，然后在老爸的建議下選了文科，并且很幸運的再次跟祁晨分到一個班。
見趙雍說的沒什么底氣，胡曉英嘆了口氣。
兒子的軍令狀，胡曉英都收到好幾本了，從沒見兌現過。
無志之人常立志，不問也罷，便索性關上話匣子。
除了學習不好，兒子各方面都挺好的，高高帥帥的，也孝順，小時候皮了些，但上了幾年學，穩重很多。
胡曉英當年上學沒考好，立志想當醫生后來卻成了護士，深知自己到了這個年紀，事業上的進步很有限。
早幾年還熱心工作，現在心都撲在兒子身上，就算不提攀比虛榮心思，她也很怕兒子以后被人說成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門打開，爸爸趙國華和小叔趙國勝進來。
趙雍招呼了聲，對上小叔的眼神，一邊給媽媽捶背一邊揣摩措辭，“媽，我想打球。”
話語剛出，胡曉英身體僵住，剛坐到沙發上的趙國華也是一愣。
趙國華看了眼弟弟，心道你倆這臺詞對不上啊，偷偷摸摸的打球還不夠？
沒等媽媽反駁，趙雍繼續解釋，“我保證這次期末考試能進全校前四……五百。”
趙雍幾個月前的期中考試在全年級排到六百出頭。
高一年級一千一百多學生，前五百大致對應兩年后的大專分數線，前四百的話，運氣好點夠得著三本，而想考一本，得進入年級前一百名才穩妥。
胡曉英扭頭瞄了眼兒子，跟老伴對視一眼，悶哼一聲。
兒子對教訓免疫了，她也對軍令狀免疫了。
期末考試都沒幾天了，還惦記著打球，這能考好才怪！
趙雍見保證不奏效，心里嘆了口氣，存在信息差啊。
自己畢竟不是十七八歲的青澀少年，后世的學習方法和習慣此時用得上，考前沖刺一下，分數提高兩百名，確實有難度，但他若是這點信心都沒有，枉來這一回了。
趙雍想向老爸求助，但老爸向來奉行中庸之道，翻譯一下就是保持中立，按需拉偏架。
小叔沒啥文化底子，上學這方面還不如趙雍呢，給不了有效建議。
“媽，我查過了……也跟小叔合計過了，我這成績就算再努力……正常參加高考頂多上個大專，所以最優選擇是體育特長生，文化課要求低，比如燕京體育大學，我只要能評上國家一級運動員就妥了，我現在的實力申請二級運動員絕對夠了，一級……努努力也不難。”
胡曉英冷哼一聲，見小叔子心虛不敢看過來，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他老趙家的孩子長本事了。
“就你那點文化課底子夠得上？”
“呃……現在嘛，可能不夠……但我加把勁肯定行，有個大專到三本的水平就可以，對了，我找我們班上的祁晨給我補課……她上次期中考了全校第一。”
胡曉英對祁晨印象很深，個子高高的，漂亮又文靜，重點是學習特別好。
兒子剛上高一那會兒惹了禍請家長，胡曉英見到這小姑娘的那一瞬間，覺得自家兒子要是以后能娶到這樣的媳婦兒，她這輩子就沒什么遺憾了。
可惜當時是兒子惹了禍，雖然不嚴重，但出了這種事兒，美夢瞬間變噩夢，更不用說人家是學霸，自家兒子就是個渣渣，中間隔著條鴻溝，她就算再昧著良心也知道兒子配不上。
“祁晨……人家會搭理你？”
胡曉英知道之前兒子磨著人家小姑娘補課的事兒，還偷偷買牛奶買零食獻殷勤，但貌似小姑娘并不領情。
“會啊，她人挺好的……呃……心地善良、樂于助人。”
趙雍想起中午那會兒跟祁晨的接觸，還得再安撫。
祁晨是二中升上來的，剛上高一那會兒，要不是實驗高中搞試點改革，趙雍壓根不可能跟祁晨同桌，甚至大概率不會分到一班，開學不到一個月就把人家耳垂扯破了，后來又厚著臉皮求人家補課，兩世為人的趙雍都很難想象自己當時是怎么開這個口的，好在祁晨沒有拒絕。
胡曉英抬頭看到兒子癡笑，心道：凈想美事兒，你要是像你爸年輕時候那么浪漫，我也就少操點兒心了，偏偏就是個木頭疙瘩，把羽毛球看的比什么都重。
“樂于助人也得看助的什么人！”
胡曉英忍不住埋汰兒子，轉念又覺得兒子肯向好學生學習，這是個好現象，應該鼓勵。
小叔回味過來趙雍的主意，心中感慨這小子藏著掖著居然不提前透口氣，同時又覺得這個點子有譜，體育特長生考不考且不說，不耽誤走職業路線。
“大嫂，雍子說的很對，咱實驗高中每年都有考藝術特長生的，體育特長生也有先例吧？大哥，找人參謀參謀？以雍子的水平肯定手到擒……問題不大。”
胡曉英見老公也跟著點頭，心里稍微松了口氣。孩兒他爸是老師，這方面他懂得更多些，平時做事兒有點像差不多先生，但自己兒子的事兒那必須上心。
初步達成協議，胡曉英扭頭望著兒子，“今晚睡家里？”
趙雍楞了一下，跟小叔對視一眼，見好就收，以免夜長夢多，便搖搖頭，“回學校，我再抱抱佛腳。”
趙國勝開車帶趙雍去學校，兩人分頭行動。
小叔算半個家長，請假直接越過爸媽由他代勞。
班主任劉長河早就見怪不怪了，反正事后會通知趙國華。
趙雍在附近超市提了一大袋零食，直接回班里。
臨近考試，晚自習非強制，不過一多半同學都很自覺。
趙雍發現祁晨不在，隨手抓了兩個小零食丟給祁晨的同桌兼趙雍的好哥們王曉雅同學。
“祁晨呢？”
王曉雅覺得趙雍最近有些浮躁，不想搭理他，但架不住零食的誘惑，拿人手軟，回了句“操場跑步呢”，又補了一句“你也收心好好復習復習”，就重新專注在自己的筆記上。
趙雍將零食丟給魯雄，警告他別監守自盜，便跑去操場。
說起來，祁晨跑步的習慣還是趙雍幫忙養成的。
剛上高中那會兒，祁晨整個人瘦的跟牙簽似的，過于節儉，飯都舍不得吃。兩人因意外相識后，趙雍在軍令狀的壓力下虛心向祁晨請教，同時投桃報李幫祁晨提高身體素質。
夕陽雖然下山，天光依舊很亮，趙雍大老遠就看到煤渣跑道上慢跑的祁晨，相比于前世通過常年瑜伽鍛煉出來的身材差了不少意思，但青春的氣息如花香洋溢。
趙雍反向堵上去，祁晨裝作沒看到，繞過去稍微提速繼續跑。
趙雍笑笑，知道她的小脾氣，不會像前世那樣不知所措，跟著跑了一圈，祁晨減慢速度，最終跑變走。
“你這個月第三次在課堂上睡覺了。”
“嗯。”
趙雍心中一樂，原來這小妮子一直在關注他啊，只是以前沒注意。
“以后你別給我帶牛奶了。”
看似風牛馬不相及的一句話，其實是祁晨在解除“合約”。
祁晨幫趙雍補課提高成績，趙雍則幫祁晨鍛煉身體，鍛煉自然缺不了補充營養，而祁晨平時又節儉的厲害，趙雍便動用小金庫每天給她訂牛奶喝。
“一碼歸一碼。課堂上睡覺是我不對。”
祁晨不為所動。
趙雍覺得這副有點怒其不爭的小表情很可愛，不由得漾起笑意，落在祁晨眼里卻變成了流里流氣的。
見祁晨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趙雍連忙跟上，“晚上有空嗎？幫我補補。期末考試我心里沒底兒，考砸了我爸肯定會揍我！”
祁晨想笑又止住，低聲啐罵了句：“活該！”
見趙雍像牛皮糖一樣跟著，終究是于心不忍，“我要好好復習，班主任說了分科就按期末成績來。”
趙雍心道都是騙小學生的話術，原則上還是要尊重學生和家長的意愿，只是班主任怕碰到頭鐵的學生，明明文科成績好偏要選理科或者反過來的，結果事后后悔給老師添麻煩或者高考影響本科上線率。
但祁晨既然這樣說，趙雍只要跟著好好復習就行了，便一前一后進了教室。
趙雍走之前的吩咐被魯雄當成了耳旁風，一大袋零食少了一半，揮舞拳頭悠著力道揍了他幾拳。
“大哥，我幫你打點學習好的，咱好精誠協作啊！”
趙雍看著旁邊幾個一塊吃零食的，提起袋子來到祁晨旁邊，跟他們合作還不一定誰幫誰呢，再說了，咱也不是那種人啊！
祁晨左邊自動空出個位子，趙雍心安理得的坐下，丟兩個零食給讓座位的**，然后將剩下的塞給祁晨。
祁晨嚇了一跳，隨后嘆了口氣，“你動靜小點。”
趙雍挑出小面包和吸吸果凍拆開給祁晨，祁晨猶豫了下選擇接受，低頭小口的咀嚼。
晚飯吃的不多，剛才跑步消耗了不少能量，忽然有點餓。
見趙雍癡癡的看著，祁晨有些不好意思，抽出兩本筆記推給趙雍。
“離考試就剩兩天，你得抓緊時間了。”
“嗯，”趙雍點點頭，想到明天的比賽，今晚馬上得趕去省城。
趙雍將筆記本推回去，迎著祁晨疑惑的目光，“今晚還不行……周末我有個比賽。”
“你……”祁晨忽然覺得自己又上當了，上次就是這樣，心中責怪自己怎么就不長記性呢。
“就兩天。”
“好晨晨，我趁周末去省城拿個冠軍，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誰稀罕！”
趙雍拍了拍筆記，無視祁晨的嗔怒，笑呵呵的發出請求，“辛苦祁老師幫忙劃一下重點。”
“不劃！”祁晨雖然嘴硬，但小手已經悄悄扒拉回筆記，心里思索著，以趙雍的水平，重點劃到什么程度才合適。
畢竟收了他這么多好處……
趙雍見祁晨用行動作出回應，便隨便找補兩句，飛速起身離開教室。
雖然離家很近，但胡曉英希望兒子能收心，所以高中之后要求他住校。
打球的裝備宿舍放了一部分，市區的國盛羽毛球館放了一部分。
趙雍將宿舍里的翻找出來和小叔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