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逃跑
- 青冥衣
- 世木蟲
- 3471字
- 2022-10-28 19:41:16
“先別?!眮碚呤趾鋈粡南路蕉祦恚话炎プ×藘舍斈凶拥氖滞?,“手下留情!”
“你干嘛!”兩釘男子一把揮開了來者的手,刀鋒向前左右交叉揮了兩下,道,“別擋路。”
“哎呀?!眮碚弑凰Φ煤笸藘扇?,直退到了一棵枯樹旁才穩住腳步,虛弱道,“你別這樣啊,你把他弄死了怎么辦,我還沒親手殺過人呢,能不能讓給我來殺?”
“自己搬不動就別在旁邊亂叫,”兩釘男子冷笑一聲,反手拿著刀,刀柄沖著包袱,向下狠狠拍去,“到時候我分你一口就是了,你現在鬧對誰都沒好處?!?
“嗖”
一簇箭振著空氣響聲,飛劈過半空白霧,筆直打到了他的刀身上,讓他不由手上一歪,刀柄一下揮了空。
“你別耽擱時間了,”兩釘男子只覺一股熱火上頭,惡狠狠蹬著路旁枯樹,那來者正手持一把弓藏在樹枝后對準瞄準著他,“馬上祿玉就要發作,再耽擱下去都要死。”
“沒那么緊急呀?!眮碚咝α诵Γ瑢⒐{轉方向背回了背后,道,“留的時間應該夠的?!?
“什么夠不夠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故意在這里搗亂?祿玉從埋進去的時候就開始……”他忽然頓了頓,狐疑地看著來者,手腕反轉刀鋒向前,對準了來者方向,“你這人好生奇怪,說,你叫什么,誰引你入門的?”
來者笑了笑,道:“我是自薦入門的,只是還沒有幸拜見告知教主掌門與諸位同門而已?!?
“你,”兩釘男子將繩子猛然向上一提,手臂飛轉帶著慣力,將包袱狠命向前甩去,來者“哎”了一聲,一腳踢上枯樹干竄到半空,伸手撈過包袱在空中轉了一個圈,這才落到了地上。
“锃”
刀光卻已從來者后方而至,鋒利的刀風直擦過他的兜帽,劃出一道口子并往里面探去。他趕忙斜身一轉,彎月般的弓梢“啪”一下甩在了刀身上,將刀撥到了一邊,他手一松將包袱送到了地上,另一只手順勢反手又從背后準備撈過弓,翻轉的弓身橫過身邊,繼續打到兩釘男子的身上,將兩人距離拉得更遠。
他拉下腳,人傾斜向下,繃緊上身,右手流利滑過箭袋搭弦上弓,側著角度虛虛一瞄!
“嗖”
又一支箭飛快射出,兩釘男子一個愣神,箭已沒入了他的靴子。
“找死?!彼蚺酝铝丝趲Ъt色的唾沫,一刀將箭桿削除,拼著腳傷跳到來者跟前,刀身高高舉起,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色的光澤。
“嗖!”又是一支箭射入他的腳上,他“呸”了一口,刀勢未緩,寬大的刀刃破開空氣,帶著碩大的氣流劈向了來者的腦袋。
來者微微側身擋在了包袱前,左手搭著弓身向橫一翻,弓稍勾過刀身就往下拉去。兩釘男子卻忽地一松力,刀尖靈巧往旁一翹,騙過來者繼續壓弓往下,自己身子卻猛地一頓,忽地使起一股巧勁,刀鋒擦著弓身向上,薄薄斜劈向了對方毫無防備的上半身。
“轟”
沉悶發散的聲音忽然自地下如驚雷般爆起,來者剛沖兩釘男子笑了笑,還未施法招架,沒想到地面猛然一震,四周枯樹雜草忽然間沖著同一個方向一抖,窸窸簌簌的聲音就順著山頂順流直下,傾瀉到了兩人耳朵里,有什么東西從山上出來了。
兩釘男子臉色倏變,生硬地止住刀,也不管這來者到底怎么樣招架,突然轉過身一溜煙就往山下跑去:“……怎么那么快。”
點點血跡跟隨著他受傷的雙腳,似花瓣一樣落到地上。他咬緊牙關,瞳孔縮小,臉上滿是驚懼,心里幾乎已經忘了古怪來者和他抓住的活人包袱,只是順著陡峭山階三步并兩步地往下趕,跌跌撞撞過幾塊路邊巖石,身上被劃出幾道血口,他卻仍是渾不在意。
逃。
又一根枯樹枝頂著干燥尖銳的枝丫尖拉過他的臉,窸窸簌簌的動靜已到了他的腦后,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他一把將刀丟下,手上生疏掐起從前師門的法訣,指望能讓他跑得更快些。
“簌簌簌”
靈力運轉過他的腳,他奮力向前抽動著腳上每一塊肌肉,地上卻忽然凸起一塊硬石,正對著他落下的腳掌?!斑恕币幌?,他重重絆倒摔在了地上。
“沒有,還好!”他半發著抖朝后瞄了一眼,一邊手撐著地神經兮兮地彈跳起身,腳一蹬留下幾串血跡尾巴,繼續向前跑動。
“快了快了?!彼谛睦锊粩嗄?。拐過前面幾棵瘦矮的樹,他仿佛已經能看到一片綠海鋪在山下,路越來越平整,他已經能聞到山下樹林清新的空氣。
窸窸簌簌的聲音甚至都已被他拉在身后,他覺得他已經和聲音之間超出一段距離了,心不斷亂跳加速,又怕自己繃不住最后這點路,又覺得自己已經安全可以放心了——
“唰”
輕輕的細響,仿佛是羽毛輕輕劃過皮革,他緊張充血的耳朵卻一下捕捉到了這點細聲,人嚇得原地一個磕絆,直在地上跳了一下。
他張大嘴巴,瞪大了眼睛,潮水般窸窸簌簌的聲音已經遙遙在他身后,幾乎不可聽聞。身邊這點細聲卻好似刻在他的心里,一下一下直接從胸腔敲動著他的心臟,從耳朵里傳出。
他僵硬的低下頭,一只螞蟻大的蟲子張著長長的觸須,六只腳勾著他的靴子,一點一點攀著向上爬動,觸須幾乎就要碰到他靴子和褲子之間因為跑動而蹭出的空隙。
“??!”
碎裂的黑色布料在空中飄蕩,血肉接連皴裂塌軟,化作細泥“撲哧”一聲落到了地上,紅黃白的混合物順著松散的泥土往下流去。
…………
“往山下去!”
烏左使流光一收,自洞穴里走出,又一個黑衣弟子被螞蟻爬上身子炸裂開來,他小心翼翼地一揮手,用流光將自己和黑衣弟子飛出的肉泥隔開,另一只手一掐訣開始飛速趕路。
這些螞蟻一樣的小黑蟲似潮水一般忽然就自那石臺里涌出,直接將他兩個手下炸成了肉泥,還是他反應快,飛速架起這鐵光墻幕,這才帶著剩余幾個人從洞里逃了出來。
可是這鐵光墻幕到了外邊效果可就沒暗處這么好了,他只能盡力向陽光照射少的陰影處跑動,卻又怕蟲子藏在陰影里,只能吊著膽子將光幕緊緊圍在自己身邊,看著一個又一個弟子送了性命。
終于,只剩他一個人了。
他的余光瞥過一只螞蟻鉆入草叢里,本來泛黃的細草瞬間變色,從根部開始一點一點變成嫩綠,最終變成鮮嫩的小草,泛著春天的氣息搖晃在早晨陽光下。
什么樣的東西能讓人肉體炸裂,卻又能讓草木回春?簡直就像把人的活力抽走灌到草里一樣。
烏左使的臉色變得十分古怪,他之前才剛見過他的新同門們割人心肝血祭,換取紅霧靈力,這些’螞蟻‘又和他那些同門有什么區別呢,只不過一個是把血肉靈力化為己用,一個是把靈力注入草木煥發新綠。
螞蟻似浪潮一般一波一波,隔著光幕將他拍打在山間小道上,不斷逼動著他前行的方向。光幕就像水上的油膜,泛著七彩迷幻的糊光,仗著彈力與韌性將蟻潮防在烏左使三丈外,卻終究抵不過一波蓋過一波的兇濤,“嘩啦”一聲破出了一個口子來。
“不行?!?
烏左使大驚失色,灰敗的臉上竟然嚇出了一抹病態的紅色,他想也不想就從懷里掏出一面小旗,手往后一揮,小旗就搖晃著細桿釘在了他身后地上。
蟻潮忽地一頓來勢,似思考般立起觸須,左右輕顫,但見最前幾只螞蟻觸須忽地往前一指,螞蟻群驟然安靜下來,卻頃刻間又爆出窸簌聲響,似浪濤般噴薄而出,以合圍之勢向小旗包攏而去。
這是他最終保命的手段,小旗可以短暫吸收他的氣息,作為一個替身替他抵擋敵人,他自己則隱跡逃到別處去。
“只有前面這里了?!?
他跌跌撞撞又從儲物袋里搜出兩張符貼在腳上,手上飛速掐訣,嘴里念念有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見沒有黑色的地方就走,也不管他會走到哪里。
眼見余光角落的枯樹忽然發綠,嫩綠的新枝緩緩抽出,他更是幾乎將他的肺呼吸了出來,手腳飛快速轉,前方卻赫然一暗,竟然又是回到了先前那個洞穴門口。
“怎么又回到這里?難道里面螞蟻走光了所以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縷青綠色卻似條綢帶,裊裊而動跟到了他的身后,雖然沒有之前蟻潮那般洶涌澎湃,在周邊枯石爛土的對比下卻更是唬人,眼前的暗洞闃黑空明,身后的青色似會索命一樣刺眼,沒有時間給他思考,他的腳已停不下來,一步踏入了黑暗之中。
“走!”
烏左使臉上掛著不自然的酡紅,雙手平推向前,光幕平地拔起向前波動,只把甬道照得通亮。
一束閃光卻在黑暗深處出現,汗流入了烏左使的眼中,他眨了眨眼,卻見清光冽艷扎在眼前,一柄劍突然自光中顯出,抹開了鐵光墻幕的七彩暈弧,劍鋒向橫切向他的手。
“誰在那里動?”
他手掌翻上,運起一波漫光短流,將劍往上推去,腳下卻不敢停,繼續往里面跑動著,手又猛地往外一掀,想將來者徹底撥開。
來者也正似要失去平衡跌倒,劍光忽地在空中一閃向下,滑過他的視線余角,卻正好穿過他的褲腳布料,劍尖向下杵向地面——
“叮”
劍擦過腳背,串著褲腳釘在了地上。又一束反光照亮了來者的眼睛,烏左使一瞥過后匆匆止住腳步,大喘氣道:“怎么是你,別作死了,外面有東西,不放我走大家都得死。”
劍身反射著四周的弧光,在甬道內投出五光十色的光斑來,忽地直接晃過了來者的臉,給她白皙的臉龐鍍上了一層幻彩柔光。
藺幽文收劍回身,瞅見烏左使好似驚弓之鳥一般,一句話都沒說就繼續向前方深處彈射而去,她撇了撇嘴,看了眼洞外。
“唰唰”
好似有什么東西在洗刷著粗糙的地面,又好似一千只一萬只蟲子在同時窸窸簌簌磨擦著蟲腳,她想了想,還是朝甬道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