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弓箭射穿了夷族人肩膀,那人吃痛,放開了刀。
虞識安忙起身回望,遠遠看到了策馬持弓的公孫穆。
虞識安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此時無比想要抱一抱公孫穆,她用盡全部力氣向公孫穆那邊跑去,卻看見本來一臉欣喜的公孫穆突然瞪大了雙目:“不要!”
虞識安在公孫穆的面前緩緩倒下,她的后背被人砍了長長一刀,因為衣服是紅色的,傷痕并不明顯,但是血卻在地上蔓延開,她躺在血泊中,像一只折了翅膀的紅色蝴蝶。
她的身后,是一個持著刀的夷族人。
公孫穆幾乎是從馬上摔下來的,緊緊握住劍柄,他大喊一聲,一劍刺死了那個夷族人,滿眼猩紅:“一個不留!”
身旁是無盡的廝殺,而他只能看見她。
公孫穆跪在地上,雙手顫抖,將虞識安輕輕翻過來:“識……識安。”
虞識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感覺不到疼,她只覺得好累,眼皮好重,好想睡覺,她感受得到,自己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流出來,而自己所剩無幾的力氣,也隨之一起流走。
虞識安輕輕抓住公孫穆鎧甲上的流蘇,笑道:“我…守住…了。”
公孫穆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只是死死盯住虞識安,眼淚慢慢滑下來。
虞識安想抬手給他擦眼淚,卻抬不起手,她有點難過:“不要……哭。”
公孫穆輕聲道:“我帶,我帶你去找張…”
虞識安聽著聲音哽咽的公孫穆,還想說什么,但感覺自己連動一動嘴的力氣都沒有,她輕輕閉上了眼睛,抓住流蘇的手,緩緩落了下去……
倉陳郡郡守府
公孫穆他站在虞識安的床邊,僵成了一塊木頭,看著張堯把虞識安的衣服剪開,看著那條從右肩膀一直延伸到左下策的刀傷,看著傷口處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看著血水一盆一盆從自己眼前端走,看著虞識安已經灰白的臉色。
他一動不動,就這樣守著虞識安。
張堯更是被嚇得不輕,他急匆匆趕來的時候,公孫穆抱著虞識安一動不動,他叫公孫穆也沒有回音,他只好輕輕拍了公孫穆一下,公孫穆這才緩緩抬起頭。
公孫穆臉色蒼白,眼角發紅,一臉殺氣看著自己,看那架勢倒是想把他殺了。
張堯忙輕聲道:“王……王爺,是我,張堯,你把虞娘子放下,我給她看看好不好?”
“張……張堯。”公孫穆突然清醒過來,一把抓住張堯:“你救救她!你能救她!救救她!”
張堯給虞識安止血傷藥,將一塊白布搭在她的背上,抹了一把汗。
公孫穆聲音沙啞道:“她怎么樣。”
張堯不說話。
公孫穆上前拽住張堯:“你說話!”
張堯閉著眼睛:“王爺,傷太重了!”
公孫穆的手脫了力,一臉難以置信:“什么意思。”
張堯眼眶含淚:“王爺,虞娘子的血流的太多了,就算能醒過來,恐怕……”
公孫穆第一次感覺張堯的聲音那么刺耳:“恐怕什么。”
張堯把眼淚揩去:“她活不長了。”
公孫穆盯著張堯,眼神充滿壓迫感:“我要她活。”
張堯輕輕搖頭:“王爺,我做不到。”
公孫穆盯著張堯,感覺胸口一陣發悶,胸腔的空氣似乎被人抽干,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他像是被抽干了一切的傀儡,一步一步挪到虞識安床邊,半跪在床邊,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虞識安的臉,往日那張溫暖,總是充滿笑意的臉,如今卻冰冷無比,死氣沉沉,公孫穆輕聲道:“識安,醒過來,你答應我一切結束,就要嫁給我,你不能言而無信。”
張堯不忍再看,輕輕退了出去。
顧南召見張堯出來,忙上前:“虞娘子怎么樣。”
張堯搖頭。
顧南召狠狠錘了柱子一下:“這幫雜種!我要去看看她。”
張堯一把拽住:“侯爺別去,讓他倆單獨呆一會吧。”
顧南召的拳頭攥了又松,嘆了口氣,轉身不語。
張堯道:“如今尹吉已死,王將軍那邊還沒結束嗎。”
顧南召道:“霍將軍和李將軍已經帶兵往禹州那邊去了,夷族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張堯看著漫天繁星:“這場仗打了夠久了,該結束了。”
顧南召也抬頭看天:“是該結束了。”
公孫穆守著虞識安,說了一夜的話,從他們的相遇,到戰爭的經過,到自己規劃的和虞識安的未來……他第一次說那么多話。
但是虞識安還是那樣,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不回。
蠟燭燃盡,天也慢慢亮了,公孫穆疲憊的看著窗外的亮光,喃喃自語:“識安,天亮了,我們出去曬太陽,好不好。”
夷族營帳
“阿父!撤兵吧!”如羅淵跪在地上。
“我不會輸!尹吉死了,但我還沒輸!咳咳咳咳咳。”如羅達爾激動不已。
如羅淵閉上雙眼,握緊拳頭,聲音有些低沉:“阿父,你真的不撤兵。”
如羅達爾瞪大雙眼:“勇士就算戰死,也不會投降。”
如羅淵不再猶豫,直接抽出如羅達爾身邊的配劍,刺進了如羅達爾的胸口。
如羅達爾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不敢相信。
侍從們面面相覷,不知應該如何。
如羅淵將劍扔到地上,眼神凌厲,沉聲道:“大人病死了,明白嗎?”
“明,明白。”
“那還不趕緊把大人的尸體處理好?”如羅淵道。
幾人趕忙開始收拾,如羅淵將如羅達爾的令牌交給一個士兵:“拿著牌子,告訴二王子,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