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州刺史府
虞識安按著自己酸痛的脖子進了刺史府,卻發現公孫穆仍然在廳里議事,她對張堯道:“張先生,他們說了多久?”
張堯道:“這整整一天了,而且一直沒停,飯也沒出來吃,都是婢女送些點心水果進去。”
虞識安輕輕一笑:“公孫穆,他一定會是一位好皇帝。”
張堯嘆氣:“他這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在拼,我是說不聽了。”說完自己搖頭走了。
虞識安今天又是累了整一天,她活動了一下自己酸痛的手腕,然后走向了廚房。
“咳咳咳咳咳……”婢女被廚房內的濃煙嗆得捂著鼻子往外跑。
虞識安灰頭土臉從廚房跑出來:“怎么做飯竟這么難,咳咳咳咳咳。”
婢女道:“娘子,你想吃什么吩咐我就好,實在不必親自動手。”
虞識安的臉成了花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以前沒做過飯,但是想親自給王爺做個藥膳來著……”
“這是?起火了?”公孫穆道。
原來公孫穆剛剛結束了議事,將幾位官員安置好,就急忙來尋虞識安,卻不曾想先聞到的就是濃煙味,再看到的就是一臉狼狽的虞識安。
小婢女很有眼力價的施禮離開了。
虞識安低頭想躲,卻被公孫穆笑著拉住:“你就打算這么走?”
虞識安抬起頭,不明所以。
公孫穆輕輕抬起手,將虞識安的臉上的灰塵揩掉:“這下真的是小花貓了。”
虞識安笑著看著公孫穆:“看來我對做飯確實沒什么天賦。”
公孫穆道:“你不必做飯,想吃什么吩咐下人就好。”
虞識安嘆氣:“我只是看你勞累,想給你做個藥膳,結果火好不容易生起來了,魚卻糊了……”
公孫穆忍俊不禁:“你也累了一整天了,餓了吧,好了,去洗把臉,我們今日出去吃。”
臺州酒樓
虞識安看著滿滿的一桌子菜,問道:“還……還有別人要來?”
公孫穆給虞識安夾了一只羊腿“只有你我,來,吃吧。”
虞識安瞠目:“這也太多了,吃不了吃不了。”
公孫穆道:“識安,你知道自己瘦了很多嗎?”
虞識安當然知道,每日穿衣服都能感覺得到自己原本合身的衣服現在都寬松了不少,腰帶都需得多繞一圈。
虞識安笑:“你還說我呢,你瞧瞧你是不是也是。”
兩人對視一笑。
虞識安給公孫穆夾了一箸鮮蘑:“你也多吃點。”
公孫穆吃了一口,道:“識安,我可能,要去個地方。”
虞識安忙放下筷子:“你要去哪,是高家又有動作了?”
公孫穆道:“并非高家,只是我要去一趟南方。”
虞識安想起了夢中那個江南水鄉,她心跳有點快,小心問道:“南方,是不是有姓顧的人?”
公孫穆納罕:“你怎么會知道。”
虞識安一聽便知道自己說應了,她打著哈哈:“是我看診的時候,聽見病人說起過。”
公孫穆道:“我此次去,就是為了見一個叫顧南召的人。”
虞識安的心漏跳了一拍:顧南召……
她忙道:“那是誰?”
公孫穆道:“此人是南方三州之主,人稱小嘉定侯。”
虞識安道:“那他,是敵是友?”
公孫穆給虞識安夾了一塊肉:“現在還不知道。”
虞識安皺眉:“那你這么貿然地去,豈不是很危險。”
公孫穆放下筷子,整理了一下衣袖:“無論如何,這一趟,我也是必須要去的。”
虞識安低頭想了想,道:“那好,我與你同去。”
公孫穆輕輕搖頭:“此事牽扯過多,不能把你牽進來,你就在臺州等我回來可好?”
虞識安執拗搖頭:“你的身體我不放心,你讓我去吧,我怎么說也是個大夫,我不是一點用沒有。”
公孫穆道:“我并非這個意思,只是顧南召此人尚不知他是敵是友,帶你去,實在冒險。”
虞識安道:“公孫穆,你相信我,我不會有事,帶我去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不小的忙。”
見公孫穆仍猶豫,虞識安道:“醫館的事也不用擔心,我會找人看顧的,讓我去吧!”
公孫穆猶豫片刻,道:“好,我帶你去,只是你定要緊緊跟著我,絕不能離開我半步。”
虞識安笑:“一定。”
吳州桑竹郡
三月的臺州仍然是讓人感覺料峭,但三月的吳州卻正是好時候。
僼朝自建朝以來就有“三月吳州,五月王都”的說法。暮春三月,綠茵聞鶯啼,馬踏楊柳堤,江上蒙煙雨,畫船人未起,微風輕起,花落情卻濃。公孫穆他們來得巧,正正好趕上了三月三上巳節,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虞識安第一次見到南方美景,不由看的呆住,把旅途的疲乏忘得一干二凈,她笑著深吸一口氣:“太美了,吳州真的太美了,真想住在此處。”
公孫穆一笑:“我們來的正是好時候,趕上了上巳節。”
虞識安看過去,只見游者往來不絕,有人放聲高歌,有人在樹下歇息,傴僂提攜,甚是熱鬧,便道:“可是比過新年還要熱鬧。”
公孫穆輕輕拉住虞識安的手,笑道:“入鄉隨俗,走吧,我們也去逛逛。”
虞識安和公孫穆手牽手,信步走在綠陰中,發現有不少年輕男女聚在一起玩耍,虞識安道:“此處的民風甚是開放。”
公孫穆道:“這是上巳節的習俗,男女同游,心意相通者便能以花相贈。”
這時,一個賣花女停在了兩人面前,笑道:“郎君,給你家娘子買朵花戴吧。”
虞識安臉紅:“我不是……”
公孫穆卻打斷她,笑道:“那就挑一朵吧。”
公孫穆挑了一朵開的最好的芍藥,給虞識安別在了衣衽前面,芍藥艷麗,但公孫穆只覺人比花嬌。
賣花女笑道:“郎君長得好,娘子也好看,真真是一對璧人。”
公孫穆給了賣花女一塊銀子,賣花女千恩萬謝地走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卻看見不少人圍在河邊,把鴨蛋和棗子拋入水中,虞識安納罕:“這是在喂魚?”
公孫穆笑:“這叫“曲水浮素卵”和“曲水浮絳棗”,據守下游的人們可以取食。”
虞識安覺得新奇:“那為何要這樣做?直接吃不行嗎?”
公孫穆臉有些紅,不答話,虞識安不明所以,一位婦人聽見了,笑道:“小娘子不是吳州人吧,難怪不曉得,這樣做啊,是祈求婚姻美滿,早生貴子!小娘子快和郎君去下游吃個棗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虞識安的臉驀地就紅了,她喃喃道:“什么呀,什么早生貴子。”她低了頭,不敢看公孫穆的表情,急匆匆自己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