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青色的柔順長發漂浮在水中，氣泡不斷地從浴缸底部涌上、破裂，周而復始。

噗！

片刻后，少女猛地把頭從水里拔了出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哈、哈、哈——”

琉璃般透亮的眼眸仿佛沒有焦距地四散游離著。

良久后，水面漸漸平靜。

“矢哥哥，還沒有回來嗎？對了，他說晚上不會回來的。”

嘩啦啦——

她從浴缸里站了起來，水珠順著光滑筆直的嬌軀流下，匯入清澈見底的池中。

抬腳邁出浴缸，擦干身子之后，琉璃川華姬猶豫了片刻，還是裝作沒有看見自己那已經晾干的衣服，而是依舊選擇了那件與她身材毫不適配的寬大襯衫。

她抱著膝蓋，愣愣地看著窗外，卻不知道應該做些什么來打發時間。

一想到這里，她的手動了動，但又想到今天的量已經有些過了，不免有些猶豫。

只是，不那么做的話，各種雜七雜八的念頭又在腦海里冒了出來。

寂寞是可以殺人的。

風聲搖曳，琉璃川華姬循聲望去，剛好與電線上的烏鴉對視在了一起，見她愣愣的表情，烏鴉歪了歪頭，好奇地看著這個和它對視的奇怪人類。

“……”

沉默片刻，琉璃川華姬忽然問道：“烏鴉小姐，你說……矢哥哥，是不是真的是個渣男啊？”

“可是，昨天晚上那么好的機會，他都沒有下手，我身上又沒錢，如果他是在騙我的嗎？為的又是什么呢？”

“呱呱呱呱！”

烏鴉叫了起來。

“你說他沒有騙我？”

琉璃川華姬好像真的聽得懂它在什么一樣，自言自語地說道。

她將垂落的頭發撩到耳后，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可是，我聞過被子，上面根本沒有多少他的味道，還有那瓶酒精，雖然看起來像是用過的，只有半瓶的份量，但標簽卻是全新的，還有……”

“不要胡思亂想，只是巧合而已。”

拍了拍雙頰，琉璃川華姬轉頭，看向桌子的鏡子，對鏡子中的自己說道：“矢哥哥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片刻后，她把頭擱置在膝蓋上，眼神茫然：“而且，如果他真在騙我的話，我又應該怎么做呢？我問了的話，他肯定會說出來的吧？但如果答案真的和我想的一樣，我又應該怎么辦呢？”

“呱、呱？”

烏鴉看著她，莫名其妙地歪了歪頭，拍了拍翅膀，飛走了。

……

……

“所以這樣就可以了嗎？真的嗎？”

神代愛看完了阿良良木矢遞給她的清單后，有些半信半疑地說道。

阿良良木矢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的，這些套路還沒有被人開發出來，所以，相信我就沒錯了。”

“真的嗎？”

神代愛皺眉道：“可這樣，不就是相當于在詐騙粉絲嗎？”

“那你覺得，你平時直播的樣子，就是真實的自己了嗎？”

阿良良木矢的反問讓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么說來，好像的確也是。”

神代愛托著下巴：“可這應該不一樣的吧？畢竟這是偶像的基本素養，面部表情管理、聲線變化這些，如果不能給觀眾一個好的體驗，又怎么能說是偶像呢？而你想讓我做的事情，是人設造假。”

阿良良木矢倒是沒想到，當個經紀人，居然要從這一步開始做起，對方的心態的確不能說是錯的，但也未必說就是好的。

“聽好了。”

他神情嚴肅地說道。

“所謂的偶像，可是用謊言的愛堆徹而成的哦。”

“誒？”

神代愛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難道天真地以為，觀眾會覺得你的存在是真實的嗎？”

神代愛身子微微一震，猛地瞪大了眼睛。

“聽好了，如果說偶像是用謊言的愛堆徹而成的話，那么，粉絲則同樣也在欺騙偶像。”

“……我不太明白。”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透露著一種清澈的愚蠢。

“虛擬偶像，從名字開始就在透露著是虛假的存在，所有的表演，也是配合著皮套所演出來的，你覺得，觀眾會是傻子嗎？”

“也就是說……”

她仿佛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沒錯，從一開始，觀眾就比你都清楚那這是一場表演而已。”

阿良良木矢說道：“而你要做的，僅僅只是表演好這個人設而已。”

“當然了，也會有少數的觀眾入腦，覺得你所表演出來的形象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可這種人，既然能對你入腦，也代表著他們同樣很容易就對其他主播入腦，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濾鏡破碎之后他們會怎么樣。”

神代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見終于將她給忽悠住了，阿良良木矢心底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時間不足，他也不想讓她走上這條道路。

破壞自己精心經營的人設容易，但想要再重新建立起來，那可就難多了。

就在他喋喋不休地述說著計劃的時候。

“阿良良木君。”

突然間，神代愛出聲了。

“嗯？怎么了嗎？”

阿良良木矢茫然地看著她。

“不……”

她卻是又古怪地搖了搖頭：“沒什么。”

“只是，覺得你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

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嘀咕著。

“是嗎？”

心臟驟然一頓，隨后是波濤起伏般的劇烈跳動著，他裝作輕松寫意般地說道：“你想多了吧？先不說我為什么要瞞著你，我本來好像也沒必要什么事情都告訴你吧？”

“說的好像也是，啊，抱歉！”

神代愛雙手合十，表情誠懇地道歉：“明明你在很認真地給我出方案，我卻居然懷疑你對我做了什么虧心事，真的是抱歉。”

“真是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阿良良木矢心頭狂跳，語氣上卻是十分的云淡風輕：“而且，我有什么事情好瞞著你的呢？”

“說不定是背著我偷偷在外面找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藏在家里。”

神代愛半開玩笑般地說道。

“……”

阿良良木矢觀察著她的表情，后腳根已經離地半寸。

她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他在心中這樣的不斷告訴自己。

“你是夸自己可愛嗎？”

神代愛愣了一下，隨后嘿嘿地笑了起來：“好像也是哦，那個人不就是我自己嗎？”